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姐，你家老太太下週一就要手術了，儘快繳一下費用。”
“……好，麻煩了。”
薄薄的繳費單拿在吳啟文手上如同一座大山一樣，壓得她喘不上來氣，她給她媽媽存的手術費全都被她老公拿走，被人騙了。
現在她銀行卡里只剩下不到兩千塊，她現在都不知道去哪裡籌這筆手術費。
吳啟文走到病房門口，深吸幾口氣，整理好心情才走進去。
“媽，吃飯了。”
屋子裡有三張病床，中間那張病床是空著的，靠窗的那邊住的是一箇中年男人，家屬陪著在吃午飯。
吳啟文媽媽住在門口那張病床，吳啟文一邊將飯菜拿出來一邊看了一眼中間那張空床。
中間那個病人出院了嗎？
老太太倚靠在病床上，臉頰消瘦卻帶著幾分紅潤，頭髮梳的整齊，衣服乾淨，明顯被照顧的很好。
看著桌子上擺出來的三個分量不算多，卻都是補營養的菜，很是心疼。
“小文，你在外面隨便給我買點吃的就行了，這麼多太浪費了。”
“媽，外面的菜哪有自己做的營養，”吳啟文把筷子擦了擦塞到老太太手裡，“你下週一就要手術了，得多吃點。”
老太太看著女兒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說：“小文，我不想手術了，你帶媽媽回家吧。”
“媽，你怎麼又提這個事情呢，”吳啟文坐在床上，無奈道，“您這個病手術才能好啊。”
老太太是腫瘤，但目前情況還不算太嚴重，只要切除了好好配合治療，復發機率比較小。
只是手術費用和後期治療的費用相對比較高。
老人家對於手術這些都比較害怕，害怕自己上了手術檯就下不來了。
老太太住院前，吳啟文就和老太太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老太太才同意住院接受治療。
現在又提這個事情，吳啟文有些無奈又有些生氣，怎麼就說不通呢，不做手術不治療就會死。
做手術接受治療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啊！
“媽害怕啊……”老太太目光移向邊上的空床位，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隔壁床今天動手術死了……我害怕我也下不來手術檯……”
吳啟文愣住，難以置信看著中間空床位，隔壁手術失敗了？
另外一張病床上的中年男人聽到老太太的話，瞬間都沒什麼胃口吃飯了，和他家屬說：“我也不想動手術……”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家屬就脾氣暴躁地給了他一巴掌。
“你特麼一個良性腫瘤，切了兩三天就可以出院了，你怕個der了！”
“……”
老太太和吳啟文：“……”
中年男人立馬乖乖吃飯。
吳啟文看向老太太，後者立馬害怕地開始吃飯，“我不怕了，我做手術。”
那個架勢是生怕吳啟文也給她一巴掌。
吳啟文嘴角抽了抽，她又不會對老太太動手，她怕什麼。
“媽，你別怕，醫生都說你身體好，手術成功率很高的，”吳啟文給她夾菜，輕聲安慰，“別害怕啊，有我在呢。”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了她粗糙的手上，眼眶溼潤。
吳啟文注意到老太太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收回手。
“大發呢，他最近工作怎麼樣？”老太太轉移了話題。
吳啟發不想老太太擔心，撒了謊，“他上班，忙著呢。”
“忙點好，忙點才能掙到錢。”老太太說著：“以前你爸老覺得大發不好，我覺得他就挺好的。”
雖然家庭不好，但孩子踏實上進。
吳啟文淡淡道，“嗯，您不用擔心，我們好著呢。”
老太太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些什麼，她想問他們之間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但吳啟文明顯不想聊這個話題，老太太也只能作罷，想著等女婿來看她的時候，她再問。
吃過飯，吳啟文打水幫老太太擦了下身上，給她換了身衣服，又帶著她出去溜達一圈，然後才拿著髒衣服和飯盒離開。
等晚點再來陪老太太。
吳啟文走後，老太太翻出了枕頭下的照片。
最裡面床的家屬路過看到老太太在看照片，好奇道，“老太太，這是您年輕時候的照片嗎？”
老太太點點頭，“這是我老公還有我女兒年輕時候的照片。”
“哇，您年輕的時候長得好漂亮啊，您老公也好帥啊。”
照片上男的帥，女的美，小女孩十分乖巧，一家三口站在一棟白色別墅前照的照片。
“你們年輕的時候條件還挺好的呀。”
老太太幸福的點點頭，“嗯，年輕的時候我老公做了點小生意，賺了點錢……”
老太太說著聲音逐漸小了下去，隔壁床家屬發現自己可能問錯了話，趕忙轉移話題。
“您女兒對您真好啊，每天都來給您送飯，天天在醫院陪您。”
“嗯，我女兒就是好。”
說到孩子的話題上，老太太一下子就開啟了話茬，滔滔不絕。
吳啟文離開醫院後，先回家將老太太的髒衣服放在洗衣機裡洗，簡單的收拾一下屋子，然後去看了下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都在房間裡乖乖做作業。
她坐到沙發上挨個聯絡自己以前的朋友還有父母的朋友。
“李叔叔，是我，啟文，我想找您……啊，您現在忙啊，那就不打擾您。”
她又接著換下一個。
“菲菲，是我，啟文，我想找你借點錢……啊，你的錢都用來房子裝修了……好，等你房子裝好了我去看看……”
吳啟文一連打了很多個電話都被拒絕了，唯一一個同意的只借給了她一千塊。
屋內燈光昏暗，吳啟文蜷縮在沙發上，有些無助地抱著自己。
要是爸爸還活著的話，現在肯定不會是這樣。
要是當初她聽爸爸的話，現在肯定不會是這樣……
各種情緒狠狠地擠壓著她的心臟，痛苦到絕望。
她不知道，邊上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看著她這樣，焦急萬分。
“你回老家去啊，我那墳邊上埋著金子啊！”
可惜她聽不到他的話。
老頭不斷在她耳邊重複這些話，吳啟文看不到也聽不到。
她消沉了一會兒，點開各個借貸平臺，沒人願意借，她就貸款！
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治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