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遼寧省大連陸軍學院開始招生,當時該學院只招收來自瀋陽軍區的優秀軍官和戰士。
那一年,王健林以排長的身份被推薦到陸軍學院步兵一大隊二中隊二區隊八班。
與他一起被推薦來的軍官有近千人,按照規定,他們作為年輕的軍隊幹部進入學院進行一年半到兩年的學習培訓後,可以晉升到連長級別。
陸軍學院教師張昌軍,後來時常回憶起王健林那批“新生”前來報到時舉行的開學典禮的情形:上千人站在操場上,聽領導們輪流講話,談理想,談規矩,談教學培養計劃,當然也談到了畢業後的未來。
如果不出意外,王健林等人畢業後,都要回到自己原來所在部隊繼續為社會主義建設奮鬥,軍銜會升一級,並需把學院裡學到的知識應用到部隊的管理上。
在張昌軍眼中,王健林比較特立獨行,甚至還略微有點調皮。
這種感覺在每次上軍事課程時都非常明顯。
軍人統一管理以及聽從指揮的屬性,決定了教師的話仿似“金科玉律”,幾乎沒人敢反對。
可王健林卻是個異類,他常常反其道而行,並提出一些讓張昌軍都瞠目結舌的問題。
一次,張昌軍講軍事偽裝課,底下的上百位學員都對內容沒有異議,只有王健林起來提問:為什麼在雪地上偽裝要將身上鋪滿,而不是更簡單地直接蓋張白床單呢?他就這個問題和張昌軍爭論,直到張昌軍告訴他,雪地反光,但床單色調較暗,如果敵人用紫外線一照射,很容易露出馬腳,王健林才接受了老師的觀點。
還有一次,張昌軍講在戰爭中如何用火炮射擊敵軍坦克的戰術。
他說,射擊時的角度和時機要掌握好,應選擇坦克拐彎時出手,並在彎道內側埋伏好火炮和炸藥包,原因是,坦克轉彎時,內側會更大程度地接觸地面。
這本無可辯駁,畢竟教材上也是這般書寫的。
可是,在討論課上,王健林則提出相反的方法——在彎道外側伏擊坦克也一樣可以,並講出了自己的理由。
張昌軍和其他教員們聽了王健林的理由,商議了一番,認同了他的觀點。
甚至在下一年教材改版時,張昌軍還特地將王健林的建議寫進教材,供以後的學生學習使用。
直到2004年陸軍學院被撤銷,新教材仍在使用。
這兩件事,讓張昌軍在上百位學員中很快記住了王健林,不過更讓他印象深刻,並對其刮目相看的是,當時受制於軍官培訓之實際需要,教師不會面面俱到地把書上的知識都講出來,不少都是一帶而過,或者乾脆不講,可王健林覺得,是知識就得吸收,不分輕重。
故此,課後他會主動找張昌軍為自己解惑答疑。
張昌軍後來回憶道:“我當時有點開玩笑地和他說,‘那你晚上7點來我辦公室吧,有些知識和問題我們可以探討一下。
’到了晚上7點,王健林真的來了,並且一連持續了幾天.”
到了後來,一些難懂的知識點,王健林卻能用很簡單的一兩句話概括出來,這讓張昌軍對其進步之速度大為吃驚。
除了善於思考,王健林還給老戰友們留下了其他印象,關鍵詞通常包括勤奮、善良,以及喜歡獨立思考。
1978年冬天,學院進行單兵進攻科目,具體過程是,每位學員要獨立完成朝向動作、指向動作、匍匐前進、穿越障礙等任務。
很多學員都完成得不錯,可王健林差了許多,有些笨拙,動作也不標準,考核成績不理想。
王健林的倔脾氣上來了,當日中午,別人都去午休了,他找了個教導員在旁協助,反覆練習,居然把棉衣都磨破了,肘部也受傷了,還別說,給自己開的這次“小灶”,讓他終而取得了“優秀”的考試成績。
如果說,這件事讓人看出了王健林的堅持和不服輸,那麼他的直屬上級陸民傑講述的故事,則勾勒出一個思維獨立、特立獨行的王健林。
在一次特別重要的考試中,王健林各科成績均名列前茅,唯有戰略戰術不盡如人意。
其實,他這門功課的理論知識掌握得比較紮實,可就在戰術定向考試時出了岔子。
陸民傑回憶道:“題目是如果有一場戰役,根據給出的山地地形回答,在山的哪一邊布兵可能更合適。
教案上的正確答案是在左邊布兵更恰當,但是王健林做出了相反的答案。
根據教案上的規定,這道題王健林算錯誤.”
然而,陸民傑卻注意到,王健林雖然做了錯誤的回答,可他在考卷的下面分條列出了選擇右邊布兵的理由,一共列了六條,“仔細看一下,實際上他的理由和分析也都是有道理的”。
陸民傑說,作戰指揮本來就應該靈活而不拘泥於理論,王健林作為學院的尖子生,肯定知道教案上的答案,“但是他沒有死記硬背,而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做出了自己認為正確的答案,即使這個答案和教案上的標準相悖.”
而王健林的另一位老戰友對他的記憶,則停留在一個滴水成冰的冬季夜晚。
當夜,這名戰士拉肚子,身體不適,按照之前規定的輪崗,他的站崗順序在王健林之後。
但是,王健林站完了自己的那班崗,並沒有叫醒戰友,他一個人又默默地將戰友的崗值完,直到下一個戰友來替換。
後來這名戰士說:“這件事王健林一點都沒聲張,直到現在幾乎都沒有人知道那個夜晚,這個未來的民營企業巨匠,在那個滴水成冰的冬夜裡是怎麼孤獨地連著站了兩班崗.”
1979年8月,王健林以優異的成績於大連陸軍學院畢業,並光榮地留在學院大隊任職參謀。
那時的王健林,的確是千里挑一的人才,整個學院共有幾千名軍官訓練生,留校的唯有兩三人,他便是其中之一,這足以說明一切。
而在任職參謀期間,王健林表現出了自己的文藝氣質——寫文章和詩歌。
當時,大家在一起閒聊時,王健林總會拿個小本子做記錄,用不了幾天,他便有作品見諸報端,包括新聞、隨筆或者評論,那時的《大連日報》《人民日報》《解放日報》,都成了他的“用筆之地”。
當時,瀋陽軍區獨立辦了《前進報》,這仿若王健林的“專欄”。
王健林的文藝氣質不侷限於寫文章,寫詩、拉二胡也是特長。
王健林很喜歡海子、顧城、亦舒等文學家及其作品,不過,他很有寫實情結,所創作的作品多是表現將軍旅生涯和戰士訓練,甚至不乏在詩裡喊些口號。
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王健林,始終用自己的學習方式一直優秀著,在別人看來,他是個“怪咖”,可也正是那種出於骨子裡的“怪”,才令其創造了讓人驚歎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