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龍渡前方的鬼門津,水道狹窄,暗流湧動,極其兇險,想要攻破黑水澗,便必須攻破鬼門津;
吳燭與孟鐵錨所領導的水匪是黑水澗兩大主力軍,一個控制著前三渡口巡邏,另一個控制著後三個渡口;
黑水澗主要的兩大收入來源,一是收取買路財,每個漕運路過的客貨船,都要收取三成的‘平安費’;
另一個便是利用黑船走私,食鹽,生鐵,糧食,甚至還有人口。”
“嗯……”
陸雲川陷入沉思。
一個地域性質的水匪幫派,竟然能有這麼完善的體系,看來想要吃掉他們,還得苦思妙計才行。
“這幾日辛苦了,來日吃掉黑水澗,記你一大功。”
“當家的哪裡話,為寨子做事,不辭辛苦。”
“回去好好休息,我若有計,飛書召你。”
“小的告退。”
張三兒拘禮告退。
“王二麻子……”
沒想到上半夜竟抓了這麼一條大魚。
是否可透過他做點文章呢?
陸雲川揉了揉眉心,今夜略顯疲勞,暫且休息吧。
便回房睡下。
也不知入眠了多久。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敲門。
“陸押司,陸押司!不好了,出大事了!”
王治的聲音。
陸雲川起床穿衣,出門檢視:
“我說王都頭,你每回來找我都是報憂不報喜,就不能來點兒好事?”
“別管這些了陸押司,韓驛丞給黑水澗的人抓起來,還宰了兩名驛卒,剝了皮的屍體直挺挺擺在城門口!其餘驛卒兄弟都給他媽嚇傻了!”
王治拉著陸雲川便往縣衙走,“您快隨我去看看吧,縣老爺說了,所有公職都必須進城,免得再遭到報復!”
陸雲川眉頭緊皺,從得知王二麻子是王天魁弟弟時,他便預料到黑水澗會報復,沒想到竟來得這麼快。
來到縣衙。
包括周大彪在內的,所有公職官吏皆匯聚一堂,所有人都緊繃著臉,氣氛相當凝重。
看到陸雲川進縣衙。
“賢侄,你終於來了……”
“陸押司來了,陸押司來了就好了……”
眾官吏明顯鬆了口氣。
陸雲川眉毛一挑,啥時候自己有這麼大排面了?
“嗯……韓驛丞的事,王都頭大致都與我說了,那兩個驛卒在哪兒?”
“喏,用布裹著呢……”王都頭指了指前堂中停放的裹屍布。
白色的布已被血漬染紅,隔著都讓人頭皮發麻。
在兩具屍體旁邊,還蹲著三名驛卒,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陸雲川走到屍體前,撩開白布瞥了一眼,閉眼蓋了回去,這幫水匪比土匪還要殘忍。
“講講經過?”他又看向驛卒。
“莫約子夜時分……”
一名驛卒顫聲說道:“我們都在熟睡了,突然聽到有人喊失火了,我與阿明、阿杰出去檢視,豈料衝出來七八個水匪,二話不說便將他倆砍死了,然後他們又衝進驛站,抓走了韓驛丞,還當著我們的面……”
說到這兒,驛站看向白布包裹的屍體,眼神再次陷入驚恐。
“他們可有交代你們什麼話?”陸雲川又問道。
驛卒緩和了一會兒,才點頭道:“他們說……他們說明日天黑前,將王二麻子送到六津渡來換韓驛丞,若晚一刻鐘,便卸掉驛丞一隻手臂……”
“哼!太可恨!太囂張!”
周大彪怒罵道:“這幫天殺的土匪,竟敢衝進驛站殺人,這不是踩在咱們頭上拉屎麼!李大人,你快些發令,我帶兵去剿了那群狗日的!”
“官府連艘戰船都沒有,你如何能與水匪對抗?”
李良搖了搖頭,將目光挪向陸雲川,“賢侄,此事你覺得該如何是好?”
“放人換回韓驛丞。”陸雲川說道。
“這不是讓我們向水匪服軟麼?”
周大彪當即反駁道,“官府向匪幫低頭,傳出去了還得了?”
“賢侄……還有其他辦法麼?”李良為難道:“王二麻子剛剛抓獲,若次日便將他放了,叫我如何與那些被拐的女子交代?又叫我如何與平川縣百姓交代?”
這個節骨眼兒,縣令官往往最難做,可不放豈不同等於要了韓驛丞的命?
“叔父放心,放人只不過是噱頭,我心中已有妙計,定叫那幫水匪付出百倍代價!”
陸雲川瞥了一眼兩具驛卒的屍體,誰人的血肉不是爹孃給的,他們會遭此折磨,也與自己上半夜燒了那賊船有關。
再者,這次交換人質,說不定還是個削弱黑水澗的好機會。
“王都頭,你即刻前往六津渡傳話,便說,官府答應了交換,時間就定在明日下午酉時,我方縣令會親自到場,黑水澗匪首也必須來。”陸雲川吩咐道。
“啊?我,我去啊……”
王治有些心虛。
“你不用害怕,他們既然想換走王二麻子,便絕對不會殺你這個信使的。”
陸雲川說著,又看向李良,“叔父,明日可敢親自六津渡走一遭?”
李良點了點頭,“身為父母官,應當身先士卒,我相信賢侄腹有妙計,我去!”
“小侄告退。”
陸雲川離開縣衙。
回到故人莊,他當即便飛鴿傳書發往白頂山:
“黑火藥八十斤,碎鐵片二十斤,速速送來!”
次日上午,火藥送達。
陸雲川將火藥與鐵片運到最近的黑河邊,隨後又讓崔世軍去附近的漁村買了條漁條,一塊雨布,幾捆乾草。
將混雜著鐵片的火藥暗藏於船槽之下,覆上雨布防止打溼與氣味擴散,最後再鋪上乾草偽裝成坐墊,如此,一條“自殺式”火船便算落成了。
“崔世軍,稍後押解王二麻子出城,我們沿著岸上走,我就在河邊划船跟隨,直至抵達六津渡,到時候再聽我安排。”陸雲川吩咐道。
“明白……可是陸頭兒,”
崔世軍指了指藏在船篷裡的火藥,擔心道:“這麼多火藥,會不會把我也給炸死啊,我雖然會踩水,可那也跑不過炸彈啊……”
“放心,咱是過命的兄弟,我可捨不得炸死你。”陸雲川捫胸保證。
“嘿嘿,那倒也是……”
“行了,一切依計行事,咱們傍晚六津渡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