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冰刀般割著謝星的臉頰,“為什麼不進去?”出了道觀,謝星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難道譚慕禹大半夜費力跑來就是為了站在殿口偷偷地看看譚靜雅的背影,他不太理解。
“我會比他做的更好。”譚慕禹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聲音異常的堅定,他轉身緊緊盯著謝星不容置喙的又重複了一遍:“謝星,如果是我,我肯定會比他做的更好。”
那眼神執著的都要燒著了,謝星懂了,譚總這是又和自已比較上了。
“如果是我,我不會讓她這麼年輕就青燈古佛做伴。”譚慕禹微微仰頭,望向那被夜色籠罩的道觀,“她該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才對。他太沒用了。”
謝星下意識地抬眸,竟瞥見譚慕禹的眼眶微微泛紅。
“嗯!好了,真不要進去和她說幾句嗎?”謝星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已該怎麼回答,二十歲的譚慕禹或許是天真的,是意氣風發的。
譚慕禹又轉頭向裡面深深望了一眼,最終轉身,“不了,走吧。”
下山的路似乎比上山還要難走,上了霜凍,滑的要命,兩人還都西裝革履穿著皮鞋,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摔得人仰馬翻。
譚慕禹一直緊緊拉著謝星的手,到最後下坡的路段越來越不好走,謝星乾脆雙手扯著譚慕禹的胳膊,整個人的重量都快壓了上去。
突然,謝星腳下猛地一滑,整個人失去了平衡,手上又沒來得及抓住譚慕禹,他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向右撲出,瞬間朝著山崖邊飛速滑去。
那定製的大紅色皮鞋底此刻卻成了“幫兇”,在冰面上滑得飛快,就像踩在了滑板上。身上的西服面料高檔順滑,此刻也在冰面上毫無阻力地滑行著,謝星只覺得自已此刻盡享絲滑,全然沒了優雅,只剩驚恐。
感謝謝譚總生得人高馬大,眼疾手快。他身體下意識地前傾,長長的胳伸出一抓,就在謝星快要掉下山坡的那一瞬間,拼盡全身力氣,手指緊緊握住了謝星的手腕。
這都是什麼事,謝星嚇得臉色慘白如紙,匍匐地趴在溼滑的山坡上,絲毫不敢亂動。譚慕禹的也被嚇得半死,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還好他及時地抓住了,如釋重負般嘆了一口長氣,“老婆,你倒是腳下用點力往上爬啊!”
這還用他說,謝星的雙腳早在下面瘋狂地亂蹬著,但坡上泥土溼滑不說,還異常的鬆軟,他腳下一用力就簌簌地崩落一塊,根本使不上勁。
謝星急得聲嘶力竭地道:“我不不行!土太鬆滑了,你使勁拉啊!”
譚慕禹人牙關緊咬,腮幫子上的肌肉高高隆起,手臂上的青筋如蚯蚓般根根暴起,彷彿隨時都會撐破面板,手指因用力過度而失去了血色,泛著令人心驚的慘白,但還不忘調侃道:“老婆,你是不是該減肥了。”
謝星本就不輕,身材也不矮小,譚慕禹僅靠一隻手想要將身體完全垂落出去的謝星拉上來,委實困難重重。
他左手緊緊攥著路邊的樹枝,試圖借力穩住身形,可腳下的泥土卻因受力變得更加溼滑鬆動,突然右手邊拉扯著的謝星借了一下力,隨著一聲驚呼,兩人的重心徹底失控,順著山坡急速滾落。
滾落過程中,譚慕禹的目光始終緊鎖在謝星身上,在身體與地面、石塊不斷碰撞的混亂中,他瞅準時機,猛然側身一轉,將謝星緊緊護在懷中,用自已的背部擋住這些傷害。
“砰!”譚慕禹的右腿重重地撞在了一塊凸起的石頭上,一陣劇痛瞬間襲來。不用多想,鐵定他的腿骨折了。滾落的過程中,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手臂更加用力地摟住謝星,試圖減緩兩人滾落的速度。
終於,他們在一處相對平緩的地方停了下來。謝星慌忙從譚慕禹懷中掙脫出來,眼中滿是驚恐與擔憂:“譚慕禹,你怎麼樣?”他剛剛聽到了譚慕禹好像撞到了什麼,他明顯顫抖了下。
面前人臉色蒼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卻強擠出一絲微笑:“我沒事,就是腿有點疼。”
謝星小心翼翼地檢視譚慕禹的傷勢,看到那已經明顯變形的腿,有些不知所措:“我是不是該先找來樹枝,給你固定啊?”好像他看得荒野求生小說裡面都是這麼寫的。
譚慕禹拿出口袋裡的手機,開啟手電筒照了照周圍的環境,“不用的,你先把我扶到路邊。”好在他們滾落下來的這個坡旁邊就是公路,隨後謝星快速地撥通了救援電話。
譚慕禹坐在路邊的石頭上,謝星站在旁邊眼睛一直盯著他變了型的右腿,譚慕禹的聲音突然響起,“謝星。”
“嗯!怎麼了,是腿痛嗎?”謝星轉頭藉著昏暗的路燈望向譚慕禹,聲音裡是不自覺地緊張。
“我說我會比他做的更好,就一定會做到。”譚慕禹目光真摯的讓謝星的心口又麻又暖。今晚他這個腿完完全全是為了保護自已傷的,謝星的內心被震驚的久久無法平靜。但,譚慕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圖什麼?
“譚慕禹,他就是你。”謝星不自在地撇開目光,繼續盯著譚慕禹那條變形的腿。
“好,你說是我就是我。但那只是以前的我,我要你看清楚的是現在的我。”譚慕禹固執地強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