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等蘇瀟瀟一行三人回到廣府城區內,天色早已經是暗下來了。
由於心情大好,再加上肚子餓得咕咕叫,蘇瀟瀟非常豪爽的招呼著薛浩然與歐陽子道:“今晚天香樓!本官做東請客!”
“這個就算了吧……”
歐陽子連考慮一下都沒有就直接婉拒了:“今天到邊軍這邊開會,等於大半天沒有幹活,我得回去加班把手頭上的活兒搞定了才行。”
見歐陽子不去,薛浩然正準備開口:“既然歐陽督察要回去加班,那我……”
未等薛浩然把話說完,蘇瀟瀟便直接打住不給他繼續說下去。蘇瀟瀟一臉堅決道:“歐陽督察不去,你可就不能不去了!放著本官一個人在天香樓那種煙花之地吃飯,那可成何體統了?!”
“呃……那我勉為其難的陪您去吧。”
“勉為其難!?給你機會再說一遍!”
“好好好!那我,心甘情願的陪您去吃飯吧。”
事實上,薛浩然是想說:“既然歐陽督察要回去加班,那我陪蘇鎮督您去吃飯好了。”
改善伙食這種事情,薛浩然可絕對不會拒絕的,更何況還是蘇瀟瀟這個小富婆自掏腰包帶著自己改善伙食這種好事呢。
於是乎,馬車載著三人直接回到陵署後,歐陽子便直接往食堂去吃晚飯,而蘇瀟瀟與薛浩然則回到辦公室換上便裝,再慢慢步行往天香樓去。
不得不說,蘇瀟瀟出手還是相當慷慨的,似乎,這位小富婆對於錢這玩意兒沒有太清楚的概念。由於去到天香樓的時候小包廂都沒了,蘇瀟瀟二話不說直接要了個大包廂。
這種豪爽的作風,薛浩然看著都覺得心疼錢——要知道自己當時正式確認身份後,蘇瀟瀟在天香樓給自己設“洗塵宴”時,正是在這個大包廂裡擺的,這空間寬闊得擺上八桌十桌都綽綽有餘。
“蘇鎮督,其實咱們在大廳吃飯不就好了,也就兩個人吃呀,這麼大一間包廂,是不是太奢侈了?”
對此,蘇瀟瀟相當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清靜點好,錢的不是事。”
“呃,那好吧……”
既然蘇瀟瀟都這麼無所謂了,又不用輪到自己掏腰包,薛浩然就沒必要再說什麼了。
看一會兒選單,蘇瀟瀟只覺得自己頭暈腦脹的,這選擇太多了反而變得相當不好做選擇。所以蘇瀟瀟乾脆將選單丟給了薛浩然:“你這個天香樓常客,順便負責點菜吧!”
“好咧!”
對於點菜這種事,薛浩然倒是喜歡得很呢。
甚至連選單都不用看了,這天香樓的菜式薛浩然也算是已經試了個七七八八了都,直接招呼來店小二便開始點餐:冰糖燕窩、清蒸石斑魚、香辣蟹、鮑魚粥、藥膳烏雞湯……
一點就點了八份主菜,薛浩然本想著再加點什麼的,店小二一臉尷尬的問道:“薛督察,這已經八份主菜了,你們就兩位,再點可就吃不完了。”
“八份主菜了嗎?可是我總覺得缺點什麼呀……”
薛浩然拍了拍腦門,這才想起來了:“對對對!還缺茶水呢!趕緊的,先去整一壺老水仙茶上來,今天奔波了一整天喉嚨渴得很呢。”
“好咧!”
這天香樓也不愧是廣府地區的老字號酒樓,服務那是絕對的周到。點完菜不久後,店小二便趕緊上茶上餐具,蘇瀟瀟與薛浩然喝上一壺解渴後,剛才點的菜也很快的一份份端了上來。
而蘇瀟瀟與薛浩然也是相當有默契,兩人並沒有在菜上齊之前聊及任何有關公事的,而是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東一句西一句的扯著廣府近來的民生民俗。
待等菜上齊了,店小二非常懂事的給包廂的門給帶上之後,蘇瀟瀟這才放下筷子,緩緩的對著薛浩然說道:“今天在邊軍那邊可真是煎熬。”
“那種氛圍,我也不喜歡……”
薛浩然聳了聳肩:“實在太壓抑了,給人的感覺就是坐如針氈。而且,身份太低了也說不上什麼話。”
“你還身份低呀?”
蘇瀟瀟瞥了薛浩然一眼:“不是都已經跟關雲宇‘關大哥、薛老弟’了嗎?還身份低呀?我這正五品的地方鎮督都自掏腰包請你吃了多少頓飯了,我自己都數不過來了。嗯哼!既然你說自己身份低,那這頓飯你請了!”
“我……”
“不準拒絕!這頓飯,你的!就當孝敬本鎮督了!”
“呃,好,我請我請……”
薛浩然一臉澀澀,這“美女蛇”可真是脾氣怪異得很,自己似乎也沒說錯什麼話,居然就背鍋了。也許,這大漢帝國的女孩子都是這個怪脾氣吧?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才差不多!”
看著薛浩然吃癟了,蘇瀟瀟露出了勝利的微笑。在開局就拿下了勝利後,蘇瀟瀟也沒有再岔開話題,而是認真的與薛浩然聊起正事。
“今天你靜悄悄的觀察了伍次龍和高逸兩人之後,有什麼發現嗎?”
“有什麼發現嗎?”
薛浩然頓了頓,一邊思索一邊喃喃道:“伍次龍與高逸看得出都是戰場上的老手,他們的氣場都非常的強。在你們說正事的時候,我有觀察到,高逸同樣也在觀察著我與歐陽督察,但他的眼神似乎在好奇你這堂堂鎮督,居然帶著兩個年輕人來開會。”
“邊軍一直就沒有提拔年輕人的傳統,所以咱們這種年紀的,在他們看來那就是任人魚肉的嫩雛……”
對於邊軍這種死板的老規矩,蘇瀟瀟相當的不認可:“像伍次龍、高逸,他們現在都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但是在邊軍體制內卻是非常年少有為的將領人物來著。按照十八歲進入到軍伍當中,逐年累積戰功戰績,從小小計程車勇兵卒升遷到正五品的旅將,至少也得有十出年的時間才行。”
“這樣的話,那‘破星’就更可能是高逸或者是伍次龍了!”
只見薛浩然相當堅定道:“‘烏鴉’的情報裡面說了,‘破星’在南濱潛伏的時間超過十年。那麼,算‘破星’二十來歲就潛伏到了南濱進入到邊軍當中,十來年的時間,再加上各種北邊各種第一手資訊的輔助,這會兒也應該是南濱邊軍一號人物了嘛!”
“所以,你覺得‘破星’會是伍次龍呢?還是高逸?”
“這個問題嘛……”
薛浩然撇了撇嘴道:“我覺得兩個人都有嫌疑吧。這主要還得知道,‘破星’潛伏在南濱的任務內容是什麼,如果其任務是要破壞南濱邊軍整個體系的話,那他需要不斷的上位,甚至是將薛義取而代之,那伍次龍就很有可疑了;如果‘破星’在南濱只是擔當一個傳訊的角色,將南濱的第一手資訊傳回北邊,那他不需要去到一個很高的位置,甚至是越低調越好,那就很可能是高逸了。”
蘇瀟瀟無奈的嘆氣道:“唉!我們怎麼可能知道‘破星’潛伏在南濱幹嘛的呢?‘烏鴉’身居蠻人密探部中樞要職,都未能夠查出來‘破星’在南濱的活動目的,咱們怎麼可能知道呢?”
“所以,咱們只能繼續做排除法了。”
“怎麼做排除法呢?”
“呃,我也不知道。”
薛浩然無奈的聳了聳肩:“如果知道的話,我早就繼續調查下去了。”
當然,薛浩然肯定是不可能直接的對著蘇瀟瀟說道:今天這個場合,我又沒辦法跟伍次龍或者高逸做私底下的接觸,自然也沒辦法跟他們對一對接頭暗語,不然“破星”是誰早就呼籲而出了。
“唉!沒事沒事,慢慢摸索,慢慢調查吧。”
蘇瀟瀟無奈的嘆氣,但她沒有埋怨薛浩然辦事不利什麼的,至少,這個邊軍臥底案在自己手頭壓了這麼久,自己都沒能夠圈定出幾個嫌疑犯呢,薛浩然接過這個案子到現在也就兩個月最多,就能夠將“破星”圈在了高逸與伍次龍兩人身上。
非甲既乙的話,這道題其實就變得簡單得多了。
只見蘇瀟瀟想了想,試探著問薛浩然:“要不,我把伍次龍和高逸兩人上報給總署?讓徐總鎮直接繞過薛家做逮捕行動,抓他們倆回杭京調查?”
“萬萬不能這麼做啊!”
聽著蘇瀟瀟這一想法,薛浩然甚至連思考的空隙時間都沒有,便直接開口拒絕掉。
看著薛浩然如此堅定的拒絕了自己建議,蘇瀟瀟頓時一頭霧水:“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不能呢?”
“因為……”
一時之間,薛浩然也不知道找到一個最適合的答案回應蘇瀟瀟。但還好,急中生智間想到了這會兒可是抗倭戰役的關鍵時期,薛浩然連邏輯都已經容不得去捋清楚了,趕緊開口將蘇瀟瀟的問題堵住了再說。
“因為接下來就要抗倭戰役了呀!自然就得先槍口一致對外呀!你想想,現在梁羽生被分兵等同於架空了,如果伍次龍和高逸在這個關鍵的時間段被總署逮捕了,那廣府地區可就沒人帶兵抗倭了。到時海岸線邊防被倭寇攻破了的話,那可就慘了!南濱地區可就生靈塗炭了!”
看著蘇瀟瀟一臉恍然之色後,薛浩然也總算緩了口氣,這才繼續一邊捋清思路一邊解釋道:“‘破星’的事顯然沒有抗倭更緊迫吧?就算上報總署,讓總署繼續調查這個案子,咱們也可以緩一緩,完全可以等到今年的抗倭戰役徹底結束了再做打算嘛。甚至呀!後面給我機會私底下接觸過高逸和伍次龍後,說不定,我就能機智的幫著您老人家將‘破星’的真實身份給調查出來了呢!”
說到這裡,薛浩然一臉獻媚道:“到時候,蘇鎮督您可就算是在廣府任職期間立大功了!到時候被調回杭京總署,飛黃騰達了的話,那可別忘了提拔我這個小督察呀!”
看著薛浩然這一臉認真的樣子,蘇瀟瀟先是愣了好一會兒,其後令薛浩然愕然的噗哧一下子就笑出來。
“哈哈哈哈哈!”
“呃,你笑什麼呀?”
“你剛才這奸詐的表情好好笑!”
待等蘇瀟瀟笑完能夠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之後,只見她一臉認同的點了點頭道:“你剛才所說倒是有道理,今天關雲宇說今年浪人出征總數超過百萬的時候臉色很難看,可見得今年的抗倭戰役絕對不好打,確實是得以大局為重了。”
說罷,蘇瀟瀟突然一臉壞笑道:“你剛才說萬萬不可的時候,我內心咯噔了一下,當時就在想著:你這傢伙該不會是‘破星’的同黨吧?擔心‘破星’被抓到總署去,把你也給供出來了呢。”
“呃,怎麼可能……”
蘇瀟瀟絕對不會知道,薛浩然看似無語的回答時,其背後卻是冷汗直冒個不停。
“我當然知道不可能呀!”
蘇瀟瀟讚許的拍了拍薛浩然的臂膀道:“還是你考慮得周全,那這樣吧!上報給總署直接處理的事就先擱置吧。到時候有機會你就跟伍次龍和高毅好好接觸接觸,看能不能摸索到一些實質的證據,分辨出哪個才是真正的‘破星’。”
“沒問題!”
“嘿嘿!”
看著薛浩然堅定的點頭,蘇瀟瀟繼而又是一臉壞笑道:“到時本官把這棘手的邊軍臥底案子給破了,飛黃騰達之後,肯定會好好提拔‘機智的薛督察’哦!”
“那,我就先感謝蘇鎮督了!”
總算是完成了緩兵之計,薛浩然至少能夠鬆一口氣先。
然而,今年的抗倭戰役結束之前,自己還是得想辦法將“破星”給找出來才行,並告知其關於“烏鴉”的事。
至於交差給蘇瀟瀟的,到時候搞清楚“破星”是誰後,搞個替死鬼去頂罪就行。
這個處理起來倒是簡單的很呢——同樣是非甲即乙,不是“破星”的那個人就把他處理成替死鬼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