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
倏然，杯子墜地的聲音在殿內炸裂開來，引得眾魔怪紛紛停止交談，滿是不解地看著，不明白她這是何意。
循然也抬眸望向沐瑤，但面上卻一絲表情也沒有，屬實讓人琢磨不透。
路漫漫和楚曜則是默不作聲，但他們眼裡卻露出淺淺的笑意，主打的就是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
“諸位，不好意思啊！”沐瑤尷尬一笑，繼而望著地上的碎片，唉聲嘆氣道：“沒想到我也有抓不住它的一天，果然年紀大了！”
眾魔怪：“……”
循然：“……”
碧蒼：“……”
眼見現場的氛圍突然變得尷尬起來，雲纖纖便快速上前將地上的碎片清理乾淨，走出殿外，逐漸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內。
其他侍女見狀，也非常有眼力勁地給沐瑤換了新的杯子，再回到原位站好。
“諸位，你們這是怎麼了？”沐瑤重新倒了一杯酒，將其舉起，十分豪爽道：“來，咱們接著喝，不醉不歸！”
話落，沐瑤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感嘆一聲，“啪”地一聲倒在桌子上，裝出一副不勝酒力而醉倒的模樣。
是了，她就是故意的！
這些老不死事明擺著就是針對她，要不然怎會不同意她當統帥？不就是覺得她一介女流，不堪大任嘛？
既然如此，那她就隨了它們的願！
她倒想看看這些老不死的陰謀會不會得逞？也想看看它們被時然壓一頭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更想讓它們悔不當初！
哎，她果然是個心懷大度的人呀！
循然似是知道沐瑤心中所想，便故意冷哼一聲，不悅道：“諸位，你們覺得她是不是故意給本尊添堵？”
眾魔怪低頭不語，免得惹火上身。
碧蒼察言觀色，小心翼翼道：“尊上，沐長老只是不勝酒力，並非故意如此失態，還望您不要往心裡去，不要跟她計較。”
“碧蒼，你怎麼想起幫沐瑤說話來了？她剛才可是很針對你，恨不得把你取而代之！”循然直盯著碧蒼，讓人忍不住發怵。
碧蒼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但面上卻笑盈盈地說道：“沐長老乃性情中人，並非刻意針對在下，這點鄙人還是拎得清的。”
“碧蒼，你言下之意是說本尊拎不清？”
“尊上，您誤會了！”
“本尊真的誤會了嗎？”
碧蒼忍不住在心裡對循然破口大罵，但面上信誓旦旦道：尊上，碧蒼就算有十個膽我不敢編排於您，這點天地可鑑。”
這魔頭是不是腦子有病？
不想讓他當統帥就明說？用得著借沐瑤來試探他嗎？搞得他很想當這個統帥似的，還真是讓他有夠無語的。
罷了，他懶得跟這魔頭計較。
“看來是本尊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誤會碧蒼長老了！”循然端起桌子上的酒杯，開口道：“既然如此，本尊敬你一杯。”
碧蒼將酒杯舉起，受寵若驚道：“尊上，碧蒼也希望您能心想事成，萬事順意！”
話落，碧蒼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上也露出意猶未盡的表情，一副真誠相待的模樣！
見此情形，其他魔怪也紛紛效仿，好話一籮筐地向循然輸出，現場的氛圍也變得和樂融融起來。
循然自是笑意盎然，但內心想什麼就只有他自已知道了！
這一刻，路漫漫和楚曜滿是無語，但又不能表現出來讓眾魔怪知道，只能望洋興嘆，有夠無奈的。
“碧蒼，你對魔族的未來有什麼好的建議？”循然酒勁上頭，語不驚人死不休道：“本尊這位子坐的也夠久了！”
霎時間，眾魔怪震驚不已，齊刷刷地望向循然，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端倪來，好判斷他話語中的真假。
碧蒼則是連忙起身，神色惶恐道：“尊上，碧蒼從未有以下犯上之心，對於魔尊之位更是從未抱有妄想。”
“碧蒼，你不用那麼緊張，本尊只是覺得自已年紀大，也是時候該退位讓賢了！”循然長嘆口氣，一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模樣。
“尊上，您這是說哪裡的話？魔尊之位能者居之，六界之內還有誰比您更合適？”
“碧蒼，本尊只是覺得乏了！”
“尊上，您這是醉了嗎？”
尊然端起杯中酒一飲而盡，開口道：“此次仙魔大戰若是能取得最終的勝利，那麼本尊就會退位讓賢，你們可要把握住機會呀！”
是了，仙魔大戰取得勝利之後，那他就要找個地方好好放鬆一下心情，再靜靜地隔山觀虎鬥。
畢竟，魔族天性暴戾，嗜血殘忍，整個世界因此重歸混沌也只是時間問題，關於這一點他還是可以確定的。
希望事情能如他所願吧！
“尊上，您這是開玩笑嗎？”碧蒼臉上扯出笑容，自言自語道：“這玩笑也太好笑了一些，我都快要當真了！”
其他魔頭也紛紛附和，各抒已見。
“尊上，您可是魔族的脊樑骨，沒有您在一旁盯著，難保會出什麼亂子來？到時候給別族之人可乘之機，那就不好了！”
“對啊，相比於仙族之人的陰魂不散，妖族也不可小覷，這魔尊之位除了您能勝任之外，老夫再也想不出誰能坐得穩！”
“咱們魔族雖然也不乏厲害之人，但若是跟您比，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尊上，您還是不要開玩笑了！”
循然靜靜地聽著眾人的言語，不發一言，但臉上卻有意無意地露出淺淺的笑意，但屬實讓人搞不懂他作何感想？
路漫漫將眾魔頭的神態盡收眼底，嗤笑道：“這些魔頭說的話也太好聽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都是發自肺腑之言呢！”
呵呵！
她一個局外人都能看得明白，這些個魔頭對魔尊之位賊心不死，又怎會打從心底地認同循然的做法！
一句話，循然想退位讓賢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死得不能再死，要不然眾魔頭又怎會放心，畢竟誰都不想頭上有個太上皇壓著！
“沒辦法，誰讓循然跟他們開玩笑呢？”楚曜不著痕跡地看了循然一眼，開口道：“他就是想測試一下這些人的忠誠度而已！”
“忠誠？對於魔頭而言那是不存在的！”路漫漫越看越覺得這些魔頭有夠虛偽的，連帶著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裡。
楚曜微微點頭，笑道：“作為魔尊，循然要的是它們表面上的忠誠，至於它們實際上的忠誠，只要不背叛魔族，一切都好說。”
“夫君，你說循然這話到底是何用意？”
“仙魔大戰在即，循然當然要給他們一點盼頭才行，這樣才能鼓舞士氣嘛！”
“言之有理，但我總覺得循然另有深意！”
話落，路漫漫將注意力轉移到循然的身上，腦子也在快速轉動，作為一切繁雜的聲音更是被她自動遮蔽。
循然不會只為了給這些魔頭打雞血才會說出退位讓賢這些話，他肯定在搗鼓什麼壞主意，光是看到他態度就能看出來。
如若不然，循然完全可以直接指定下一任繼承人，而不是藉著酒勁口吐真言，這可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要知道循然可是非常有遠見，做事也非常雷厲風行，不然她又怎會平白無故地牽扯進這檔事情當中？
哎，她當初真是大意了！
思及此，路漫漫靠在楚曜的身上，唉聲嘆氣道：“夫君，我感覺自已的腦子不夠用了！”
“想不出來就別想了！”楚曜輕輕地拍了拍在她的胳膊，安慰道：“循然就是個魔頭，他的用意又非常人可想？”
路漫漫對此深表贊同，但她還是有些悶悶不樂道：“我就是想不通以他老謀深算，怎會被雲纖纖耍得團團轉？”
“只能說強中自有強中手！”楚曜一想到雲纖纖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還不被發現，他就覺得此人深藏不露，並非一般的天才。
路漫漫思慮片刻，疑惑道：“雲纖纖到底是怎麼逃過這些魔頭的法眼的？莫不是她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法寶？”
“從雲纖纖在仙盟的地位來看，她身上的法寶只多不少，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非常善於偽裝。”
“何以見得？”
“她剛才在角落裡充當侍女的時候，無論是從神態還有其他方面來說，簡直就像真的侍女一樣，一點也看不出破綻來！”
路漫漫腦海中回憶起雲纖纖剛才的一舉一動，沉吟道：“她這偽裝的能力的確非常完美，但這並不足以證明循然未有察覺！”
不是她不相信雲纖纖的實力，而是循然太過心之深沉，一般的人可不是他的對手，要不然他早就被雲纖纖封印在禁地裡了！
循然到底在雲纖纖設陣之前做了什麼？為什麼只有他一人不被封印？真的是他實力強大嗎？還是他故意而為之？
哎，他真是搞不懂。
“夫人，不用想那麼多，咱們慢慢看就是了！”楚曜給她揉揉揉肩膀，好讓她放鬆一下，免得她用腦過度。
路漫漫眼睛眯成一條縫，笑咪咪道：“夫君，手勁再大一點，這樣我就能轉移注意力，再也不胡思亂想了！”
“夫人，你這話說反了吧？”楚曜屬實拿她沒轍，但按摩的力道確實有加大一點，還非常貼心地向她再三確認力度夠不夠。
“哪有？我現在就只想睡覺！”
“哦，那你睡吧！”
“不行，我還有太多疑點沒弄清楚。”
楚曜本來想再說些什麼，但他也明白路漫漫的性子，只好耐心給她按摩肩膀，好讓她可以身心愉悅的思考問題。
路漫漫舒舒服服地享受楚曜的伺候，腦子也在思考之前的問題，眾魔怪而且依然在對循然表忠心，一切顯得那麼詭異又和諧。
與此同時，沐瑤在心裡卻將這些表裡不一的魔頭給吐槽了個遍，還打了個大大的呼嚕，生怕別人忽視她的存在一樣。
“沐長老睡得可真香啊！”循然不免感到好笑，有感恩發道：“本尊想睡卻睡不著，還真是讓人羨慕呢！”
“尊上，沐長老酒量不行，還望您不要跟她計較！”碧蒼輕輕地搖了搖不搖的肩膀，想將她喚醒，可卻換來對方更大的打呼嚕聲。
循然把酒杯放下，出聲道：“碧蒼，本尊今日邀你們前來聚會，為的就是讓你們好好放鬆一下，你們也不必太過拘謹。”
“尊上，您對我們真是太好了！”
“你這話可是發自肺腑？”
“這是當然！”
聞言，循然望著在坐的魔頭，意味深長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可有想好誰來當統帥，時間已經不多了！”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這些老不死就是想拖延時間，他們壓根不想上場統帥魔兵跟仙族大戰，也不想將統帥之位讓給別人。
換言之，這些老不死就是想讓他率領千軍萬馬去跟仙族大戰，無論他能不能獲得最終勝利，這些老不死都樂見其成。
一句話，這些老不死都狡詐的很！
“尊上，統帥之位關乎魔界的未來，我等並不想這麼草率決定，不妨再等些時刻，也許會有更好的辦法決出統帥之人也不一定。”
一白髮蒼蒼的老者深思熟慮後，便有理有據地將這自已的想法表達出來，主打的就是一個進退有度。
霎時間，眾魔怪頻頻點頭，各抒已見。
“尊上，石長老說得在理，咱們不妨再好好想想，也給大家一個思考的空間，反正現在天色未晚。”
“如果這時候將統帥之人決定出來，那肯定有人歡喜有人憂，這宴會也難以持續不下去，還不如晚點再決定！”
“尊上，老夫覺得反正也不差這點時間，您考慮清楚後，直接指定一人即可，反正老夫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循然聽著眾魔怪的推脫之詞，不免感到有些心塞，但他臉上卻露出淡淡的笑容，靜靜地看著他們表演。
不得不說，這些老不死還真是會為魔族的未來著想，說得他都快要信了，也難為他們這些年來能忍著按兵不動。
換做是他，早就起兵謀反，又哪來的耐心跟他人來回迂旋，這老不死也不嫌累！
果然，這些老不死當不成魔尊都是有原因的，他也不敢對這些人有所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