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比試都已經結束了,各宗門已經到了最後的選拔階段,所有的弟子二十人為一組,按照名次依次入場供眾仙門挑選。
各大仙門的目光都聚在了那個酷似陳君向的少年身上,這個少年,也是這一屆收徒大典的魁首。
“你真的把話帶到了嗎?羿師叔怎麼還沒來?”眼看著收徒的時辰就要到了,李承鼎有些急地問前些日子派回去的那個弟子。
弟子很肯定地點頭:“真的帶到了,羿師祖說她隨後就到。”
誰能想到羿君瀟隨後到了大典就要結束了還沒到。
日晷馬上就要指向未時了,這個弟子他是搶還是不搶啊?
李承鼎第不知道多少掐訣給羿君瀟傳音:“羿師叔,你要到了沒有啊?”
回答李承鼎的還是那個死板的聲音:“對不起,您傳音的羿宗師正在御劍中,請稍後再傳。”
就在李承鼎要瘋狂的時候,羿君瀟帶著秦君景終於姍姍來遲。
破浪在天際劃過,俯衝入崆峒門的校場,在接近地面的時候,羿君瀟從破浪上點足躍下,秦君景跟著羿君瀟躍下,二人並肩翩躚而至。
“見過羿宗師、秦仙師。”滿座高賢盡數起身朝著羿君瀟和秦君景作揖,而後目光灼灼地望向羿君瀟,想要羿君瀟公佈那個如今名喚葉今硯的少年到底和陳君向有沒有關係。
秦君景才一落地目光就精準地落在葉今硯的身上。
陳君向。
只一眼,秦君景的腦海中浮出的就是這個名字。
長得像,氣度像,別說轉世了,說他就是一百年前沒死活到現在的陳君向,秦君景都是信的。
羿君瀟的目光從葉今硯的身上一掃而過,連片刻停留都不曾有:“我不過是來看看,諸位不必多禮。”
說完這一句羿君瀟就抬步向傲劍宗的席位走過去,秦君景跟上了羿君瀟的步伐。
二人都沒有說葉今硯到底是不是陳君向,從二人的表情看所有人也都看不出個答案來。
“開始吧。”羿君瀟落座在傲劍宗的席位之上淡淡開口道。
崆峒門弟子往自家掌門的方向望了一眼,在得到掌門點頭示意後開啟了卷軸宣讀第一批弟子的名單:“一甲,葉今硯,水系天靈根……”
全場的目光沒有匯聚在葉今硯的身上,而是全部都黏到了羿君瀟的身上。
“羿師叔,這個葉今硯我們要不要?”李承鼎低聲詢問道。
“你是宗主,你決定就好。”羿君瀟的聲音不大不小,足夠傳遍鴉雀無聲的校場。
不論這個人是不是陳君向的轉世,他的水系天靈根也是絕無僅有的。
既然羿君瀟沒有明確要人的意思,那他們就開始搶了。
頃刻之間,所有的仙門都向葉今硯丟擲了橄欖枝。
葉今硯在巡視過仙門一圈後,目光定格在了傲劍宗的位置上,然後對著傲劍宗的方向抬手作揖:“晚輩願拜入傲劍宗……”
終究還是選了傲劍宗啊。
不得不說有點嫉妒傲劍宗,明明是不著調還有病的一個宗門,可偏偏每年都是弟子們擠破頭都要進去的,難道他們將來也要改變門派形象,走有病風?
“只是晚輩有一個請求還望羿宗師成全。”各位掌門還沒有想出來怎麼走有病風,葉今硯已經再度開口了。
莫非葉今硯是想要拜入羿君瀟的門下?
可是羿君瀟不收好資質的弟子啊。
“什麼?”羿君瀟漫不經心地問道。
葉今硯站在羿君瀟的面前,眉目溫良,一如三百年前站在宋峰主面前的模樣,說出三百年前為羿君瀟向宋峰主說出的話:“請羿宗師將與晚輩同來應試的弟子姜後收入門下。”
羿君瀟問:“姜後是誰?”
崆峒門的弟子連忙翻找起名冊,好一會兒才在幾萬人的名冊裡找到這個名字回答道:“姜後,五系偽靈根。”
眾人緘默。
五系偽靈根,雖然說羿君瀟自己也是五系偽靈根,但是並不是一個偽靈根入道了所有偽靈根都有機會入道。
在羿君瀟成功引氣入體後,仙門不是沒有想辦法要為偽靈根開闢一條新道,但是自羿君瀟之後便再無例外了,哪怕是照著羿君瀟的步子走,成功的也只有羿君瀟一個。
偽靈根,還是與天道絕緣的象徵。
但是要為一個天靈根而收一個偽靈根試一試,也未必不可以。
羿君瀟會選擇收人嗎?
“姜後是誰?”羿君瀟看著葉今硯再度詢問,這一次她不要崆峒門的回答,要葉今硯的回答。
葉今硯的眼神微微一動抬眸看了一眼羿君瀟,又飛快垂下眼眸回答道:“是晚輩的一個摯友。”
崆峒門門主小心翼翼地移步到羿君瀟身邊,低聲地對羿君瀟說道:“羿宗師,姜後是和他一起報名的一個姑娘,這些天除考核之位,他們幾乎形影不離,甚是親密。”
羿君瀟默然不語。
沒有人催羿君瀟做決定,也沒人敢催羿君瀟做決定。
在漫長的死寂之後,秦君景上前一步擋在了羿君瀟的面前:“那就兩個都來吧,姜後可以入祈華峰。”
秦君景已經是在解圍了,但是帶著少年意氣的葉今硯卻還在堅持:“不止是入祈華峰,請羿宗師收姜後為親傳弟子。”
不止要讓姜後進祈華峰,還一定要羿君瀟親自來教姜後。
這要是放在別人身上能夠算是有情有義,但是放到了身份特殊的葉今硯身上,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你雖資質上等,可卻也沒上等到能和羿宗師談條件的份上。”秦君景似笑非笑地看著葉今硯,“你以為你是……誰?”
葉今硯動了動唇,還是將目光投向了羿君瀟,期盼著羿君瀟心軟。
怎麼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容貌一般無二,聲音一般無二,氣度一般無二,就連眼神也是如出一轍。
羿君瀟胸口猛地一陣刺痛,皺起眉轉身快步而去:“行,姜後,我收下。”
“小師妹。”秦君景抬步去追羿君瀟。
羿君瀟飛快地衝出了校場,尋到僻靜無人處後,瞬間跌倒在地上,心裂的疼痛不可言說剝奪了羿君瀟全身的力氣。
羿君瀟從乾坤袋中取出鬼草,大口地吞食,殷紅的汁水順著羿君瀟的嘴角流淌下,豔得猶如鮮血。
一把鬼草下腹,疼痛逐漸散去,羿君瀟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幾分疲憊背靠著樹坐在了樹根上閉目養神。
陳上玄……
葉今硯……
休息片刻后羿君瀟抬手掐訣:“羿君瀟請冥界之主酆都大帝一敘。”
黎墟的聲音入耳:“黎墟在此。”
“葉今硯何人?”羿君瀟問道。
黎墟那邊安靜了片刻後才回答:“查無此人。”
羿君瀟顰眉:“非人?”
黎墟回答:“亦非鬼,非神。”
羿君瀟抿唇:“多謝。”
“無妨。”黎墟應答。
羿君瀟掐斷法訣抹去唇角殘存的一抹殷紅呢喃自語:“死則死矣,何復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