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蓋明月，黑夜吞噬萬物。

淅淅瀝瀝的小雨如霧朦朧看不清深夜人家的燈火。

簡陋的茅草屋，破口的窗戶被風吹得嗚嗚作響，雨水隨風吹進那盞油燈。

燈未滅，淋了雨反而燃得更亮。

照清屋內人的臉色與這雨夜的平靜。

“喜歡爸爸還是媽媽？”

穆熙率先丟擲問題。

“期末考試多少分？”

程凝霜不甘示弱。

確認過眼神，是相認的人。

“金手指？”

兩人桌上沾水畫一根細線吊著一個桶。

“我一定會回來的是動畫片裡誰的臺詞。”

“灰太狼。”程凝霜答完也甩出自己的問題，“氫氦鋰鈹硼。”

“碳氮氧氟氖。”

“開啟什麼刷什麼？”

“開啟手機刷影片。”

……

“雞兔同籠。”

“小學方法我不會，但是初中方法我可以。”

穆熙大手一揮，設下隔離陣法。

“你的目的是什麼。”

穆熙指著桌上的吊著細線的桶，看向程凝霜。

“我待愛情如初戀，初戀虐我千百遍。”

程凝霜嘆氣，神情萎靡下來。

一部拯救男主變態偏執的虐女主文。

“你呢，你是什……哦~”程凝霜恍然大悟。

天下第一宗。

意思是不是她就可以一直在這裡苟到飛昇？

“你那孩子怎麼回事？”穆熙敲了敲桌，拉回她的注意力。

“哎，說來話長。”

程凝霜又萎靡下來。

漫漫長夜最不缺的就是故事，穆熙很有興趣聽她講。

穆熙撤開隔離陣法，黑珍珠端上兩杯熱茶，隨後退下找地方睡覺去了。

那天是這樣的。

她用隱秘符籙躲得好好的，也很順利地到了城門口。

還沒用位移符籙就發現汲水城發生不一樣的感覺，那就是城內的慌亂戛然而止，大家也不鬥法了，甚至那黑氣也不攻擊人了。

她好奇地想用手去戳但是不敢，然後就看到個修士伸手去戳，整隻手都廢了。

嚇得她遠遠躲離。

系統告訴她現在城裡比城外安全，可以出去探險然後再回來。

系統123其實是覺得這個廣告橫幅礙事，城裡不打架沒有危險，它還怎麼讓女主遇到危險。

好不容易等到女主落單，現在又在保護罩裡，它可氣了，得繼續攛掇女主出去。

這女主明顯膽子小，居然不敢出去。

於是它好說歹說終於讓程凝霜走出半米的距離，結果她飛快地跳回去了。

然後就這樣開始了左右橫跳。

經過幾天的陪伴，系統123終於累了，然而程凝霜自己開始嘗試起來了。

她覺得好像不危險了。

這幾天系統跟著她一起做極限挑戰——如何更快地跑回城裡。

一直都沒有危險，偶爾遇到的幾個宵小之徒也拿捏不住她，她還能反向嘲諷。

系統美名其曰，“多條路多個逃命姿勢。”

程凝霜不知道這是系統有意的安排，有意選中的位置。

她只覺得自己變強了一些，勇敢了一些，膽子大了一些，想再多試一些。

好兆頭。

系統123強打精神，終於察覺到煉氣五層的邪修靠近過來了。

它攛掇程凝霜在外逗留，“宿主，這次我們可以嘗試一下多待一會兒。”

程凝霜天真的聽了，決定在外面待上一盞茶的時間。

系統估摸著邪修靠近的距離和程凝霜的反應速度，確保程凝霜反應不過來之後大叫一聲。

“宿主，快跑，有個煉氣五層的邪修靠近了。”

邪修都是心狠手辣的玩意兒，只一個照面程凝霜就被抓了。

邪修在野外起鍋燒油，準備吃了她。

沒辦法，煉氣五層也是要吃飯的嘛。

那些妖他們打不過，只有挑小的弱的吃。

千鈞一髮之際，陸簡明如救世主般從天而降。

狂風吹起他的長髮，如深淵般的眼睛裡殺意如寒冰，一切都化為寒冰地獄，而他就是這裡的主人。

等他們反應過來之時已經凍為冰雕，一片落葉落到冰雕上面，冰雕轟然倒塌。

“他逆著光朝我走來，每走一步他眼裡的寒意就少一分，心疼我的神色就多一分。”

程凝霜神色溫柔，那一幕在她腦海裡揮灑不去，一遍又一遍地迴圈播放。

修長的身影，骨相優越，清冷淡漠的氣質如帶著毒的花，深深地吸引著她。

不過短短一個月，他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冷漠彷彿刻進他的骨子裡，不再懂得愛人卻笨拙地給她披上披風。

“霜兒，這樣就不冷了。”

咚咚！

穆熙敲桌子，說了半天還是沒說到主題上，怎麼還思春了。

“所以你就和他在一起，不到一個月就生了個孩子？”

不愧是老鄉，想法也挺清新脫俗的。

程凝霜嬌嗔地瞪了她一眼。

穆熙：……

不再說話。

“那孩子是我們撿的，荒郊野外，看她可憐我們就收留了。”

回憶起那時候的場景，程凝霜依稀記得他說的話。

是情話也是承諾。

“霜兒，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是一朵月華花，生長在魔域最危險的煉獄崖底依舊散發柔和光輝，不讓我失去迷茫。”

華月花是魔域最潔白無瑕的花，像荷花一樣出淤泥不染，常被人喜歡。

陸簡明的手骨節分明，輕輕撫上程凝霜臉上那道獰厲恐怖的傷疤。

“霜兒，我想守護你這朵月華花，我們就在城裡生活一段時間我帶你回魔域好不好。”

那時那刻，天地間只有他們二人，漫天花瓣飛舞，迷亂了她的眼和心。

太陽從地平線躍起，勘破黑夜的迷茫。

她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夜深露重，寒夜瀟瀟。

草屋上的雨水呈水滴狀掛在窗邊，風輕輕一吹落到程凝霜的手心，冰沁的涼意讓她重回深夜。

她反應過來了。

一切的不幸就是從魔域開始的。

她不要……

砰！

外面什麼東西轟然倒下，一下子打斷了程凝霜的思路。

穆熙飛身而出，欻地一下變出個火球照亮前面的景色。

套一公寓十三樓有個破口，很顯然從那裡有東西掉出來了。

一個超大隻的鎏金碎星兔砸出一個大坑，正爬起來的時候看到有人過來，紅著眼睛，兩手叉腰，瘋狂跺腳，兩隻垂耳的大耳兔隨著身體晃悠搖擺。

“哇，好可愛的兔子。”

又大又白，毛色看起來也軟乎乎的。

程凝霜從後面跟出來，一個飛撲過去，鎏金碎星兔一個q彈她就被撞飛了。

擾民。

穆熙擺出宗主的架勢教訓，“睡覺就好好睡，其他妖像你一樣滾出來嗎？”

話音剛落，妖寓樓的妖獸紛紛翻身落下，跟下餃子一樣。

鎏金碎星兔的腳跺得更快了。

說，我看你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