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濤，你已經初中畢業了。爺爺說，你的高中不能再在本縣上了，得出去歷練。”一張古香古色的木沙發上，一箇中年美婦對著一個正在喝水的男孩兒說道。
“歷練？”喝水的男孩兒馬上放下水杯。眼看向美婦。
“媽，從小到大，我歷練的還少嗎？深潭、古林、沙漠、荒野……包括咱葉家的虛彌陣我都闖了過來，這還不算曆練嗎？我可不想出去。”男孩說完又端起了水杯裡的水，一口喝光。
“濤濤！”美婦埋怨又寵溺地看著他說道，“爺爺也是為了你好，你的哥哥們早就在外面的世界闖出了一番天地，你的妹妹們、弟弟們都看著你呢，你得為他們做出個榜樣。現在的社會呀……”
“行行行，媽，我知道您要說什麼。我去還不行嗎，我去。但是，我絕對不去外國留學，我就喜歡在咱大中國待著。”男孩兒一邊搖手一邊做著最後的申辯。
美婦點了點頭剛要說話，一聲爽朗而又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這就對了嘛！這才像我葉家的兒孫樣兒，做事畏首畏尾成何體統，一天黏著家裡邊的人，永遠也長不大。”話音未落。一個身著中山服的老者出現在客廳裡。
他滿頭華髮，寬額鼻挺，一雙虎目暗含精光，雖已古稀，卻依然身姿矯健。
“爸，您來啦！”美婦站起來恭敬地喊了一聲。
“爺爺。”男孩兒看到老者進來，連忙放下水杯跑向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
老者看著站在眼前的男孩兒，他眼裡的精光慢慢地變得慈祥起來。
“濤兒啊，你是我們葉家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你現在才十五歲不到，卻已經把武經閣裡的功夫都學了個遍，如今在這墨縣裡你已然是無敵的存在了。可是現在已經不再是唯武獨尊的時代了，現代科技的發展日新月異，我們身為武術世家，既要承襲先輩的武功和武德，也要與時俱進，做一個合格的現代人。”老者對著孫子諄諄教誨起來。
他笑了笑又說：“這次你的中考成績很不錯，我想讓你去明市第一中學讀高中，除了讓你能學得更多東西之外，也是想著讓你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在墨縣，你所遇都是平和與幸福，滿眼都是快樂與滿足。但世界之大，除了陽光燦爛，還有雨雪風霜。我葉家兒郎不是溫室裡的花朵，要做頂天立地之人。我以及你的爸媽都不會左右你未來的選擇，但是我們希望你在脫離了我們的周身庇護，也能做一隻勇於在雷雨中穿梭的海燕，能真正地憑你的實力去實現你心中的夢想！”
老者一字一句，雖音量不高，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美婦隨著老者的話語結束，把目光移到了她的孩子身上，嘴角含笑，向著男孩兒鄭重地點了一下頭。
“爺爺，孫兒明白了。我一定不會辜負您對我的期許，也不會讓葉家的長輩們失望。”男孩兒莊嚴肅穆，對著老者答道。
“好！我們看好你喲！晚上終於可以多喝一杯了……哈哈哈，你奶奶終於輸給我了！小梅，晚上加個滷豬耳朵，好久沒吃啦！哈哈哈……”老者轉頭向美婦說了一聲，然後便往外飛奔而去。
男孩兒瞬間石化，他張大嘴巴，望著漸奔漸遠的爺爺的背影，一頭黑線。
“敢情我成了爺爺奶奶賭酒的工具？媽——”男孩兒一臉無辜地看向自己的母親。
美婦伸出右手捂嘴，早已笑得花枝亂顫……
第二天一早。
葉家寬敞的議事廳裡，葉家長老們齊刷刷地坐著，邊交談邊喝著茶，彷彿在等著什麼。
一盞茶工夫，廳外響起了腳步聲。廳裡的人不約而同停止了交談，轉頭看向了廳門。
男孩兒的爺爺首先跨進了廳裡。隨後是一個儀態萬方的老婦人，男孩兒的媽媽伴在她的左邊，而老婦人則右手牽著男孩兒，他們一同跨進了廳裡。最後進來的是一個器宇軒昂的男子，一身休閒裝，腳步沉穩。白淨的國字臉上不苟言笑，亦步亦趨地跟在老婦人身後。
進得廳來，老者自行走到廳中正前方的一把交椅上坐下，老婦人隨後坐在旁邊的另一把椅子上。其餘三人沒有落座，在大家的目光裡，筆直地站在廳中央。
老者環視眾人一眼，緩緩開口：“大家都知道了吧？濤兒答應去明市讀書了。”
他話音未落，下首一個精瘦的老頭兒便跳了起來，兩步便蹦到了男孩兒的身邊，不由分說一手拉男孩兒，一手指向老者：“濤兒，是不是你爺爺逼你去的，你告訴三爺爺，三爺爺……呃，還有你各位爺爺替你作主！”
其他在座的人原本一臉莊重，被三長老這一通連捎帶捧的話給激笑了。但笑歸笑，大家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關心男孩兒起來。
首座的老者微笑著不言語，身旁的老婦人端起茶杯佯裝喝茶。
五分鐘後，男孩兒終於瞅著了一個空檔，他跳出被包圍的圈子，後退幾步，身體下沉，雙膝便跪到了地上。
議事廳裡一剎那便安靜了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男孩兒雙膝跪地，身體立直，他看著這一群從小呵護著他長大的爺爺，雙眼泛酸，接著便納頭便拜。
三拜之後，他跪直了身體，看著這一群或仙風道骨、或西裝革履、或桀驁不馴、或玩世不恭的爺爺們，鄭重地說：“爺爺們，孫兒也捨不得你們，但我是葉家子孫，我也要為葉家的壯大和發展出力，也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華夏人。我向你們保證，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努力學習，絕不給咱葉家丟臉！這學，我決定了，去上！”
“譁——”議事廳又炸開了。這群爺爺又把男孩兒圍在了中間，七嘴八舌地各種交代、各種囑咐……
美婦和那中年男子對視一眼，苦笑中悄悄地退出了議事廳。
“奶奶，我想起來……”一個悲催的聲音從人群中飄出，但卻被眾爺爺的聲音湮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