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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番外② 鎖與九門(三)

之前的歌謠再度於耳邊響起,待到聲音逐漸地遠去,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鎮中的煙火逐漸升起,羊腸般的石板小道也於傍晚落日的尾韻中,被交接的燈火所接替。

兩人沿著河邊走著,水汽撲面而來,艾莉只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覆在了自已的身上一般,再回過神來,卻不是自已所想:

“雖然我的外套不算厚吧,但總能擋點水汽。”

“哼,又在賣弄聰明。”

看似依舊不屑,但起碼,眼中的水潤已經褪去了大半,如不細看,甚至很難從粉色的眼瞳中,感受到那一抹因哭泣所帶來的酒紅。

“我問你一件事情,要好好回答我。”

少女的眼睛向著前方的路面,鞋底與石板點過所帶來清脆的聲響,即使有一旁河中的水流不斷地湧動,卻依舊聽得清楚。

“你說吧,我盡力。”

少女慢慢轉過頭來,看著與自已並排而行的男人,雖說認識了也有一年了時間,但如此被少女注視卻也是頭次。

“大小姐快點說吧,怪急人的。”

理賀捏了捏自已的鼻子,如此說道。

“你之前跟那些人對峙的時候說了什麼?”

理賀曾經設想過自已會面對少女如何的拷問,但艾莉提出的問題卻讓理賀陷入了回憶。

“你們找我妹妹有什麼事?”

“不是。”

“你沒事亂跑.......?”

“信不信我抽你?”

“那是什麼?我真的記不清了。”

確實是有些為難面前的這個男人,畢竟,整個事情發生的如此之快,再加上一時的氣血上頭,現在的理賀即使如何回憶,也很難完全回憶起所有的細節。

“提示你一下,前兩個字是“你們”。”

艾莉的一根手指緩緩落在理賀的鼻尖上,伴隨著一陣淡淡的微風拂過理賀的面頰。

“你們......”

欲言,卻止,嗓子彷彿乾澀一般,但河邊溼潤的空氣卻又馬上滋潤了男人的喉嚨。

“算啦,想不起來也沒辦法了。”

艾莉收回了手指,努了努嘴,似乎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既然想不起來,那就懲罰你一下吧,蹲下。”

“?”

雖然不太理解,但理賀還是按照少女的要求,緩緩地俯下了身子。

<咚>

脖子頓時被摟住,一時間的理賀並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但身體已經自覺地動了起來,雙臂很快固定住了其夾在理賀腰間的大腿,一陣風吹過,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盈,男人很快便起身,繼續向前前行。:

“你是不是用<風語>減輕自已了?”

“怎麼?本小姐關照一下你還不行麼?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

本以為自已的話會再度掀起一場風暴,但,出乎意料,自已揹著的這名少女並沒有預料中的那般生氣。

兩人,就這麼沿著九門鎮的河邊徐徐前行,雖言語寡淡,但卻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要回去了麼?”

艾莉如此問道,理賀卻搖了搖頭:

“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你看。”

理賀指了指前方的路口,艾莉何等的好記性,馬上就回想了起來:

“之前我們來過的那條路?”

理賀並沒有做聲,只是繼續沿著河邊的那條路走,最終在一幢房屋前停了下來。

“你的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

艾莉鬆開了理賀的脖子,輕盈一躍便接觸到了地面,望了望周圍的四周,河的景色不錯,如同漆般的綢帶將鎮子的南北兩邊分隔開來。

“走吧,大家都在等了。”

“等?”

還沒等艾莉完全反應過來,理賀便拉著艾莉的手推開了大門,眼前的便是古色古香的客廳,順著靠牆的樓梯旋繞而上,便到達了房屋的頂樓,頓時,豁然開朗。

“理賀哥哥你們怎麼才來啊,大家等你們半天了。”

“是啊理賀,今天誰遲到誰埋單啊。”

“晚上好兩位.....”

其餘的四人早已在這裡等候,完全開放的陽臺,沿著房簷種植了一週的花卉,和長長的實木桌子,藤編躺椅,以及一套看起來很不錯傢俱,最重要的是,可以從這裡俯瞰小鎮的河景。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我也是。”

<到底發生了什麼?>

艾莉心中如此問著自已。

“今天是創豐節啊,本來還在考慮怎麼慶祝,之前聽你很中意這個屋子,我就姑且嘗試問了一下,沒想到真的可以。”

說著理賀不禁溫婉地笑了出來:

“真是太幸運了。”

少女回過神來,面前的這個男人,好似有一種氣息環繞著他,能從中看到不斷湧動著的暖意和柔和的光線,在與其雙目對視的一瞬間,似扶搖裹挾著天河從中奔湧而出。

<轟>

感覺自已的情緒似乎被擊垮一般,伴隨著電流般的酥麻感,逐漸掠過艾莉的全身,片刻眩暈以後,才發現不知何時,下齒竟抵住了下唇。

“是哪裡不舒服麼,你的臉怎麼突然紅了?”

桃色的眼瞳先是突然地放大,然後又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在理賀看來,艾莉好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

“沒.....沒.....沒有!大家等著你你肯定還要準備晚餐對吧?去吧!”

“但.......”

“我沒事的!你去吧,我坐一坐就好!”

幾乎於瞪著理賀的表情,使理賀不禁嚇了一跳,但既然少女這麼說了,便沒再說什麼:

“如果有不舒服的話就給我說,我先和王珂老哥先去叫人點餐了。”

“我知道啦,去吧去吧!”

還沒等理賀說完,艾莉便火急火燎地將其推出門去,然後雙臂狠狠地將門抵住。

剎那,艾莉只覺得自已的身體一陣脫力,向後蹣跚了幾步,差點朝著後面倒了下去,但最終還是勉強站住。

“艾莉你沒事吧?”

夏兒看著面前的少女,和其他兩人一起將其攙到了座位上,約莫過了分鐘的時間,少女似乎反應了過來。

“是不是理賀欺負你了?”

夏兒雖然接觸艾莉不算很多,但也能感覺到艾莉此時的樣子並不正常。

“不是......但是.......”

艾莉一邊說著,一邊捂著自已的臉頰,胸脯隨著呼吸的頻率不斷劇烈地起伏著,從其半張著的,不斷吐息的樣子便可感受到少女此時的情緒。

“艾莉姐姐。”

艾薇兒坐在艾莉一旁,不斷地撫著對方的背部,此時櫻雪兒將一杯溫水遞給了艾莉,艾莉接了過來,雙手抱著杯子,一飲而盡,正當眾人想問些什麼的時候,天台的門再度被開啟:

“差點忘了,你們要喝點什麼麼?”

夏兒看了看其他三人,此時的艾莉卻將臉轉了過去。

“看你們吧,別太酸就好了。”

“啊.....好的。”

理賀稍微思索了一下,便又關上門下去了。

“明明白天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像受了刺激一樣。”

“好啦夏兒,別打趣了。”

櫻雪兒說著將夏兒拉到了一邊。

有些事情,只有自已才明白,旁人的幫助,意義甚微。

......

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

只是每天於生活中所見到普通的一員而已,

如果沒有同一隊伍的這份羈絆,甚至都難以記住其輪廓。

沒有強力的能力,

甚至談不上心細,

甚至總令自已為其操心。

但就是如此之人,

卻偶爾也有閃光的時候,

雖不曾琴棋書畫,

但卻行茶廚工奏。

雖不至於面面俱到,

但卻偶爾令感溫暖。

“艾莉?”

“艾莉?”

“嗯?”

些許香氣拂過面龐,隨後被一縷清風吹散,模糊的視野和聽覺逐漸恢復原有的清晰。

“現在好點沒?”

“嗯。” 

“啊,你剛才真是嚇著我了大小姐。”

只聽得聲音的主人鬆了口氣,少女此時轉過頭來,不知何時,那人竟已座於自已身旁。

“準備開始了?”

“是啊大小姐,已經過了一刻鐘了。”

艾莉看向四周,隨著王珂最後入座,全員終於到齊。

“王珂兄弟,這麼好的日子,不講兩句?”

“好好好。”

王珂也沒有客氣,帶著笑容起身,舉起了手中杯子:

“今天也是創豐節,大家因為緣分齊聚一起,多說無益,那就祝大家之後的道路愈發順利吧!”

“祝創豐節!”

其餘人一起說道。

隨著菜品逐步呈上,眾人也動起了筷子。

“還是覺得不舒服麼?”

理賀看了看在旁邊的艾莉,似乎並沒有之前那麼奇怪的感覺,但總感覺到有種低沉的感覺。

“還好。”

艾莉看著自已眼前的碗筷,動了幾下,但隨即回到了有些發神的狀態:

“這可不行,聽我的,嚐嚐這個。”

男人吹了幾下,一個看似像豆腐一樣物體夾到了艾莉的盤子裡,偏方形,有著淡淡的金色。

艾莉遲疑了一下,但終究放到了自已的口中,這東西很軟,先是淡淡的酥皮被牙齒頂開後所帶來的溫熱感,併發出清脆的響聲,有點牛奶和蜜糖的香味,但並不會讓人覺得過分。

“日升金乳酥,取如日方升中的第二字和第四字,取新鮮的牛乳煮沸,放入橘皮浸泡的蜂蜜熬製的以後,每塊於單個屜籠中蒸制而成,寓意,略微苦澀但後甜蜜的的開始。算是九門創豐節獨特的一道甜點,我看你剛才好像不舒服,就想著試試這個能不能讓你舒服一點。”

不知是日升金乳酥還是其他的作用,稍稍褪去的紅暈竟有些折返的跡象,少女的手指繞著自已臉頰旁的秀髮,似乎有些不情願地說道:

“還算是有眼光的麼。”

說著,少女再次搛起了一個。

“再嚐嚐這個。”

說著理賀起身舀了幾勺,呈過了一碗類似於粥的東西,少女沒有再拒絕,而是接過緩緩送入自已口中。

“小天糝,一種以鹿肉和雞肉為底料的肉粥,可以禦寒,是古時當地居民打獵後喜嘗的一味佳餚,在創豐節這種菜品被保留了下來”

“......”

透過天台,才發現此時的九門鎮額外的熱鬧,雖然當天並不是假日,但得益於其節日的緣故,創豐節的煙火氣息還是多了不少,朝著遠處看去,多了不少朝著鎮子湧入的人群。

“雖然創豐節當天不放假,但明天卻是週末,也難怪了。”

創豐節即使在瓦萊達這樣,看起來不像舊神州的城市裡氣息也十分濃厚,本意是慶祝豐收之意,但隨著後面的發展,倒是更符合其最本質的含義,即為“生存的歡喜”。

“整點?”

王珂拿出了一個長長的瓶子,其中泛著淡金色的液體。

“我倒是沒問題,但就不知道開車......”

說著理賀看向艾莉,畢竟如果自已飲酒的話,開車便是別人的工作了。

艾莉抱著自已的雙臂,眼眸端詳地看著詢問意味的理賀,隨後看向外面的街景:

“想喝就喝點吧。”

“收到!”

隨著一聲清脆的爆裂聲,以及瓶塞落地的聲音,在所有人唸叨著“碎碎平安”的祝福聲中,酒液劃入了挺著大肚的酒杯中,雖然沒人明言,但飲酒也是創豐節不可或缺的一環,由於今天女生佔大多數和駕車的緣故,除了作為男生的王珂和理賀以外,其餘人並沒有加入這場暢飲中。

“櫻雪兒不會開車,便宜你了哥。”

夏兒撅了撅嘴,有些不捨地看著面前的這瓶起泡酒:

“買“歲稔”的起泡酒都不告訴我,回去再說你。”

 有些沉悶的掌聲拍在王珂的背上,後者不禁閃過一絲苦笑,但無論如何,只是其中的小插曲而已。

“乾杯!”

“乾杯!”

氣泡帶來的爽口和葡萄發酵所帶來的甜味十分和諧地搭配在了一起,甚至有些漿果咀嚼片刻後所帶來驚人的甘味。

“王珂兄也不早說,早知道我帶點小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