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軍團沒有動。

只是懸浮在那裡。

他們統一的制服，統一的面罩，藏在後面的面容卻不知道是不是統一的。

董十三的約戰，毫無回應，在這深夜裡，沼澤曠野裡只有推進器的藍光在閃耀。

六十四個閃光點，何其壯觀？

“那就開始戰鬥吧！拿出你的實力來。”

良久，懸空的不死軍團裡，挺出一位不死者，他去掉面具，那是一副清秀的男人面孔。

剛毅談不上，就是蒼白加扭捏。

“報上名來！”董十三按照江湖規矩行禮。

“百夫長，花火就是我了，我叫花火，咯咯咯。”

這叫做花火的不死者，有些奇怪。

他面無表情，這是不死軍團的獨特面容。

忽然之間，董十三恍如隔世，這種感覺只有在五年前去太空探索“恩左”星球時才有。

其實大災變後，航空飛船飛出地球，必須由空天封鎖局和精神宇宙的雙重過濾。

所謂的過濾，是一種不為人知的審查。

那時候的感覺就像現在，不知道是思想，精神還是現實，肉體，走向了異常的時間和空間！

……

“嗖，嗖嗖……”

冷不丁從街道深處傳來幾聲羽箭飛過的聲音。

沒有可能用這麼古老的東西啊？

他很納悶，他展目四望。

這片街區，保留了古老。

充斥著豐富。

古老和豐富同時刻畫在周圍環境裡。

有點分辨不出年代。

但至少是大災變前。

董十三向後望去，古麗他們已經不見。

這就說明，只有自已被帶入了這個區域。

這不同於玄黃隧道那樣虛無縹緲。

董十三尋著街道拐角的光，和窸窸窣窣的聲響，走了過去。

“走近點……”

這樣的聲音顯然是說給董十三聽的。

他緊走了兩步，見背對他的是個老頭子。

老頭子扭過頭，露出滿臉白鬍須，雪白麵龐，墨綠色眼眸。

在他的對面，是密密麻麻的機器人。

那些機器人一半是肉身，一半是機器。

“我叫老範，是我家主人要過來幫你的！”老頭子主動說道。

董十三行禮，沒有多言，因為信任從來都是一種草率的直覺。

叫做老範的老頭子扭頭的姿勢沒有動，抿了抿嘴，渾身僵硬，除了那張薄嘴唇，他說道:

“這裡就是精神宇宙，不死軍團的花火把你拉進這裡，至於我怎麼進來的，一會再說。

總之，現在，我不能動。

動了就會啟動對面那幫鬼機器的狗屁程式。

到時候我們就被那些古代的弓弩紮成刺蝟……”

“你是說我自已的精神宇宙里根本沒有武器可以用！”

董十三多少是瞭解的，精神宇宙局是試圖在個體的精神深處探索的部隊。

他們不會有實體的攻擊，一旦啟動“精神宇宙探索”程式，一定範圍內的人都會被拉入主要目標的精神世界。

所謂主要目標，一般是被探索或者摧毀的目標。

當然，現在主要目標很顯然，是董十三，這就意味著，不死軍團可以在這裡，徹底毀滅董十三的精神。

一個人的精神被徹底毀滅，他必然成為軀殼，成為行屍走肉。

現在。

事實已經很明顯了。

董十三應該在這裡，也就是自已的精神世界裡，打敗所有人。

看起來，這其中並不包括老範。

老範——

看起來他並沒有任何動作，但他絕對有武器可以用。

他的手勢和動作完全在最容易反應的位置。

董十三問道:“你的主人是誰？”

“雪利基大人！”

老範應答，整個扭頭的姿勢沒有變。

“你為什麼保持姿勢！”

董十三笑道。

“那些不死軍團的傢伙，都是按照程式辦事的。我相信那種程式就是我的姿勢發生改變，就……”

老範面容扭曲，鬍子微微顫動。

“可是我能動的！”

董十三表示詫異。

老範笑道:

“這是設定問題，聽我說，我是人，真正的人。

對面那幫人機結合的傢伙們，是人非人，介於人和機器之間的怪胎。

而你呢，既不是人，也不是機器。

所以，你無論怎麼動，他們都無法啟動滅絕你的程式。”

老範解釋道。

董十三短暫舒了一口氣，一邊摟住老範的腰。

老範海不自然的“呵呵”笑著，開始認真審視起旁邊的年輕人。

他不過二十歲的樣子，黑髮高個子高鼻樑。

從車上機械蚊子影像裡的第一眼印象，老範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面前，在微光的輪廓裡，董十三那雙如臨深淵般的眼睛，令他印象深刻。

董十三的眼神裡，忽然隔著對面的弓箭陣型中間，燃起了熊熊烈火。

篝火光芒在董十三臉上來回跳動。

他摟住老頭子“老範”向篝火靠近。

走的越近，董十三的眸子就開始越凌亂。

老頭子提示道:“水無常形…”

董十三一笑:

“老範，你是特別瞭解我們華夏文化的！”

老範給了個肯定的眼神，沒做聲。

所說水無常形，就是在對抗中，軍陣裡，謀略裡，要向水學習。

這是自已的精神宇宙，就可以在自已精神深處挖掘自已，改變現在的局勢。

就像目前對峙雙方中間忽然出現的篝火那樣。

其實，對於董十三來說，最直接的問題在於，他的餘孽符號不存在了。

當然，很早他黑鱗左臂的斑點，也有“黑白、方圓”幾種固定星能，足以穿越時空。

現在，在這個空間裡，全部沒有了。

他只是他。

但他似乎瞭解到了自已更強大的地方。

他不是人，也不是鬼，他不存在，也存在。

他可以用自已的執念解決問題。

他的執念是升起一個火的屏障，造成對方的錯亂。

不死軍團會在很多條件下錯亂。

比如這個篝火。

現在水無常形的提示下，董十三認識到一點，不必有水，只要按照水的特點去思考就可以了。

慢慢的他感到自已在融化，變成一灘肉，一灘血水。

他感嘆於自已變成了一灘流體。

他可以向對方蔓延，不受阻隔的沿著地面流動。

老頭子低頭看到這樣的場景，瞪大了眼睛。

嘆息道:“影子，黑暗兄弟會？！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