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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若說回到江南最開心的事情莫過於能與初香蕭揚見面。這日,初香便來接她,雙雙去了學堂對面的茶樓。蕭揚早早在了,叫了一桌子的吃食,見了江淨薇,神色間一片一覽無餘地歡喜。

一入座,江淨薇便想起第一次與赫連靖風初見,便是在這個二樓。一瞬間,心中頓時便是針扎似的,不明所以地發疼。

赫連靖風當時挑貨物似的眼光。江淨薇也一直記得。當時江家,還有江淨薔,江淨荷供他選擇。她至今亦不知赫連靖風為何會選擇她。大約真的是看中她嫡出的身份吧。但在北地的日子裡,她一直牢牢地記得她的身份。別人當面敬著她,讓著她,恭維著她,不過是看在他大少的面上,沾他大少的光。他喜歡送她東西,看她打扮,怕也不過是讓她人前做一朵錦上花,讓旁人瞧著羨慕罷了。

初香嘰嘰喳喳地不停地在耳邊講著兩人分開後發生的事情。江淨薇瞧在眼中,心中羨慕不已,年少不知愁滋味,也是頂好的。誰說初香大咧咧的不是種福氣呢。

別人瞧著她是羨慕的,錦衣華服,戴不完的珠寶首飾,年少得勢的丈夫,卻不知她只不過是他花園裡的一朵,想到便來垂憐……若是能選擇,她寧願平平淡淡的,與自己喜歡的男子成親生子,相守到老。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父親當年若沒有抓住機會向上的話,怕也會與母親白頭到老,恩愛不已的吧!母親也不會在父親飛黃騰達後,娶了一個又一個妾室後鬱鬱而終。

日子暮暮與朝朝,轉眼就過,江淨薇也漸漸地習慣了回到江南的日子。北地那一段的日子就如同夢中黃花,見了光便消失無蹤了。喜鵲不提,她也不提。早上醒來,睜眼便是自己乾淨整潔的書桌,再怎麼睡眼迷濛,眼前也再不會有白色的蕾絲紗簾悠悠盪漾了。

這日清晨,喜鵲倒是與往常不同,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雞絲麵上來,清湯細面,幾朵碧綠的蔥花撒在其上,很是誘人。江淨薇瞧著,一下子來了胃口,挑著細細的麵條吃了半碗方擱下筷子:“今天怎麼想著一早給我備面?”

喜鵲古怪地瞧著她,啞然失笑:“小姐,你真是睡糊塗了。今兒個是你生辰,自然是要吃長壽麵的啊。”

江淨薇一愣之後,這才想起原來今天是她生辰了。如此算來,她回到江南竟快滿一個月了。

喜鵲遞給了她一個紅包:“小姐,這是我省吃儉用下來給你的紅包。祝你生辰快樂,年年都福壽安康。”

江淨薇含笑接過:“還是喜鵲你對我最好。”

“小姐,你知道我對你好就成了。你也不用報答我。以後啊,我做什麼小姐就吃什麼,最好吃光光。那麼我最是開心了。”

江淨薇搖頭失笑。喜鵲把碗撤了下去,屋子裡瞬間便又剩下了江淨薇一人。她起身開啟了櫃子,一件一件地摸著從北地帶來的衣服,想起赫連靖風,心頭又是火辣辣的一片疼痛。

中午時分,初香倒是早早地打發了人,派了車過來了,說是約她去寶月樓給她慶祝生辰。一進屋子,初香和蕭然已然在座了。見她來了,忙吩咐小二上茶的上茶,上菜的上菜。

寶月樓是江南最好的酒樓之一,平素便是達官顯貴的相聚之所。服務自是一流,頃刻之間,便將她們所點的菜上齊了。初香提議要喝酒,說什麼今天因為是淨薇生日,怎麼也要破例一回,大家一起喝點酒。江淨薇也攔不了她,蕭揚則素來都依她們,最後初香便招來了服務生,要了一壺桂花酒。

初香替她和蕭揚斟滿了,這才舉著杯子道:“淨薇,祝你生辰快樂。這杯是我敬你的,你定要喝光。”

這個世上,怕只有喜鵲和他們兩人還記得她的生日吧。江淨薇一時鼻酸眼熱,感動道:“好。你們敬我酒,我必是要喝光的。”

蕭揚也敬了她一杯。她亦一飲而盡,才擱下杯子後,見初香又給她倒酒,便道:“初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不能再多喝了。”

初香自然是不依:“這是寶月樓新釀的桂花酒,不過是茶水而已。不會喝醉的。再說了,就算是醉了也不打緊,還有蕭揚和我呢?我們會將你平安送回家的。”

又說:“你去了北地,難得回來,今天正好趕上你生辰,我們不如來個不醉不歸。過些日子,你回了北地,我們三人又不知猴年馬月才能相見了。”

初香這話說得自己都淚盈於睫。江淨薇自然不好告訴她自己被赫連靖風休了,以後永遠不會回北地了,只道:“好好好。是我的不是。你敬我我便喝,如何?”

初香聞言,方破涕為笑:“你說的。那我再敬你兩杯。”

不知不覺之間,江淨薇已好幾杯下肚了,便覺得頭昏耳熱了起來。她素知自己的酒量,手撐著昏昏沉沉的額頭,討饒道:“初香,我真的再不能飲了。”

蕭揚見狀,便開啟了幾扇臨街的窗子,說是透透氣會好些。

秋風颯爽,夾雜著街上店鋪的叫賣聲,一一吹拂而來,起初只覺著清醒了些,但後來卻越吹越覺得頭重腳輕了起來。

忽然,只聽樓下有個報童清脆的聲音響起:“號外,號外,北地赫連家數日前發生兵變,赫連靖元控制整個軍部,赫連靖風如今生死不明……”

雖然隔了那麼多嗡嗡之聲,還是一清二楚的傳到了江淨薇耳中。江淨薇只覺“啪”一聲巨響,似什麼東西在耳邊碎裂成片。再後來,腦中完全是一片白茫狀態。

等她吃痛回過神來的時候,蕭揚已將報紙買來了,初香則是用力在擰她的手臂。她猛得扯過蕭揚手裡的報紙,只見上面漆黑的標題大字:“北地發生軍事政變!”

下面的內容則寫了數日前,赫連二少和四少為了奪權,聯合了北地軍中的趙宇天和謝鷹奎兩大將暗中推翻赫連大少的督軍職位……如今局勢不明,赫連靖風多日未曾露面,目前生死未知等等。

江淨薇渾身冰涼地僵在了那裡,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初香和蕭揚一徑地安慰她:“淨薇,你先別急。上頭不是說赫連靖風情況不明嗎?這沒有訊息便是好訊息。”

“是啊。是啊。若是真有什麼,報紙鐵定就寫出來了。”

正在亂頭上,府裡又打發了人過來叫她回去。怕是府裡也知道了這件事情了。對,她回去府裡就可以跟父親探聽情況了。父親肯定對北地軍中情況略知一二。如今軍中,哪家沒有其他三方的探子。且,實在不知的話,她也可以發電報去北地,總比在這裡乾著急要好。

初香和蕭揚自然是不放心的,便一起送她回去。偏偏上了汽車一路晃啊晃的,江淨薇越發覺得腦中沉甸甸地發漲發疼了起來。

喜鵲在大門口等她,見了她們的車子來,跑了過來給她開車門,臉上卻是滿臉歡喜雀躍:“小姐,大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