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物理課上，物理老頭在講臺上講的聲情並茂。
林之苒在下面託著腮，無聊至極。
若是曾悅在旁邊，一定不會這麼無聊。
“顧珩，我們下五子棋吧！”
林之苒輕輕晃了晃顧珩，顧珩不著痕跡地推開胳膊上的手，沒有理。
林之苒繼續晃著，臉上寫著不達目的不罷休。
其實林之苒想下五子棋也是為顧珩著想。顧珩一個啞巴，又不能同她說話，就只能下五子棋嘍。
敢情顧珩還得謝謝她唄。
在林之苒期待的目光中，顧珩遞過來一張紙。
［贏了你的話，就不許再講話！］
林之苒比了個OK的手勢。
顧珩果然鬆了口氣，她真的很聒噪。贏了她的話，也能讓她安靜安靜。
一張格子紙，林之苒用黑筆畫圈，顧珩用紅筆畫圈。
密密麻麻的圈，兩人的博弈也倒算精彩。顧珩難得低頭看握著黑筆，神色認真的少女。林之苒是會下五子棋的，他自己同自己下圍棋都沒有這麼久。
林之苒一臉輕鬆，唇邊一抹淺笑，像只可愛的小貓。
黑子最後落下，正好下課鈴響了，五子連成一條線。林之苒贏了。
我輸了？
顧珩眼裡有一絲不可置信，怎麼會呢？不過走神一瞬，竟就讓她贏了？
林之苒挑眉，小聲道，“怎麼樣？”
得意的樣子落在顧珩眼裡，好像在嘲笑他。顧珩垂在椅子邊的右手握緊，又放鬆。
其實林之苒就是單純喜歡炫耀自己的成果，僅此而已。
“林之苒值得表揚，一節課都沒說話，繼續保持！”物理老頭夾著本書走了，匆匆留下這句話，全班鬨堂大笑。
“嘿，苒姐，跟啞巴坐一起也變啞了！”
張宇欠揍地說著。
“是啊！苒姐！”其他人紛紛附和著。
林之苒白了一眼，“張宇，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張口閉口就叫人家啞巴！人家有名字，他是顧珩，不是啞巴！”
此話一出，全班噤聲。
張宇回了什麼顧珩聽不見了，他看著面前的少女為他說話的樣子，心裡那片波瀾不驚的湖，漾起了一片漣漪。
這麼多年被叫啞巴叫習慣了，他不喜歡，但也無力去改變。總不能張口說自己不是啞巴，這是事實啊。
“苒苒，別生氣，張宇只是一時嘴快，開了個玩笑而已。張宇快給顧珩同學道歉！”
曾悅擅長做和事佬，只能讓張宇道歉。
張宇也認識自己的錯誤，趕緊開口，“顧珩同學，對不起，是我嘴欠，我向你道歉！”
顧珩看了看張宇，又看了看林之苒，只是點了點頭，而後就又去看書了。
其實林之苒也不是生氣，她深知揭別人傷疤的痛。顧珩是不能說話沒錯，但說他是啞巴，就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用言語傷人很難再道歉，是無法撫平心中的傷痕的。
而張宇呢，喜歡林之苒，也愛開玩笑，也愛逗她笑。這次自己確實不該開玩笑，好在顧珩沒有計較。
“好了，大家都是一個班的同學，這事就這麼算了！”
班長提了下眼鏡，開口。班長都說了，此事當然是就這麼了了。
上課鈴聲響起，一場鬧劇結束。
林之苒坐了下來，湊近顧珩。顧珩一時看著課本發呆，沒有發現。
“顧珩同學，張宇真不是故意的，你別放在心上。”
顧珩立刻回過神來，轉過頭，四目相對，距離很近。
林之苒的眼睛很好看，盯著人看時亮亮的。顧珩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拉開距離，耳根子不爭氣地紅了。
顧珩拿起筆，在紙上寫下：［我知道。］
林之苒這才滿意了。甜甜一笑，又比了個OK的手勢。
顧珩的睫毛微顫，不敢去看林之苒。只能從余光中看到她的笑。
好看的。
過了一陣，顧珩回過神來，林之苒這是為張宇道歉？聽起來挺可笑，別人的事她來道歉，多管閒事的典範。
張宇已經道過歉了，她還來道歉，只能說明他們關係挺好。不過，也有很大可能是林之苒多管閒事。
從他對林之苒的觀察，話嘮一個，挺煩人。和誰好像都能聊的起來。
“顧珩，顧珩，還下棋嗎？”林之苒低著頭，小聲地叫著他。
顧珩本來是不想搭理她的，但自己的棋居然輸給了她，他的勝負欲一下子上來了。
手比腦子快，寫了個：［嗯。］
明明沒什麼變化，但林之苒總覺得顧珩好像比剛才冷了些。
“我贏了！”
“我贏了！”
“我又贏了！”
……
林之苒的聲音很是興奮，一直贏棋。
顧珩揉了揉眉心，怎麼會？全神貫注也贏不了她。顧珩第一次有些受挫。
林之苒轉起了筆，左手託著腮，右手隨便下了個子。
“我又贏了。哎，顧珩，咱能不下棋了嗎？贏了一下午了，我有些累了。”
顧珩看了看棋，果真她又贏了。
可這贏慣了的語氣，讓顧珩不能接受，紙上寫了兩字：［不行。］
林之苒嘆了口氣，這人咋這麼執著。明顯就是不能贏她，還一直下。
林之苒想著有什麼辦法能拒絕他，正好，下課鈴響了。
“顧珩，咱們晚自習再說哈，下課了，我找曾悅上廁所去！”
林之苒沒等顧珩回答，就腳底生煙般跑到曾悅的位置上，揪起曾悅，直奔廁所。
顧珩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滿。本來一直輸棋就不大開心，林之苒還這般躲著他，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就讓他更不開心了。也對，誰願意和一個啞巴交流？
廁所內，曾悅上下打量林之苒，開口，“苒苒，你這麼急著把我拉到廁所來幹嗎？你又不上廁所。”
林之苒四處看了看沒什麼人，才說，“你不知道，我和顧珩下了一下午的棋，我贏了一下午，他就一直和我下，我…哎！我都下的有些反胃了！”
“哈哈哈，你活該！誰讓你老贏人家，又不給人家贏的機會！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笑岔了氣的曾悅，林之苒拍了下她的屁股，讓她收斂點。
“哎喲，我去！我…我不笑了。我也沒想到顧珩是這樣的人。之前，他總是不說話，搞的班級裡的人都不敢靠近。
不過他人長得帥，哪怕不能說話，也不缺乏追求者。經常有同學給他送情書。本班的，學校其他班的，可多了！”
“有嗎？這我就不太瞭解了。”
曾悅捏了捏林之苒的臉，笑著說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林之苒掙脫無果，又給了曾悅屁股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