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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神秘紋飾

舊譜蒙塵鳳凰泣,百年秘辛指血迷。

古卷沉香尋斷線,霧港幽影待晨曦。

觀復齋內,光線被厚重的窗簾濾過,只留下幾縷斜斜地穿過空氣中浮動的微塵,落在深色木地板上,寂靜無聲。

阮白釉坐在那張熟悉的梨花木長桌前,指尖輕輕拂過面前攤開的一本線裝古籍。

書頁泛黃,邊緣帶著毛糙的觸感,散發出紙張與時間混合的獨特氣味,微澀,卻帶著歷史的沉澱感。

她答應了沈青臨,不僅僅因為那份難以言喻的預感,更因為骨子裡那份對未解之謎的執著。

古董鑑定師的好奇心,有時比任何力量都更具驅動力。

她的通訊器安靜地躺在一旁,螢幕微亮,顯示著幾個剛剛結束的通話記錄。

都是些古董圈裡的老前輩,有些隱居在城市角落,有些則散落在世界各地。

和他們交流,需要耐心,更需要技巧。

言語間不能透露太多關於“詛咒”和“流血”的細節,只能旁敲側擊,從年代、窯口、紋飾風格入手,試圖還原那套骨瓷茶具的來龍去脈。

“阮丫頭,你說的那種鳳凰紋飾,倒是有點印象。”

一位聲音蒼老,帶著濃重地方口音的老先生在全息投影中捋著稀疏的白鬚。

“不是尋常官窯的樣式,倒像是……家徽。”

“家徽?”

阮白釉的心輕輕一跳。

“對,一些顯赫的家族,會定製帶有特殊標記的瓷器。”

“不過,1943年……那個年代,還能如此講究定製骨瓷的家族,在當時的霧港,甚至是整個東方,都不多見。”

老先生的話語像投入靜水的一顆石子,漾開層層漣漪。

她需要更具體的線索。

結束通話通訊,阮白釉起身,走到靠牆的一排紫檀木書架前。

這裡收藏著她多年蒐集來的各種圖錄、地方誌、甚至是一些私人筆記。

手指劃過書脊,最後停留在幾本厚重的《霧港百年圖志》和《華族世家考略》上。

她將書搬到桌上,深吸一口氣,開始一頁頁地翻閱。

指尖的溫度,似乎能穿透紙張,觸控到那些逝去的時光。

另一邊,霧港市法醫中心。

巨大的落地窗外,懸浮車流光溢彩,與實驗室內冰冷的金屬儀器、刺目的無影燈形成鮮明對比。

沈青臨站在分析臺前,螢幕上顯示著阮白釉的個人資料。

很簡潔。

出生於書香門第,父母早逝,由祖父撫養長大。

祖父曾是霧港大學的歷史系教授,也是小有名氣的古董收藏家。

她從小耳濡目染,大學主修文物鑑定與修復,畢業後繼承了祖父留下的觀復齋。

履歷乾淨得近乎乏善可陳,沒有任何異常記錄。

但沈青臨總覺得,這份乾淨下面,似乎隱藏著什麼。

比如,她面對那套“流血”茶具時,過於平靜的態度。

比如,她提及“預感”和“麻煩”時,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

那不完全是恐懼,更像是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沈法醫。”

助手小陳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密封的檔案袋。

“您要的,關於觀復齋近十年的交易記錄和訪客登記,能查到的都在這裡了。”

“不過,很多私人交易和熟客拜訪,沒有明確記錄。”

沈青臨接過檔案袋,沒有立刻開啟。

“阮白釉的祖父,阮靜之教授,有更詳細的資料嗎?”

小陳愣了一下,隨即在隨身終端上快速查詢。

“阮靜之教授,歷史學家,古陶瓷研究專家,著述頗豐。二十年前因病去世。”

“社會關係……比較簡單,除了學術界的同僚,似乎沒有特別密切的往來。”

“他有沒有收藏過……類似那套骨瓷茶具的東西?”

沈青臨追問。

小陳仔細查詢,然後搖了搖頭。

“公開的收藏記錄裡沒有。阮教授的藏品大部分捐贈給了霧港博物館,清單裡沒有提及類似的英國骨瓷。”

線索似乎在這裡斷了。

沈青臨的目光重新落回阮白釉的資料上。

或許,突破口還是在她身上。

他揮手讓小陳離開,獨自留在安靜的實驗室裡。

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似乎也無法驅散那來自過去的、若有似無的血腥氣。

他開啟通訊器,調出那幾張骨瓷碎片的照片。

尤其是底部那個暗紅色的鳳凰火紋。

烈焰升騰,羽翼舒展,帶著一種決絕而神秘的美感。

這個圖案,到底代表著什麼?

“叮咚。”

通訊器傳來提示音,是阮白釉發來的訊息。

只有一張圖片,以及簡短的兩個字:“找到。”

沈青臨立刻點開圖片。

那是一張泛黃的舊紙張掃描件,看起來像是一本族譜的內頁。

密密麻麻的毛筆小楷記錄著姓名與生卒年月。

而在頁面右下角,一個用硃砂繪製的家族徽記,赫然映入眼簾。

——浴火的鳳凰,燃燒的羽翼。

與骨瓷茶具底部的那個鳳凰火紋,一模一樣。

沈青臨瞳孔驟然收縮。

他立刻撥通了阮白釉的通訊。

“在哪裡找到的?”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霧港大學的數字圖書館,一份未公開的館藏資料。”

阮白釉的聲音依舊平靜,但仔細聽,能聽出一絲細微的波動,像是發現了獵物的獵手,壓抑著興奮。

“這是一份殘缺的家譜,屬於一個……已經消失很久的家族。”

“哪個家族?”

“葉家。”

阮白釉吐出兩個字。

“葉家?”

沈青臨搜尋著記憶,這個姓氏在霧港並不算特別顯赫。

“對,葉家。曾經是霧港相當有影響力的買辦家族,主要經營進出口貿易,尤其是在二戰前後。”

“家譜顯示,這個鳳凰火紋,是他們家族的徽記。”

“1943年……”

沈青臨想到了那個死去的英國商人,還有那套茶具的生產年份。

時間點對上了。

“那位死去的英國商人,菲利普·格雷,他的貿易公司,當年的主要合作物件之一,就是葉家。”

阮白釉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帶著一種揭開迷霧的篤定。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

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

“這份家譜,是從阮靜之教授的私人遺物中整理出來,捐贈給大學圖書館的。”

沈青臨猛地抬頭,看向窗外迷離的城市燈火。

阮白釉的祖父?

這絕非巧合。

“你祖父……和葉家有關係?”

“我不知道。”

阮白釉的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困惑。

“我從未聽祖父提起過葉家,也從未在他的藏品或筆記中見過這個鳳凰火紋。”

“但他收藏了這份家譜,並且沒有公開。”

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葉家後來怎麼樣了?”

沈青臨問道。

“家譜的記錄,到1949年就中斷了。”

“我查閱了一些地方誌和舊報紙,葉家似乎是在那之後迅速沒落,然後……就銷聲匿跡了。”

“彷彿整個家族,連同他們的歷史,都被刻意抹去了一樣。”

阮白釉的聲音低沉下去。

“那個英國商人菲利普·格雷死後不久,葉家就開始出現各種變故,生意失敗,家族成員意外頻發……”

“聽起來,像是詛咒的開端。”

沈青臨介面道。

“是。”

阮白釉的聲音很輕。

“現在看來,那套骨瓷茶具,很可能就是葉家定製的。”

“而那個鳳凰火紋,不僅僅是家族徽記,或許……也和詛咒本身有關。”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跨越近百年的迷霧,終於撕開了一道口子。

線索指向了一個被遺忘的家族,一段被塵封的歷史。

“我們需要深入調查葉家。”

沈青臨打破了沉默,語氣斬釘截鐵。

“查清楚他們的歷史,他們的人際關係,以及……他們消失的原因。”

“這是目前唯一的方向。”

阮白釉那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彷彿卸下了某種負擔,又彷彿預感到前方更深的黑暗。

“好。”

她回答。

“我去查閱葉家相關的商業記錄和舊檔案,或許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我去查葉家族人的下落,以及他們後代的資訊。如果還有後代的話。”

沈青臨補充道。

分工明確,目標一致。

“沈法醫。”

阮白釉的聲音再次響起。

“嗯?”

“你相信詛咒嗎?”

沈青臨看著窗外冰冷的霓虹燈光,沉默了幾秒。

“我相信證據。”

他緩緩說道。

“無論真相是人為的陰謀,還是無法解釋的力量,它總會留下痕跡。”

“而我們的任務,就是找到這些痕跡。”

“或許吧。”

阮白釉的聲音帶著一絲縹緲。

“但願我們找到的,是真相,而不是……下一個麻煩。”

通話結束。

沈青臨放下通訊器,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腳下的霧港市,依舊光怪陸離,無數秘密隱藏在鋼鐵叢林與老舊街巷的陰影裡。

葉家。

鳳凰火紋。

1943年的死亡。

跨越三代的詛咒。

阮白釉的祖父為何收藏那份殘缺的家譜?

阮白釉自己,又在這段被遺忘的歷史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太多的謎團,像一張無形的網,將他和阮白釉越纏越緊。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份關於阮白釉的簡潔資料,又想起了她發現家譜時,那壓抑不住的細微興奮。

她不僅僅是在幫忙。

或許,她也在尋找屬於自己的答案。

這場調查,已經不僅僅是關於一套會“流血”的茶具了。

它關乎一個家族的覆滅,關乎幾代人的命運,關乎那些被時間掩埋的愛恨情仇。

沈青臨轉身,拿起那份關於觀復齋的交易記錄檔案袋。

他需要重新審視一切。

每一個細節,都可能隱藏著通往真相的鑰匙。

或者,是另一個精心佈置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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