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慕深心急如焚將她抱起離開,一路狂奔到私人醫院時,不知道的以為她快不行了,但周清予的目前狀態的確很嚴重,“Take out the bullet, don't use anesthesia, hurry up!”(“把子彈取出來,不要打麻藥,要快!”)
醫生非常疑惑,不打麻藥不痛嗎,“Are you sure ?”在很快的一番檢查後醫生眉頭緊鎖,在看到周清予的狀態越來越差後後,還是聽了神慕深的話,以周清予的身體特殊性來說打麻藥只會讓她再痛一次,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她的自愈能力恐怖如斯,取出子彈的當天晚上週清予就恢復了,從表面看沒有一絲傷口,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神慕深給她切了些水果,深邃的眸子裡還充斥著紅血絲,她適當地吃了兩口,“我們走吧,回去看看。”“好!”經過這一次他們倆都進行了內部清查,結果卻不意外,看來是組織裡的人出現了問題,在此之前她需要回總部一趟。
國際刑警組織總部,一人正在辦公室裡焦急地來回踱步,他必須要在那個人回來之前把一切痕跡都消除乾淨,但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在他準備實施之前整個總部已經置身於無形的監控中。
另一辦公室內,一人正在辦公桌上處理著檔案,桌上沒有過多的擺設,只是一張立於桌上的主席二字名片格外顯眼。
屋內的一聲響動讓他停下了手中的筆,不出意外地走出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蒙面女人。“Le retour - orchid ghost”(法語)(“回來了,鬼蘭。”)
“Je voudrais une explication raisonnable de votre part.”(“我希望你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Si vous voulez que je l’arrache maintenant, vous ne reviendrez pas, n’est-ce pas?”(“你要是現在就要我拔除他的話,你也不會回來了,不是嗎?”)
“J’espère que vous garderez un œil sur ce poisson et que vous ne le laisserez pas sortir de la ligne et lui donner une bouchée.”(“希望這條魚你盯緊了,不要讓它脫了線還反咬一口。”)
鬼蘭走後,不過片刻,總部主席辦公室又來了一位興師問罪的人,“Pourquoi la fuite de ses traces? Ne voyez-vous pas ses années de contribution?\"(“為什麼要洩漏她的行蹤?難道你看不到她這麼多年的貢獻嗎?”)
“C’était un accident!”(“這是個意外!”)
“J’espère qu’il n’y aura pas la prochaine fois!”(“我希望不會有下次!”)
琥珀瞳色的男人帶著幾分威脅的意味,主席位上的人也深知他不可控,一個實力強勁又無法掌控的人若非是目前自已沒有任何違背規則的行為,否則他也不會還留在這個組織。
周清予和神慕深回到了S國,這個時節,S國的街道上人逐漸稀少了,自中天而落的雪飄花也不盡興地在同這片大地融合,海邊的墓園裡,兩人著黑色大衣在一處墓碑前放下兩束花,墓碑上的刻字不同於S國的其他形態,這是周清予透過古文加密過的,同樣也是她一刀一刀地刻在心底的愧疚。
這一天是S國的淨勝夜,幾乎每個S國人都會在這一天放鬆下來,享受一天的美好歡樂,小孩子在家門前和小夥伴們燃放小型煙花,“快快快,我要放這個!哇,好好看!”大人們則為晚上的晚宴做準備,一些組織還會在遠處為人們放煙花慶祝新年,從華國進口的煙花燃放在這裡,幾乎每個人都會很高興,是啊,每個人都會很高興,除了他們。
當時間回到八年前,渾身是血的一個女孩揹著一個少年躲進了一家醫院,在將他放在一處安全的地點後,她直奔醫生休息室。
這個時候所有的醫護人員都還沒開始上班,她只能寄希望於昨天晚上在這值班的醫生。可還未走到休息室,一陣煙味引起了她的注意。男人地在走廊上沉默地吸著煙,似乎是在苦惱什麼事情,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人的靠近,當他驚覺時後背已抵上了一把尖銳冰涼短刀,“別出聲,否則殺了你!”
男人配合地點點頭,避開所有人拿著醫療工具跟著她來到一處廢棄的病房,“救活他!”這個醫生隨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個大概十四歲的男孩躺在床上,臉色慘白似乎受了很重的傷,一番檢查發現前面的骨頭斷了幾根,怪不得剛才女孩讓他拿固定板,“需要輸血,他什麼血型?”
女孩沉默一瞬,醫生不解地轉過頭等著她的回答,“輸我的血,我和他是一個血型!”他點點頭,看著這倆小孩又提醒道,“直系親屬不能直接輸血!”“嗯,我知道!”這個回答也讓醫生知道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否則要是發生嚴重地免疫反應他可來不及搶救。
在救治好男孩後醫生已是滿頭大汗,可轉眼看到一旁的女孩還是忍不住說道,“你要不要處理一下傷口!”因為在給男孩輸血時,他發現這個女孩的情況比這個男孩嚴重多了,能撐到現在簡直是奇蹟。“不用,謝謝!但抱歉你還不能走!”醫生認同地點點頭,她又拿出在物資室偷的乾淨的床單給男孩鋪上,就這樣一直在旁邊守著,醫生看著她心裡泛起一絲漣漪,同時他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少年時期神慕深在一處廢棄病房醒來,陌生的環境讓他心生警惕,在看到一旁守著他的女孩後又瞬間放下戒備,女孩一直守著他沒敢睡過去,她的腦子太亂許多記憶如潮水般湧入,精神高度緊繃下她的額頭淨是密汗,此刻看到神慕深終於醒來她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脆弱與不安,但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她滿心愧疚,她甚至覺得自已連說對不起的資格都沒有,只是輕擁著他任淚水無聲滑落。
他感受到懷中女孩微微顫抖的身體,一邊輕撫著她的背一邊安慰道,“予不怕,我還在!”聽到這句話她的情緒更加難以自控,無數情緒在她心中蔓延開來,慶幸、愧疚、無措、痛苦、思念、懊悔……
很快神慕深發現一個讓他心如刀絞的事實,女孩後背的骨頭全斷了,緊接著他發現不止後背,手臂,胸骨,肋骨,指骨全都斷了,怪不得她現在連反擁住他的力氣都沒有,他張了張口很想問她,緊張得牙齒都在打顫,卻發現喉嚨緊得怎麼也發不出聲,女孩身上的每一傷都像是一根又一根的針紮在他的心口。可她又該有多痛,女孩身上的衣服都被血從裡面浸透了,他無法想象她是如何帶著自已逃脫追殺的,相互覺得歉疚的兩人就這樣從此相依為命。
從神慕深在醫院痊癒後,周清予計劃將神慕天和夫人的遺體偷回來,在離開那裡之前她答應了給神慕深治療的醫生一件事,並同時也讓那名醫生保證不會將她們的行蹤洩露。
在和神慕深商量過後,她從通風口潛進了存放夫人遺體的停屍房,而神慕深負責在外面接應。“這兩天的屍體都快放不下了,全是那個莊園內拉過來的!”
“全部都被滅口了,警方已經在查了,似乎差點軍方都介入了?”
“那西斯街又是怎麼回事,發現的時候以為屍體鋪了幾千卡米,給路人差點嚇死!”
“那些人又沒死,就是重傷,好幾個醫院聯合收診,其他普通病人都沒位置了!”
她聽著他們對話中的資訊,但此刻她更緊張自已是否會被發現,還好運完屍體他們並沒有過久停留。她身手不錯,從上面輕躍而下沒有發出太大聲響,在準確找到神慕天和夫人的遺體後,她將神慕天的遺體交給了神慕深,而她自已則揹著夫人的一路走到海邊公墓。
神慕深親手焚化了他們的遺體,周清予在一旁刻碑,風可以聽見少年的哭泣,卻發現不了碑上滑落的淚痕。
“予,我沒有家了!”她握刀的手不斷顫抖,卻一遍又一遍執拗地將碑名描刻,此時的她最能體會他這種撕心裂肺又無能為力的痛苦。
“哥,我需要回一趟北城,相信我,我會回來的!”“好,我等你!”
周清予依舊在墓碑前行了跪拜禮,她真的萬分感激神慕天,即便她知道他當初收養自已的目的,可在神慕莊園生活的四年也的確讓她從牆籠的陰影裡脫離出來,神慕夫人同樣是真心帶她如親女兒一般,讓她第二次感受到母親的溫暖。
周清予:先生,夫人,請二位放心,清予會在有生之年護住他,即便在我死後也會安排好一切。
周清予即便知道人死以後的全部過程,可她依然如這世上的每個普通人一般祭拜墓碑,同其他人一樣在墓碑前傾訴。
神慕深:父親,母親,阿深同往年一樣想念著你們,在心裡太多年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阿深真的害怕她也會離我而去。
墓園裡的寒氣從地至心底,不知道是真的地冷,還是人的心涼。
良久,神慕深開口:“我的槍法退步了嗎?”“我不打算殺他們。”那兩個狙擊手後來被赤靈他們帶回境送去了國際刑警組織,“為什麼,你差點就因為他們死了。”周清予轉身看向大海的方向,頓了頓,“如果我真的死在那裡,你殺了他們有用嗎?他們不過是被命令的執行者,真正要抓住的是他們背後的掌控者。”
周清予轉過身看了看他,正好對上他琥珀色的眼眸,“哥!我不想殺人,更不願看到你為我而殺人,因為我希望你能有退路!”而我早已沒有,手上的血洗不乾淨,心裡的罪也沖刷不掉。
神慕深有些怔住,這些年的確他沒殺過人,每當槍舉起的那一刻他都會想到周清予,在這個世界上他真正意義只有她了,旁的一切於他而言都可捨棄。
她抬頭看著遠處的天際線,繼續道:“我見過太多人的死亡,每一幀畫面都是惡的開始,我掩藏行蹤隱藏身份,不過是以防殺我的人傷害到無辜的人。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少時不懂,而今,痛苦至極。”
這裡的天空漸漸披上了暮色的外衣,像一層又一層的薄紗,與之相映襯的是煙火的彩色瀰漫於夜息中。
“予,你到底在急什麼,這麼多年你何曾休息過,你十三歲就拿到NJ雙學士學位,十四歲NJ雙碩,十五歲雙博,達到如今的狀態你只用了七年,你到底還在擔心什麼?”
“我需要這些!”需要這些來完成所有的一切,她甚至可以不眠不休去學會所有有利於她完成自已的計劃的任何手段。但她無法說出口,她害怕累及到身邊的人,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掌控著她一切,她必須強大,當年的事,她父母的事,神慕家族滅亡的真相,她忘不掉也必須查清楚,她的罪必須自已來贖。
她只能孤身入局,在這盤棋裡,她是執棋者同樣也是棋子,即便她有百分百的把握,她也不會將他們三個捲入用來賭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她不敢也賭不起。
神慕深長嘆一口氣,“予,你說十年後我們還是這樣嗎?”周清予沒有正面回答,她只能竭盡全力讓神慕深不會死在她前面,“你看,黑夜終究是要降臨的。”“所以呢?”
所以我或許終究是要走的,周清予低下了眼眸,“所以,我們該回家了!”周清予轉身慢慢地向前走,神慕深看著她孤獨的背影神情落寞,只得默默跟在身後。
墓園裡的風永遠是那麼冷,冷到直擊人心,冷到無盡孤獨。
執棋者將自已作為棋子,究竟會有怎樣的結局,不得而知,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