自從告白結束後的那天起，江修遠似乎一下消失。表演結束，舞團的排練他也不用去。原本每天都有無數提醒的聊天框，也變得空白安靜。

今天是農曆新年的第一天，照例要給親朋好友發祝福訊息，小蝶想了一下還是複製了一段祝福語傳送給江修遠。

對面在意料之中的沒有回覆，就算小蝶的感情再遲鈍，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她在獨自回海市的飛機上，雖說於先生總是忙著一些她不清楚的蝴蝶研究事業，平時和他不怎麼聯絡，但一年到頭還是要回去一趟。

海市處於南方，冬季也是溫暖潮溼的，一下飛機就將厚重的衣服換下，只穿一個長袖加外套就足夠。

這是從小生活的地方，空氣裡熟悉的味道讓人懷念。

於先生來機場接小蝶，當遠遠看見爸爸朝她招手的那一刻，幸福的感覺瞬間湧入心底。

和那種含蓄的父親不同，於先生很會表達愛。他先是接過小蝶的行李，然後用擁抱緩解思戀。

“你媽媽把你照顧的很好。”他略帶愧疚的說。

“哎呀，爸爸照顧好自己就好啦。”小蝶挽上爸爸的胳膊撒嬌說道。

一路上都是熟悉的風景，大大的紅燈籠掛在路燈上，隨著風一搖一擺。

因為過年的原因，路上顯得十分冷清，商業店鋪都關了門，就連行人也看不見多少。

車緩緩駛入熟悉的地方，自從出生起就生活在這裡，這個房子是當年於先生的單位分的，坐兩站公交車就可以到小蝶之前學習舞蹈的地方，旁邊也是她之前的學校。只過去了半年而已，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

家住在五樓，因為是一個老小區，所以也沒有電梯，所幸小蝶沒帶很多衣物，他們不算艱難的把行李搬到門口。

五樓還住了一戶上年紀的奶奶，每上一層就越是能聞到一股飯菜的味道。小蝶突然有些擔心等會吃什麼，於先生不能說不會做飯炒菜，只是這個飯實一般，只能算是把食物煮熟而已，頂多不會餓死自己。而她也順利遺傳這一特點，完全下不了廚房。

小蝶還以為是鄰居奶奶在做飯，也沒想太多。當家門突然開啟的時候，小蝶完全被震驚的呆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個繫著圍裙的女人開啟門，她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看起來溫柔嫻靜，還化了淡淡的妝容，小蝶不認識她。

心中很慌亂，不用猜測什麼，所有事實都擺在眼前。好像聽見於先生說了什麼，讓她叫阿姨。

小蝶機械生硬的開口叫了聲阿姨，沒有哭，但是聲音一下子就沙啞起來。

她低著頭，突然有個七八歲的女孩突然跑出來，語氣輕快的說：“爸爸把姐姐接回來了。”

現實的衝擊讓人難受，怎麼還會有其他人叫他爸爸。

因為跳舞的原因，小蝶習慣穿稍微厚點的鞋子，但那個現在女孩穿著她之前在家的拖鞋，小蝶還記得這是她和媽媽一起在商場選的，現在就穿在一個不知名的人身上。

小蝶終於忍不住問道：“爸爸，你怎麼不和我說家裡還有其他人。”

她在話裡還是保留了一些餘地，希望爸爸不要說出令她失望的話。小蝶不是沒有設想過顧女士和於先生重新元件家庭，但他和媽媽才離婚半年，只有半年。

可能是小蝶的目光或是語氣太過冷峻，於先生一下慌了神，慌慌張張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反倒是那個帶圍裙的女人接過行李箱，又把房門關上，在鞋櫃拿出一雙新拖鞋放在小蝶腳邊。

“我也姓餘，餘音繞樑的餘，小蝶叫我餘阿姨就行，這是我的女兒叫音音。”

小蝶一下覺得自己似乎在這個家裡很多餘，但看著蹲在腳邊給她遞拖鞋的人又實在說不出惡毒的話。

家裡依舊是三室一廳的佈局，但乍一看是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放在角落的蝴蝶標本換成了一張她從未見過的照片，之前陽臺種的玫瑰花變成君子蘭和綠蘿。

那個餘阿姨帶著她的女兒一起在廚房不知道說些什麼，於先生用一次性水杯給小蝶接了一杯水。

之前小蝶在家從來沒用紙杯喝過水，她現在是和媽媽一起生活，但她從沒帶走家裡什麼東西，因為爸爸說她可以隨時回來，這裡永遠是她的家。

“小蝶，爸爸結婚了，這個餘阿姨是單位裡的人介紹給我認識的，是個老師，人也挺好的。”

小蝶不想聽這麼多無用的話，她只想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怎麼不和我說一聲，早知道這樣就和媽媽外公一起出去旅遊了。”

“對不起，小蝶。”

她想起那句“對不起有用的話，要警察干什麼”，當然於先生也沒做錯什麼，每個人都追求幸福的權利，所以再婚也是他的自由。

但當她開啟之前自己的房間，她的公主大床變成了一個同等大小的上下床，房間裡已經完全沒有自己存在過的痕跡。她的行李還放在客廳，爸爸在幫忙端菜上桌，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

這時候媽媽的突然打來影片電話，眼淚似乎一下開啟了開關，止不住的往下流，外公肯定在媽媽旁邊，不想讓他們擔心。

小蝶走到廁所關上門，開啟水龍頭，水流聲掩蓋著難過，她一邊洗臉一邊流淚，當心情平復過後，才走出去接電話。

媽媽和外公在澳國的一個海島度假，因為時差原因，澳國現在是晚上，電話一接通，就看見他們在酒店吃著晚飯。

“小蝶，現在到家了嗎？”

小蝶點點頭，生怕自己多說一句話就會哭出來。

“那就好，給你看看晚霞。”

說完就將鏡頭一轉，外公坐在媽媽對面，落地窗外是橘色的晚霞，外公對著鏡頭比耶，看起來很開心，他接過手機說：“小蝶，下次和我們一起來，這邊可好玩了。”

“好啊。”小蝶看見外公像個小朋友一樣，也忍不住笑起來。

但媽媽一下就感覺到不對勁，“爸爸呢，我和他說兩句。”

小蝶說不出口，於先生和他的新妻子和新女兒在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