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真的很快,眨眼之間就又到了夜幕時分。
“你的院子重建,這些日子就先住在我這裡吧,反正我也不在。”前進抱著胳膊靠在牆上說道。
“好。”羿君瀟點了點頭,然後望著秦君景。
秦君景與羿君瀟對視了一陣子,然後走上前:“先哄你睡著吧,想聽故事還是想聽歌,又或者我給你吹首曲子?”
“不用,我也睡不了的。”羿君瀟搖了搖頭說道。
“昨夜不就睡得很好嗎?我在你身邊你都沒醒。”秦君景一邊說著一邊鋪好了床對羿君瀟招手,“過來。”
按照羿君瀟的警覺,就算是睡著了,身側有人也會立刻驚醒,但是昨夜羿君瀟一直沒有醒來,這隻有兩個可能。
第一種可能是羿君瀟真的累到失了警覺,第二種則是……羿君瀟對秦君景絕對地放心。
羿君瀟聽話地走到了床邊坐在了床沿上。
秦君景很自然地蹲在了羿君瀟面前,抬起羿君瀟的腳給羿君瀟脫了鞋襪。
“昨日我的衣服也是你換的?”羿君瀟突然問道。
秦君景頓了一下,耳根子驀然紅了:“咳咳,我用術法的,不是上手。”
“我又沒怪你,你緊張什麼。”羿君瀟輕輕地說道。
秦君景咳了兩聲然後抬手打了個響指,羿君瀟的外衣隨之整齊地被放在了衣架上:“躺下吧。我給你吹個笛子。”
羿君瀟在床榻上躺下:“二師兄,你那個是簫。”
“哦,是簫。”秦君景摸了摸鼻子,幫羿君瀟掩好被子輕輕地拍了羿君瀟兩下,“乖一些,好好休息。”
秦君景一邊說著一邊取出了他的碧玉簫,指尖按在簫上試了幾個音而後喃喃地說了一聲:“都不記得上次吹是什麼時候了。”
秦君景其實並不喜歡簫,他這人一向喜歡熱鬧,而簫聲嗚咽,在秦君景看來甚是淒涼,特別是在夜間的時候。
夜靜無聲,婉轉簫聲傳出永障峰,被徐徐夜風直接送到了玄雲宮,聽得玄雲宮那叫一個悲從中來,不可斷絕,不知多少人被秦君景吹得躲在被窩裡偷偷哭泣。
而羿君瀟還真的枕著簫聲入了眠。
秦君景垂下眼簾看著羿君瀟呼吸逐漸平穩,緩緩地收起了碧簫,靠在床頭看著羿君瀟。
他是不喜歡簫的,但是這支簫,幾百年他都沒捨得放下。
“走了。”秦君景低聲說了一聲,而後俯下身珍重無比地在羿君瀟的額上落下一吻,“明年師兄還回來給你過生日。”
落下這一句,秦君景起身走出了房間。
該回去了啊。
秦君景將碧簫別在腰間,揮手召出自己的配劍,自從丹府毀壞之後,他就再也不曾握劍了。
靈劍時隔百年再度被主人握在手中重見天日,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好久不見。”秦君景微微一笑,對著手中的神武打招呼,然後靜默了片刻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來著?我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剛才還亮得耀眼的神武瞬間光芒湮滅,狀若廢鐵地癱在了秦君景的手上,甚至還軟了,連廢鐵都不如。
“開個玩笑,別當真,重新來一遍吧。”秦君景笑了笑,靈力注入劍中,長劍再度煥發出無限威壓,“好久不見,羨淵。”
這一百年來秦君景都不敢再碰羨淵,就算是有用劍也是先借用弟子劍,他自己都不敢直視彼時的自己,又怎麼敢讓曾經隨著自己名揚天下的佩劍與自己一起墮入泥潭。
秦君景御劍劃破天際而去,群星璀璨,明月當空。
收到金烏送回來的長老屍體後,那十七個門派掌門都呆了。
但即便都呆了,他們還是選擇在羿君瀟過完生日之後才齊刷刷地上門降羿君瀟告狀。
“羿宗師!金烏把我師弟殺了!”
“羿宗師!金烏殘忍地殺死了我的師妹,還將她的屍體扔到了我宗門山門口,它們簡直就是畜生!壕無人性!”
羿君瀟撐著腦袋看著在自己面前義憤填膺的一群掌門,在那十七個掌門都倒完苦水後終於承認,自己用肉眼是分辨不出這些掌門的身體裡是他們本人還是異世之人。
“羿宗師!請你為我們這枉死的十七位長老做主!讓金烏一族血債血償!”一位掌門一拍桌子怒火沖天地喊道。
羿君瀟扭頭看向站在身後的姜後問道:“你怎麼看?”
姜後愣了一下,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師尊,我看不出來。”
“羿宗師,這還要怎麼看,人是金烏叼走的,屍體是金烏叼回來的,這肯定是它們乾的事!請羿宗師下令,嚴懲金烏一族!”
羿君瀟來來回回地又打量了一圈掌門人,而後無奈地嘆息一聲,拿出了勾魂鐵鎖:“諸位,不好意思了。”
見到羿君瀟拿出勾魂鐵鎖,好幾位掌門都變了神色,接二連三地站了起來:“羿、羿宗師,你做什麼?”
而也有幾位掌門不明所地左看看右看看:“你們幹什麼?不就是條鏈子嗎?”
羿君瀟鐵鎖一甩,十七位掌門全都飄到了半空。
看看自己亂七八糟倒在地上的身體,再互相看看飄在空中的彼此,最後目光匯聚到了羿君瀟的身上。
不解、疑惑、迷茫、憤怒,幾種情緒在他們的眼中閃爍著。
“羿宗師,你為何……”一個掌門正要質問羿君瀟。
羿君瀟又從乾坤袋裡抽出了一根哭喪棒。
一魂敲了一下,將他們又敲回了自己的身體裡。
十七位掌門腦子嗡嗡地跌坐在地上,眼神混沌地看著羿君瀟。
“冒犯了。”羿君瀟輕聲開口道,“不過唯有如此,我才能判斷你們到底有沒有被異世之人奪舍。”
“羿宗師的意思是我們那十七個長老都是被異世之人奪舍了?”一個掌門飛快地反應過來,眨眼之間就得出了正確的答案。
羿君瀟伸手扶起兩人,姜後也上前幫著扶起那些呆坐在地上的掌門。
“嗯。”羿君瀟應了一聲,“這一次若是開戰,定會比荼容之亂更恐怖。諸位,尚願戰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