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彪已死,眾匪軍心大亂,丟盔棄甲往黑虎山逃竄。
短短半個時辰不到的交鋒,地上卻多出了近千具屍體,鮮血侵紅了整個鹽場。
鏖戰過後,涼州眾士卒具已疲倦,陸雲川並未下令繼續追擊,而是快速清掃戰場,隨時預防下一輪的防禦。
但一直到天邊微微亮,土匪都沒有發起第二波進攻。
“城主,陳將軍所率領的七千步兵已至雲峰鎮!”
探子跑來稟報。
“傳我命令,調四千守衛鹽場,三千發往悲鳴寺。”陸雲川輕聲囑咐。
探子應聲離去。
天色大亮時,陳世釗領兵進駐鹽場。
“抓緊修繕防禦,在鹽道處多設哨口,謹防黑虎寨再次來襲;
世釗,你領掘子軍去修復昨夜炸燬的山路,儘量加寬連線悲鳴寺的鹽道,以方便日後快速支援;
砍下屠彪與金三刀首級,剜出其心肝,挑個俘虜送回黑虎崖,敲山震虎!”
“是!”
如此,鹽場與悲鳴寺所新締造的“掎角之勢”便已落成。
交代完一切後,便與馬山等人,帶著近八百餘名礦工下了山去。
回到雲峰鎮。
親人久別重逢,家家戶戶俱開顏,紛紛拿出好酒好菜,爭相款待陸雲川等人。
黑虎崖這塊硬骨頭,想要將它徹底啃下,絕非一日兩日可以實現,陸雲川已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雲峰鎮位於山腳下,又有老百姓的支援,很適合作為中轉站,即便以後拿下黑虎崖,這裡也可以作為重鎮來打造。
對黑虎崖的征討才剛剛開始,陸雲川自然要親自坐鎮,便決定以黑山酒店作為總部,對鹽場與悲鳴寺的駐軍指揮排程。
修補山路與締造防禦需要一定的時間,鹽場與悲鳴寺暫且不能動——
那麼下一個軍事目標,便是黑虎崖西南山腳下所控制的黑河水路。
若能奪下河流控制權,便可與鹽場、悲鳴寺水陸並進,共同夾擊黑虎崖。
“石凱,你持我印信火速趕往白水澗,告訴張三兒,他可以動了。”
“是!”
……
三日之後。
“莊主,白水澗兩千水匪,乘十五艘戰船,艨艟,快舟三十餘艘,已抵達大石渡口!”
“錯了。”
“錯……了?”
“他們已不是水匪,而是我大涼水師!”
來到大石渡口。
十五艘戰船,三十五隻小船,整齊排列在黑河之上,水兵皆身著輕甲,佇列嚴謹莊重,船頭大旗迎風飄揚。
就連張三兒也已改去了昔日賊頭賊腦的模樣,鬚髮修得整整齊齊,儼然一副領導風範。
他們已不是水匪,而是堂堂正正的大涼水師!
“當家的,您來了?”
張三兒,徐三通,高倉,高頜等白水澗眾精英,一同恭迎陸雲川登上戰船。
陸雲川輕嗯了聲,也沒廢話,開口便問:“戰前準備得如何了?”
“重弩,火藥,火油,皆已備齊……不過,”
張三兒有些愧疚,“黑虎涯那些水匪好像知道咱們要搶奪水路,派了千餘人把手,禁止了所有船隻進入,我派了好些探子去收集情報,還沒靠近就被亂箭射成了刺蝟……”
水戰不同於山戰,平闊的河面一覽無餘,根本無處滲透。
“無礙,對方有何本事,交手過後自會知曉,見招拆招,謀而後動即可。”
陸雲川又問道:“那總該知道對面的具體位置?”
張三兒當即摸出一幅地圖,當著陸雲川的麵攤開,指著河道上一處位置道:
“當家的且看,黑虎涯主要的水關就是這,叫做‘虎跳峽’,
雖只有短短五里,正兩岸峭壁如刀削斧劈,河水湍急,暗流湧動,與咱們鬼門津一樣,是易守難攻的天險;
黑虎涯在左縴夫道設定了八座碉堡箭樓,一旦靠近射程,火箭劈頭蓋臉而來……”
陸雲川抿唇皺眉。
這黑虎涯果然非同小可,完完全全就是黑水澗加黑雲寨的翻版。
但再難啃也得啃,戰場局勢瞬息萬變,總有破局之法!
“揚帆起航,攻打虎跳峽!”
“水師出征!”
擂鼓聲中,白帆揚起,今日恰好是西風,眾人划槳開大船。
近五十艘船隻,浩浩蕩蕩,逆水而上。
半個時辰後。
河道開始變得狹窄,兩岸高山峭壁聳立,虎跳峽模樣初現——
狹窄的峽谷間河水奔流,湍急的逆流撞上峭壁,發出“嘩嘩”聲響,還未進入便已覺兇險!
"當家的,前面水渦不對!"
徐三通指了指峽谷入口處河面,"以老夫造機關的經驗,這水底下怕是有東西!"
陸雲川眯眼凝視前方水面,三道詭異的渦流在江心打旋,水色透著沉鐵般的暗青。
“停止前進!”
陸雲川微微抬手,船隊停止划槳,而後又下令道:“派遣兩艘前鋒小船,先緩行前去探個究竟。"
兩艘小船,每艘八人,前兩人豎起盾牌,後兩人搖槳,剩下四人嚴陣以待。
船,搖搖晃晃來到峽口。
一名水兵用長矛往水下戳了戳,只下去了半截,彷彿戳到了什麼硬物。
“那是何物……”
“好像是……鐵鎖!”
“快退!是機關!”
小船便要往後撤退,這時,對岸箭樓炸開一聲狂笑!
"涼州的賊叛軍!"
“鐵網虎”陳鯊與“寒弓虎”錢無命,突然從最高箭樓露出身形,黑虎涯水匪一呼百應,紛紛提著弓弩刀劍,從兩邊縴夫道上跳了出來,足有千人之眾。
"老子等你們三天了!"
陳鯊猛揮釦環大刀,刀鋒劈裂護欄:"放網!"
“轟隆隆——”
九道黑索破水而出!
碗口粗的鐵鏈纏滿倒刺,浪花裡翻起鏽紅鐵錐,竟是三層交錯的連環樁網!
最前面的先鋒小船被鐵網兜頭鎖死,倒刺扎進船體,木屑爆裂,瞬間瓦解!
"撤!快往回撤!"
“放箭!”
錢無命振臂,一聲令下。
“咻!咻!咻!”
浸透桐油的火箭如赤蛇撲下,箭鏃觸木即燃,小船瞬間化作巨大火炬。
"啊——"
水兵渾身著火,只能跳江求生,慘叫響徹峽谷。
“看見了麼!涼州的賊叛軍們,這便是與黑虎涯作對的下場,爾等所膽敢再靠近虎跳峽一步,老子保證,一千個來,一千個死!哈哈哈……”
陳鯊一腳踩上箭垛,表情張狂到猙獰!
“先撤出五里。”
陸雲川揮了揮手。
“當家的,何不用重弩還以顏色?”張三兒攥著拳頭,不忍對面囂張。
“還不是時候,敵人鋒芒正盛,與其互換弩箭沒有意義。”
陸雲川掃了一眼峽口的鐵網,轉過身去,冷哼一聲,"我心中已有破敵妙計,今夜子時,必叫這幫水匪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