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
由於身著笨重的鐵甲,帶隊的官差在上馬車的時候壓得這本身質量就已經相當不錯的沉木馬車吱吱作響。
這種不和諧的響聲也是讓馬車上的薛浩然將心給提到了嗓門處,不誇張的說,薛浩然只覺得,自己要是不閉上嘴巴的話,很可能整顆心會從嗓門處奔出來的說。
在帶隊的官差上了馬車後,儲老還刻意提醒了一句:“官爺,我家少爺的病症不喜光,您別把帷幔給完全揭掉了。”
“行。”
這位恪盡職守的帶隊的官差也沒有去想太多,緩緩揭開了帷幔的一頭,將直接將身子探進了光線昏暗的馬車中。
“咳咳咳……”
非常刻意的,薛浩然連續重咳了好幾聲,好凸顯自己惡疾纏身的徵兆,不僅如此,在咳嗽的時候,薛浩然還好將右手握拳狀,一邊掩住自己下半臉,一邊等同於做出一個像防範的動作。
“這位先生,麻煩拿出你的身份證。”
帶隊的官差沒有想太多,畢竟剛才馬車下的老人家已經提醒過自己了,馬車上這位少爺惡疾纏身,那還是趕緊檢查完撤了罷,別給傳染上就麻煩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惡疾的說,要是給傳染了也不知道治不治得好。
“啊,這個……”
薛浩然側過身子,將儲老在動身前就為自己準備好的假身份證遞了上去。
此時的薛浩然心跳加到可以說是極速了,首先,薛浩然並不清楚,儲老給自己準備的這張名為“樂天”的假身份證,是否會被此時上馬車檢查的官差看破,其次,雖說馬車上沒什麼光線,但如果搜查令真的是奔著自己來的話,自己的臉還是很容易被認出的。
沒辦法,誰叫自己長得帥,容易被認出來呢? “嗯?!”
看著眼前這位病泱泱的公子爺遞上來的身份證,帶隊的官差不由眉頭一皺,原本已經緩下來的臉色驟然又緊繃了起來。
“你叫,樂天?!手放下來!抬起頭!我看看!”
帶隊的官差嚴厲的命令著薛浩然,也就是被自己稱之為“樂天”的公子爺。
“啊對,我叫樂天,是杭京人士。”
好吧!事已至此,對方似乎也發現了什麼不對頭了,於是乎,薛浩然也就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乾脆放下那一直虛掩著下半臉的右拳頭,坦蕩蕩的看向帶隊的官差。
那無辜的小眼神,似乎在向眼前這位一臉嚴厲之色的官差問道:我就是樂天,你們這搜查的臥底,應該不關我半毛錢事吧?
“嗯?!你叫樂天!?”
聽著眼前這位病怏怏的公子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帶隊的官差不由臉色一緊,且認真的盯著眼前這位公子爺這張俊俏的臉好一會兒,帶隊的官差的眉頭可以說是皺得更緊了。
只見帶隊的官差又拿起身份證認真的對照,比較,同樣的程式足足做了三次。
然而,比較完了之後,帶隊的官差並沒有看出,眼前這位公子爺與其身份證上的照片有什麼出入——一樣俊俏的臉,精緻的五官,文秀中帶著幾分不被人反感的痞氣,甚至連發型都沒多大改變。
帶著心中的疑惑,帶隊的官差又試探性的問了一次:“你的名字,真的叫樂天?”
“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軍官眉頭一皺,嘴中呢喃了一句:“嘖,這就奇了怪。”
儘管馬車內沒什麼光線,但內心忐忑的薛浩然還是努力著,希望能夠看清楚軍官臉上覆雜的表情。因為,薛浩然極其擔心,這位細心嚴謹作者檢查的軍官會不會發現自己與“樂天”這個身份之間有什麼不對勁。
然而,在過了好幾息後,見檢查自己的這位官差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長相,而發出什麼讓人將自己繩之以法之類的訊號,薛浩然就基本放心下來了。
看來,這所謂的“緊閉狀態”、“搜查令”、“臥底”等拉雜事,基本可以確定不關自己卵事了吧?
甚至乎,就帶隊的官差聽著“樂天”兩字後那樣的臉色,薛浩然也大概明白過來,這些莫名其妙的巧合所指向的,究竟是誰了。
於是乎,薛浩然試探性的問道:“沒事了吧,官爺?”
在確保不關自己的事後,薛浩然回應的語氣就更加充足,有底氣了。
“等等!”
帶隊的官差先是肅然示意眼前的“樂天”彆著急,緊接著,又恢復一臉疑惑之色,只見其低聲呢喃著:“難不成是同名?”
儘管他臉上依舊是疑惑之色,但問題是,眼前這位公子爺的長相,與朝野下達搜查的臥底“樂天”,壓根就不是同一人嘛。
帶著心中的疑惑,帶隊的官差將自己隨身攜帶的搜查令檔案拿了出來,仔細的看了搜查令上的臥底“樂天”的模樣,再認真的對比眼前這位名字同樣叫做“樂天”的公子爺長相,這一過程,足足重複了五次,生怕有任何的紕漏! 然而,兩個“樂天”的差別還是很明顯的,眼前這位公子爺“樂天”俊俏中帶有幾分痞帥。
而被下“搜查令”的臥底“樂天”則相當的秀氣,相當的文氣,完完全全的就是一副標準的白面書生面孔。
看著帶隊的官差手頭上這份搜查令上的照片,薛浩然便完全確定自己的猜想了——這照片,壓根就是段樂天!才不是自己這個真正的臥底呢!
如此一來,這一路上眾多謎團,眾多巧合,也就在薛浩然內心中迎刃而解了。
在將這幾天所有疑惑都解開之後,薛浩然顯得非常淡定,對著眼前這位依舊一臉疑惑不解的官差道:“嘖,官爺,這名字重複也是常有的事。這不是很明顯嘛,您手上這搜查令的照片,跟我連一丁點兒相似的地方都沒。”
“嗯……”
帶隊的官差簡單的敷衍了一句,便急匆匆的將手上的“搜查令”復件給藏了起來。畢竟這份東西朝野強調過了,不能外洩,要是被眼前這位公子爺看到的事被捅出去了,那自己很可能會惹上殺身之罪。
確定了馬車上這位公子爺的身份只是巧合罷,帶隊的官差臉色一緩,語氣同樣也是緩和了下來:“既然是巧合,那沒事了。不打擾公子休息了。”
“好的,麻煩您了官爺。咳咳咳……”
好吧,要不是眼前這位官差的提醒,薛浩然都忘記自己此時“惡疾纏身”著呢,趕緊又是連續幾聲重重的咳嗽,儘量的讓自己看上去病泱泱的——只是,這白裡透紅的小臉兒,哪裡有一點兒得病的跡象嘛?
官差下了馬車後,其手下三十來號人也已經對虎門鏢局其他人做完了檢查,在附近列隊集中等著其指令。
“大家都檢查完了吧?”
“檢查完畢!”
“都沒問題!”
“那就行!”
帶隊的官差走向“虎爺”身邊,將一份抬頭為“通行令”三字的東西交到其手上。
“虎爺”一臉驚訝:“官爺,這是什麼東西呢?怎麼,上次檢查我們的官差沒有給我們這個呢?”
帶隊的官差不由白了“虎爺”一眼,一臉無語之色:“你們用所謂的‘辛苦費’搪塞過去的,那隻能是檢查的流程,‘通行令’是上級刻意三申五明過的——只有接受了正規檢查後,才能夠授予。”
“原來如此!”
對此,“虎爺”和吳師傅等虎門鏢局的負責人在恍然大悟的同時,也是不約而同的在內心怒罵起來:那群該死的吸血鬼!白花花的銀子拿了,這些也不告訴自己的,那錢花得可真是夠冤的了!
然而,有什麼辦法呢?
對方是官爺,自己只不過是平民百姓,又能拿他們怎樣?
帶隊的官差繼續耐心的提醒著“虎爺”等人:“接下來路上你們肯定還會被檢查的,只要拿齊五份了,之後再遇上檢查的話,就將其交給帶隊計程車官看就是了,就不用再接受繁瑣的檢查了。”
“好的,謝謝官爺。”
見這番繁瑣的檢查後沒有出現任何的意外情況,“虎爺”便也鬆了口氣,畢竟,只要這次正規的檢查沒有出現問題,之後再遇上任何的檢查,就可以底氣十足了,不需要擔心會有什麼意外的情況發生。
當然了,耽誤行程還是需要擔心的,現在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這也基本意味著,車隊預定的行程將會被耽誤,大傢伙們今晚基本確定得宿營野外了。
“好了!收隊!”
在下達完指令給自己的手下們後,帶隊的官差便向虎門鏢局負責人們示意道:“你們可以繼續動身了,一路順利。”
“好咧,官爺們走好了。”
送走了這番正規的檢查後,薛浩然原本鐵青的臉色,完全的舒緩了下來。
畢竟,在這偶然的機會,確定了出雷神要塞後的拉雜事都跟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了,那自己就可以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等著一路到杭京。
然而,馬車外的儲老在目送著檢查的官差離開後,臉色就更加的鐵青,更加的凝重了。
“少爺,一路平安呀。”
強如儲老的呢喃聲,沒有人聽得見,只是不知道,此時不知在何處的段樂天又能否聽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