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厲害嗎?”
看著柳相權公公如此激動的感慨言辭,薛浩然也是蠻震驚的說,在薛浩然的印象中,柳相權公公“死”之前無論是在朝綱還是在私生活中,那都是如剛才出手相救時候一樣的風輕雲淡,輕描淡寫,有如“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高人境界。
但這會兒,確實激動得臉都紅了,甚至就差點兒開始手舞足蹈的樣子,足以見得柳相權公公口中這個洪武先皇的大局是多麼宏偉的一個佈局來著。
“洪武先皇雖然不擅長戰場上的刀光劍影,不也擅長擺佈軍事戰略,但能夠成為一國之君,洪武先皇自然有著其所過人之處:洪武先皇所擅長的,為無硝煙的戰爭,在無聲無息的戰場上,從內部瓦解敵人的最高指揮中樞!”
在激動過後,柳相權公公似乎注意到剛才自己有些許失態了,趕緊坐下來嚀了一口龍鱗茶緩和一下情緒後,這才微微一笑的問著薛浩然道:“浩然,讓你猜猜,在南邊跟你一樣同為臥底身份的人數有多少?”
“呃……”
薛浩然愣了下,大腦快速的運轉了起來:“多少人嘛?我猜猜看……唔!我覺得,既然這個局布得這麼大了,密探部在南邊至少也得有上千的臥底吧?”
“上千?哈哈!”
聽著薛浩然這極其保守的數字,柳相權公公爽朗一笑:“浩然呀,你這猜得還是太保守了。我告訴你一個大概的資料吧!洪武先帝當年還未上位成為大商國君之前,便已經是密探部的最高指揮者,開始做佈局,到現在已經四十五年之久!”
“我的天,都佈局了四十五年了?”
薛浩然驚歎不已:“這已經得是兩代人的努力了吧?”
“具體來算,是三代人的努力才對……”
柳相權公公笑著解釋道:“先祖尚武大帝便已開始重視密探部的建設工作,並透過金元政策在夷人這邊收買人心,讓一些夷人易幟,幫著我們的人潛到南邊,融入到南邊的生活當中。其後,洪武先帝被立為太子之後,便在密探部藉助尚武先祖打下的基礎,繼續將密探部的戰略地位進一步的擴大,將我們的密探網路繼續延伸,儘可能的覆蓋到夷人的每一箇中樞機要位置上!”
說到這裡,柳相權公公非常自豪的將密探部這四十五年來的發展成果,做更詳細的敘述:“在南邊,我們有超過三千同袍,潛伏在夷人的各個關鍵中樞位置,更有著上萬的線人,穿插在民間、軍伍、前線、甚至是宮中,作為我們的線、我們的眼、我們的跑腿,為我們做著資訊傳遞與偵查工作。”
“我的天,上萬人呀!”
薛浩然驚歎不已,在他看來,與自己一樣臥底身份的人,在南邊有超過一千人已經很了不起了,他實在意料不到,密探部在南邊的密探網路,居然已經延伸了四分之三個甲子了,在編人員超過三千,甚至還有著超過一萬是用錢,用權,用其他各種各樣的利益亦或者威脅而組成的線人網路。
儘管,薛浩然並不覺得大商帝國如此密探網路能夠比得上“萬貫商賈”沈家的資訊網路,但用了四十五年能夠將密探網路鋪開並發展到這樣一個程度,薛浩然覺得,大商帝國密探部還是非常有料的。
甚至,未等柳相權公公將洪武先皇的大局說出口,薛浩然都已經能夠大概的感受出,洪武先皇這佈下的大局,絕對不簡單呀!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柳相權公公剛才所感慨的“整個華夏大陸,再無戰事!華夏子民們都將完成民族大統一,每家每戶都可以過上和平的生活!”那可真不是在給自己“畫餅”了。
“所以!浩然,你的任務是非常關鍵,非常核心的存在……”
柳相權公公一臉認真嚴肅的看著薛浩然:“大局已經佈下了,只要瓦解了段家的風水陣,段家的氣運將盡,到時候各個中樞位置只需要動起來,那麼,夷人的朝廷將直接從內部瓦解,屆時,戎馬關的大門將直接放開,放我們百萬雄軍進關!夷人,不攻自破!”
“我知道我的任務是刺殺國師蘇家的國術傳人呀……”
薛浩然點了點頭:“這個,莫叔父已經跟我說過了。但莫叔父不是說了嗎?蘇家的國術傳人歷來都保護得非常好,壓根就沒有人知道他們蘇家的國術傳人究竟是誰?難道公公您已經把蘇家國術傳人給挖出來了?”
“這個倒是沒有……”
柳相權公公無奈的聳肩搖頭:“在你潛伏到南邊之前,你莫叔父就蘇家國術傳人的具體身份已經摸索了超過三年,都依舊沒有任何的線索。蘇拯這隻老狐狸實在太狡猾了,甚至我們連蘇家究竟有多少子嗣都不曾而知,更別說知道蘇家國術傳人的真正身份了。”
“呃……”
聽著柳相權公公這麼一番話,薛浩然差點兒就翻白眼罵街了——這尼瑪什麼答案?有說跟沒說一樣好不好!
但畢竟是小時候疼惜自己的長輩,再加上還是自己在南邊臥底任務的頂頭上司,就算對方的答案有說等於沒說,還是需要保持該有的尊重。
“哎,那柳公公您希望我怎麼執行這個任務呢?”
薛浩然臉上的無奈之色比柳相權公公更甚,只見他攤開手道:“這……難不成讓我把蘇家的子嗣一個個都刺殺了嗎?就算我有這個能力,那我至少也得知道蘇家有多少子嗣,蘇家的子嗣都在哪裡嘛?”
“嘿嘿……”柳相權公公似笑非笑的看著薛浩然:“如果你有這能力與這決心去將蘇家的子嗣趕盡殺絕的話,我們倒不介意傾盡全部力量去將蘇家的子嗣給翻出來哦!但是,你可得說到做到……”
“別別別……”
薛浩然驚慌得趕緊擺手拒絕:“柳公公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怎麼可能一個人去刺殺蘇家全家子嗣呢?就算我有這麼個膽量和決心,我也沒有這個能力吧?一個人刺殺別人一個家族呀!這哪怕是傳說中的刺客荊軻那也不可能做到吧?”
“做不到就對了!”
聽著薛浩然意外的把話說到了重點之處,柳相權公公的笑意就更濃了:“你一個人的能力做不到將一個家族的子嗣都趕盡殺絕,段家傾盡所能都做不到,你一個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做到的。”
“啊?”
薛浩然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柳公公,段家怎麼可能對蘇家趕盡殺絕呢?不是說蘇家跟段家是相輔相生的嗎?”
“當然不是趕盡殺絕了,而是,抓住蘇家的國術繼承人,要挾蘇家!”
柳相權公公依舊是那一臉濃郁的笑意:“在段家的皇位繼承內鬥上,蘇家一如既往的選擇效忠於段永,拒絕支援段遠和太子段欣宇。現在段永已經是朝不保夕了,段欣宇順利登基應該只是時間問題,但就算段欣宇登基了那也沒用,沒有蘇家的風水陣法加持,段欣宇就是個偽皇帝!”
“那您的意思是……”
捋清楚邏輯思路後,薛浩然小心翼翼的猜測道:“為了避免自己的國術傳人被親王段遠和太子段欣宇給逮著,被要挾了,夷人國師蘇拯將自己的傳人給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沒錯!”
對於薛浩然如此猜測,柳相權公公滿意的豎起了大拇指:“思路清晰,不錯!根據內部的訊息,蘇拯確實是把部分後輩子嗣想方設法的轉移了,而他們所轉移的地方,正是你接下來要去的南海之濱!”
“為什麼轉移去南海之濱呢?”
薛浩然不由的眉頭一皺:“這個似乎說不通呀!南海之濱說是薛家的地盤,那不誇張吧?而元帥府薛家不是一直都狼子野心,想要將段家取而代之嗎?那蘇拯將他們蘇家的國術傳人送到了南濱,豈不是送羊入虎口了?”
“那可未必……”
柳相權公公笑著搖了搖頭,否定了薛浩然如此猜測:“雖說南濱基本算是薛家的地頭,但夷人的統治者終究是段家,在南濱依舊有著夷人朝廷的機構與力量在。蘇拯這招可以說是非常高明的,將他們蘇家的國術傳人轉移離開杭京這個主戰場,借用段家之力保護住那個自己的傳承者。”
“這個說得也是……”
薛浩然點了點頭道:“段遠和段欣宇說到底只是想要抓住蘇家的國術傳人,要挾蘇拯支援他們倆上位而已,段家與蘇家的氣運是緊緊相扶相依的,哪怕蘇拯態度再怎麼堅決,段遠和段欣宇也不敢傷及蘇家國術傳人一根汗毛的,這自然是得動用全部力量去保證蘇家子嗣在南濱的安全了。”
“所以呀!”
柳相權公公一臉正色道:“你這次意外接受的外勤任務,很大可能性就是代替朝廷去保護蘇家國術傳人,而不是去做所謂的軍部改革工作了。”
說罷,柳相權公公看著一臉恍然之色的薛浩然咋舌道:“這一切可以說是非常的機緣巧合呀!原本,我都快跟‘荊棘’一樣準備放棄掉刺殺的計劃,準備再想辦法了。但一切就如同天註定的一般,刺殺蘇家國術傳人這個任務,最後還是得‘刑天’你來執行了!”
“註定是我執行,那就我來執行吧!”
薛浩然一咬牙:“總之,柳公公您先幫我把這丹田氣問題解決了,一切就都包在我身上了!”
雖說看上去是一臉勉強答應,但薛浩然內心卻是暗笑不已——原來只是代替朝廷去執行一個保鏢任務呀!還以為是代替朝廷去咬元帥府段家一口呢。甚至乎,很大可能性,自己與歐陽不悔進入到南濱陵署後,所報到的上司蘇瀟瀟鎮督,便是神秘的蘇家國術傳人吧? 想到這裡,薛浩然都想偷笑了。
一切就這麼的巧合,所有的事都湊在了一塊,而自己這個看似堅決的任務,似乎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但是,答案真的是這麼簡單嗎?
且看薛浩然在南海之濱的愛恨情仇吧!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