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郡,泗水郡。
分別位於南郡東西兩側,將其左右包圍,是最近的郡地。
用經典戰術來形容,三方地區可形成犄角之勢互補互利。
如今南郡受危,也只有這兩郡可以及時支援。
巴郡位於南郡西方,接到影衛傳信。
“什麼,叛亂已經佔了半郡之地,兵臨城下郡城即將破滅?”
巴郡郡守聽到訊息,十分震驚。
南郡處於腹部,軍事防備確實稍弱些,那也有數萬全副武裝的官兵在!
短短時間,竟然被攻下半郡,連派去圍剿的大軍都打不過,兵臨城下了?
“全城,五萬士兵,立刻兵營集合,隨我出征!”
“敵人來勢洶洶,再讓各縣城撥出五萬兵馬,務必鎮壓叛亂!”
不敢大意,清點軍備巴郡郡守立刻率領十萬人出兵。
東方泗水郡,同樣透過影衛接收到求救訊息。
郡守選出五萬,夾雜其他各縣人馬。
左右共二十萬人,一起向南郡起兵進攻!
心憂國難百姓,為了探明具體情況。
賀子慎挑出五百精銳騎兵,先一步充當前鋒,進入南郡範圍。
“賀郡守,前面就是河溪縣城了!”
雖然是巴郡先收到情報,泗水郡騎兵們速度最快。
接近一天奔波,從泗水郡城趕到了南郡河溪縣。
“我們做前鋒,大軍很快便可趕到,南郡城只需要撐四天!”
“按照情報來說,河溪縣不屬於淪陷地區,可......”
靠近了才聽到,眼前這座小縣城裡竟然有廝殺聲音?
精神一振,賀子慎示意隊伍警惕。
由他和副官身先士卒,前往城門探查情況。
並沒有官兵防守,很容易開門。
“人呢,官兵百姓們都去哪了?”
看著空蕩蕩街道,騎兵副官非常不解。
賀子慎則示意後面隊伍跟上,仔細在空氣裡嗅了一下。
“有淡淡血腥味道,過去瞧瞧!”
順著一條路走下去,空氣中血腥味道越來越濃郁。
同時道路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屍體。
有小販,有行商,有普通百姓,也有官兵。
且越向城內走,地上屍體越發之多,直到縣令府。
無數百姓堆積在此,僅剩官兵只能依靠府邸防禦,一時間僵持不定。
“河溪縣造反了?怎麼會!”
一路上,騎兵副官想過種種可能,唯獨沒想到是這樣!
造反死路一條,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這群淳樸老實的百姓怎會走上殺頭之路?
賀子慎同樣不解,但鎮壓叛亂是他的職責。
“吾乃泗水郡守,率精兵支援南郡,爾等在做什麼?速速跪下!”
怒喝一聲,身後五百精騎隨時準備攻擊。
這等氣勢絕非普通人能抵禦,本以為一聲之後百姓們會乖乖跪下。
誰料,僅僅身軀顫抖,這群人竟然全部昂首挺胸,反過來怒目而視。
“你們不怕我?”
看著這群面黃肌瘦,多數皮包骨頭,明顯營養不良的百姓,賀子慎好奇道。
從路上屍體能看出,死的多數是百姓,只有少部分官兵。
也就是說靠好幾個人才能換掉一位官兵,對付普通士兵尚且如此,他們不可能認不出這支精騎。
一聲令下,在場恐怕無一人能倖免。
他們難道不怕死?
“狗官,你欲殺我爾?”
從人群中走位一位少年,看上去對支援這麼快出現有些驚訝。
但他眼中毫無懼怕之色。
“大商鐵騎,有那位神侯親自教導,可以說天下一絕。”
“連六國都不敢戰其鋒芒,我等的確不是對手。”
“要殺,就請快些動手吧!”
昂首挺胸,少年閉著眼睛面朝北方,等待死亡降臨。
身後百姓同樣做出這樣動作,沒有懼怕,只有遺憾沒能多殺幾個官兵牲畜!
這幅模樣反倒讓賀子慎停下攻擊,主動走向那位少年身邊。
“有意思,求活的見過不少,求死倒是頭一次見。”
“你叫什麼名字,為何帶動百姓叛亂?”
面對疑問,少年冷哼一聲。
“百姓叛亂?狗官,你高高在上,自然不知民間疾苦,是那商君不讓我們活!”
“縣令大人為民思考,卻被你們殺死,屍骨躺在地上發臭都無人敢動!”
“好兵全部你們殺死,強徵離開,難道只允許這群惡霸欺辱我等嗎?”
說到這,賀子慎一時語塞。
作為郡守他當然知道連年徵稅,百姓生活品質不高,他也在想盡辦法填補。
河溪縣令也的確是個好官,遠在泗水郡也有過耳聞。
如今被殺確實令人惋惜。
“如果你所言屬實,倒也算不得謀逆,乃南郡郡守失責。”
“可如今南郡遭遇叛亂,罷了,你先委屈幾日,待本郡守鎮壓叛軍回城,必為爾等主持公道,如何?”
說著賀子慎便要副官將百姓和官兵們一同壓下去,等叛亂結束再解決。
面對官兵們,百姓始終沒有變化,即便強行壓下。
最瘦弱的百姓也掙脫官兵束縛,重新站立起來望向北方。
“收起你那副噁心模樣,我等受到的欺辱還不夠嗎?竟然又要讓我們跪下?”
頭次遇到這麼奇怪百姓,賀子慎不由得怒上心頭。
“我如何欺辱爾等?真的不怕死嗎,轉過頭,看著我!”
寶劍出鞘,發出錚錚劍鳴。
少年始終面色不改,主動露出脖頸。
“你有什麼資格令我平視?”
“要殺,頭顱在此,吾師在北!豈可使我面南而亡?!”
共同朝向北方,百姓們齊聲吶喊。
“吾師在北!豈可使我面南而亡!”
被這悲壯一幕驚到,賀子慎終於重視起這次叛亂。
百姓面朝方向不是商帝,不是郡守,而是賊軍領地!
他確信,叛軍還沒打到東方,百姓們連那位面都沒見到,竟如此堅定信念不惜以死為志。
收起長劍,他正視少年。
“我向來尊重俠義之士,方才冒犯,望各位原諒!”
“敢問義士,北方即不是陛下,也不是郡守,何人敢稱為師?”
睜開眼睛,少年有些疑惑,不過見到賀郡守誠心道歉。
還是將所知說出。
“我是從魏先生口中聽到聖師之言,他說......”
聽到種種言論,賀子慎面色大變。
這些說法十分激進,甚至冒犯了皇帝,偏偏仔細一想。
說的確實很有道理,讓人不得不信服。
有了這些話,不難理解為什麼即便拼死,百姓們也不會跪下。
“副官。”
招手呼喊副官,賀子慎不再看向百姓,一指縣令府裡偷聽的官兵們。
“聽我命令,屠盡縣令府惡徒!”
看著繞過百姓,衝鋒進府邸的騎兵們,賀子慎眉目愁容。
“這次平叛之戰,怕是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