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轉念一想，也許是自家兒子來的時候和她交代了自己的喜好，讓她多注意點？
司老爺子這樣想道，心裡又舒坦了一點，開口說道：“是夜淮那小子和你說的吧？我沒事，就是血壓有點高而已，爺爺平時也不吃零食......”
豈料，司老爺子話音剛落，對面的棠棠頭就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不是！爺爺，不是爸爸和我說的！”
“這......”
不是司夜淮還能是誰？司老爺子疑惑地想，難道這小丫頭這麼厲害？光是看他一眼就能知道他有高血壓？
緊接著，棠棠就拿起了桌子上的棒棒糖，不緊不慢地剝了一個放進嘴裡。
噫！！好酸！！爺爺買的居然是檸檬味的糖！！呸呸呸！
棠棠被酸得皺起了眉頭，又趕緊把糖吐了出來。
然後，就和皺著眉頭的司老爺子面面相覷了。
“不是司夜淮的話，那是誰......”
“是站在你肩膀上的奶奶說的呀，爺爺！”
真是荒謬！他肩膀上怎麼可能站著什麼奶奶，小丫頭怎麼年紀這麼小，就學會撒謊了？
司老爺子的眉頭越皺越緊，正當他想斥責她兩句，小孩子不能說謊的時候，
卻恍然像意識過來些什麼的一樣，
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指向客廳正中央掛著的那張照片，語氣顫抖：“棠棠，你看見的奶奶，是長這樣嗎......？”
棠棠點頭如搗蒜：“是呀是呀，爺爺你怎麼知道的！就是這個奶奶！長得一模一樣呢！”
話音剛落，剛才還一臉嚴肅的司老爺子，瞬間就變得激動起來。
他臉上的神情不再是冰冷著面無表情，而是悲傷中又帶了絲隱隱約約的期待，“棠棠，奶奶除了說，爺爺高血壓，不能亂吃東西，還有沒有說其他的東西？有，對我說什麼嗎......？”
“有的！爺爺！”
聽著棠棠奶聲奶氣的肯定，司老爺子的心跳一瞬間到達了頂峰，緊張得怦怦直跳。
他全神貫注地盯著棠棠，可對方接下去的話簡直要讓他尷尬得原地去世。
“奶奶還說，你這個死老頭子一天天就知道板著個臉，孫女來了臉上連個笑都沒有，信不信她撕爛你這張老臉！”
棠棠簡直把司老夫人的語氣學了個十成十，連表情都惟妙惟肖，
司老爺子的臉瞬間紅成了猴屁股。
“老、老婆子，你怎麼這種話都當著孫女的面說......”
剛剛還狂霸酷炫的司老爺子，彷彿變了個人一樣，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軟軟糯糯的。
緊接著，棠棠又說道：“我說你怎麼啦！司狗蛋你現在膽子真的是夠大的了！老孃才走幾年，你就敢不聽我的話了！好啊，看來平時那些和我說的海誓山盟全部都是假的！”
“......”司老爺子真的是！！
“夢茹！我的小名你就不要在孩子面前喊了嘛！！那我多沒面子啊！”
司老爺子的聲音裡盡是侷促，
可不難看出，他現在真的很開心。
這是司老夫人去世了這麼多年以後，他露出的第一個笑容。
雖然那笑裡帶了點淚意，
“棠棠，你可千萬不能和你爸說爺爺的小名啊。”司老爺子臉上的表情一陣心虛。
他在司夜淮面前一向是嚴父的形象，要是被對方知道了自己的小名叫狗蛋，還被司老夫人這麼管的話，他以後都不知道要怎麼和司夜淮相處了！
棠棠疑惑的歪頭，不懂為什麼司老爺子要這樣做。
“為什麼不能讓爸爸知道呀，爺爺？你的小名很見不得人嗎？”
“......”
司老爺子沉默，那何止是見不得人，那是非常見不得人！要是司夜淮知道了，
一定會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上司狗蛋之墓的！
該死！
大孝子也不過如此了吧！
“不過，棠棠，你是怎麼看見奶奶的呢？你奶奶已經去世七年了，難道......”
司老爺子的猜測逐漸走向最離譜的地方，
棠棠點了點頭，說道：“爺爺，棠棠可以看見鬼。奶奶說，她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這七年，她一直在你的肩膀上，只是作為人類的您，看不見她而已。她說，她每天在你耳朵邊上嘮叨，嘴都說得快起繭子了，可是你從來不笑一笑！這讓奶奶很生氣！就連今天見到我，你也不笑笑，她這才忍不住罵你的！”
聽著這熟悉的嘮叨聲，司老爺子不禁紅了眼眶。
原來，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也一直在他的身邊，從未離開過，只是自己太過執拗，才一直沒能發現她的存在。
要不是棠棠回來，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了。
司老爺子慢慢地伸出手，往肩膀上拍了拍，語氣變得溫柔了起來：“老婆子，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啊......可是你怎麼就這麼壞呢？都不來我的夢裡，我只是想見見你而已......”
他的語氣委屈極了，彷彿一個捱了罵的小孩。
飄在他肩膀上的司老夫人聽到這句話，也嘆了口氣。
“棠棠，你別怪爺爺見到你態度不好。他年輕的時候，性格就是這樣的，像茅坑裡的臭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好不容易，和我在一起這麼多年之後，才改了改脾氣，我走之後啊，他又把自己封閉了起來，夜淮也是常年忙著出任務，自己都顧不好，哪裡顧得上他。”
老夫人蒼白的臉上，表情卻很慈祥。
“這麼多年了，我天天在你爺爺肩膀上唸叨，也沒人聽得見。好在今天你來了，讓我這個老太太，也終於有了人說說話。可惜奶奶不在了，不然就可以親自下廚，給你做我最拿手的花釀引了，你爺爺之前最愛喝了......”
看著明明就近在咫尺，但卻不能相見的兩人，棠棠的心裡，突然有點悶悶的，很難受。
於是，她下定決心，開口說道：
“爺爺，想見奶奶很簡單呀，我現在就可以讓你見到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