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整個人像是墜入了痛苦的深淵。他在滾燙的岩漿裡沸騰,高熱讓他的意識都開始變得恍惚。與此同時,腹部傳來的疼痛和脹感更是令他恐懼。這種疼痛是他被注射藥物過後從未體驗過的,他本能下意識的伸手去緊緊按著自已的肚子,生怕下一秒他的肚子會過度充氣的氣球般被撐破,甚至爆炸。
突然一陣痙攣般的疼痛迅猛襲來,瞬間衝破了他對疼痛忍受的極限,謝星疼得大聲叫出了聲。
“a……”聲音從他的喉嚨擠出,破碎又沙啞。
浴室裡的譚慕禹快速地圍上浴巾,顧不上滿身的水汽還有滴水的頭髮,他快步上前詢問:“你怎麼了?”說話間,他的手再次伸向謝星的額頭。
溫度依舊很高。
他拉開窗簾看了下外面的天氣,依舊是狂風肆虐,玻璃窗外的視野一片模糊,枯枝敗葉漫天飛舞。
他毫不猶豫地一把將謝星輕輕撈起,步伐快速地朝浴室大步走去。他將人小心翼翼的放進了浴缸裡,隨後迅速開啟開關開始放水。
“疼,我好疼!”謝星緊閉雙眸,眼淚就這麼順著眼角往下滾落。
“你到底哪裡疼?”譚慕禹的聲音裡帶著不自知的焦急與關切。然而謝星只沉浸在自已的痛苦中,根本無法回應。
“謝星,問你話呢!”譚慕禹伸手拍了拍謝星蒼白卻又緋紅的臉,試圖拍醒謝星。
浴缸裡的水漸漸地,溫暖地包裹住了謝星。他好像飄了起來,好像有人在痛苦中抓住了他。
他緩緩睜開了眼,眼前的人好像譚慕禹,譚慕禹的眉毛怎麼皺成那樣,褶皺都能夾死蚊子了吧。不過這樣譚慕禹依然很帥。
“謝星,醒醒!”謝星眼睛短暫地睜開了一下,又無力地閉上了。譚慕禹手上用了點力氣,又拍了謝星兩巴掌。不過他由於著急沒有掌握好力度,這兩巴掌在浴室裡顯得格外響亮。
好吵,真的好吵!我都這麼疼了,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嗎。臉也疼。
謝星沒辦法了,左右臉好像都有點疼,他不得不睜開眼,腦子好像也被清醒點了。
“譚慕禹……”謝星悠悠開口,視線也變得清晰,他終於看清眼前的人。
接而他試探性的問道:“你剛剛是不是打我了?”
“譚慕禹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謝星通紅的臉頰,淡然開口:“沒有。”
“哦!”眼前的譚慕禹有些狼狽,頭髮滴著水,有幾縷溼漉漉的頭髮還貼在額前。關鍵他上身還赤\/裸著,腰間的浴巾也圍得鬆鬆垮垮。謝星目光下移,只見他半跪在地上,那腿再開一點,絕對就可能chun光乍現了。
謝星戰術性的乾咳兩聲,“你在幹嘛?”
譚慕禹站起不慌不忙地將浴巾扯緊一些,順手將那兩縷礙事的頭髮捋到了腦門後,“你發燒,神志不清了。”
他眼神示意謝星看向浴缸裡的水,“你吃過退燒了,這是物理降溫你不懂嗎?”
頓了頓又道:“颱風太大了,上山的路都被斷樹枝什麼的堵住,沒法叫醫生過來。”
突然,他彎下腰,身體前傾,靠近謝星,黑沉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謝星,開口問道:“你到底哪裡疼?”
謝星呼吸一滯,不自覺地手用力的按著自已的肚子,抬頭回答:“沒什麼。估計吃壞東西了。”
“管家說你沒吃晚飯。”他從謝星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瞬的慌張。
“那就是中午在顧家吃的。”這一點謝星並沒有撒謊,語氣也因此變得稍微堅定一些。
譚慕禹直起腰來,靜靜看著低著頭的謝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行!那你現在要起來嗎?”
“我再泡一會可以嗎?”謝星仰起頭問譚慕禹。
“可以。”
可兩分鐘過去了眼前的人還是沒有轉身離開的意思,謝星不得不開口詢問:“你不出去嗎?我……”謝星指了指貼在身上潮溼的衣服。
剛剛譚慕禹並沒有褪去他的睡衣,就這麼直接將他放在浴缸裡的。
“有事叫我。”
……
浴室出來,謝星就見譚慕禹已經在大床的另一側躺下了,床的另外一邊留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他想他今晚都發燒了,譚慕禹應該不會滅絕人性吧。於是他忐忑不安,磨磨唧唧地躺了上去,生怕吵醒譚慕禹。
床的另一半的譚慕禹突然開口:“放心,今晚不碰你。”
“哦!”謝星快速躺下睡好。
下半夜,謝星依舊高燒不退,只是溫度稍稍降了些。迷迷糊糊之中,他好像就著譚慕禹的手吃了一次退燒藥,喝了一大杯溫開水。謝星總覺得有一隻冰涼的大手時不時地探向他滾燙的額頭。
譚慕禹靜靜地靠坐在床頭,藉著微弱的床頭燈看向旁邊燒得稀裡糊塗的謝星。
謝星縮成一團,肚子應該是真的很不舒服,雙手一直捂著。譚慕禹動作輕柔地拉開謝星的手,放上了他自已寬大又溫暖的手。他隔著一層薄薄的睡衣順時針幫謝星揉捂著肚子。
或許這揉腹的舉動起了些作用,謝星不自覺得向譚慕禹貼的更近了些。像一隻柔弱無助,楚楚可憐的貓。
譚慕禹的思緒飄遠,他在尋找他第一次見到謝星時的樣子。
好像是在譚靜雅剛剛嫁進譚家吧,那時候譚靜雅和顧承澤還沒有從譚家大宅搬出去。
他去給譚靜雅送禮物,是一條博柏利的米色絲巾。是他在國外時特地去奢侈品店給譚靜雅選的。
他剛踏進顧家的大門就看見顧邈那小子在揍人。被揍的人瘦瘦的,是個十四五歲樣子的少年。一雙眼睛倔強的死死地瞪著顧邈,一邊嘴角已經被打破了,滲出血絲。
“謝星你媽真不要臉,趁著我媽出國去旅遊,逮著機會就來勾引我爸。”顧邈雖然是個Omega,但畢竟成年了個子已經躥了上來,比還未分化的謝星足足高出一個頭。
“送上門來睡,真賤啊!”顧邈又揮出了一拳,少年的另外一邊嘴角也被揍破了。
他抬起胳膊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跡,冷淡的開口:“打就打,別罵的那麼難聽。”
“我現在就是來喊她回家的。”
“你到底讓不讓?”
“快帶她滾。”
少年撿起地上的校服挺直了那纖細的腰桿,大步地向裡走去。
旁邊的謝星好像陷入什麼不好的夢境中,他表情異常痛苦不安。譚慕禹輕輕的將人往懷裡帶了帶,伸出另一隻安撫似的拍著謝星的後背。
那第二次見到謝星又是什麼時候呢?
好像是在一個飄著細雨的日子裡的機場入口。
那天早上,他和譚靜銘因為他的就業問題大吵了一架。譚靜銘總是妄圖掌控他的人生,他一氣之下臨時訂了張飛A國的機票,準備逃跑。
在機場的入口處,他就碰見了上次在顧家被顧邈揍的嘴角流血的倔強少年。
少年的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整個人的氣色看上去糟糕透頂。
對面站著一個和他側臉有八九分相似的女人。兩人之間好像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又像沒有,只是無聲的對峙。因為從他的角度只看見少年在最後幾秒情緒有些許波動。他用力推開女人手中的雨傘,轉身頭也不回的冒著細雨走進了機場大廳。
後來乘坐飛機的時候,他們又極其巧合的坐在了同一架飛機上。更巧的是,他們的座位在同一排,僅隔著一個過道。
他聽見少年旁邊的中年男人關切的詢問少年的脖子怎麼了。
少年語氣平淡的回答:“狗咬傷了。”,那語調好像狗咬得不是他的脖子。
隨後,中年男人露出一臉詫異的表情,繼續關心的詢問,“那你的腺體怎麼樣了?”
少年依舊用那平靜如水的語氣回答道,“好了,也只能是個Beta吧。”
······
是啊,好了也只能是個Beta!那為什麼你現在變成了Omega。
譚慕禹的手緩緩地移到了謝星的脖頸後面,那裡還貼著資訊阻隔貼,但他還是隱約能摸到那小小的凸起的腺體。
他將頭低下,湊近謝星的後脖頸用鼻子嗅了嗅。可惜的是他什麼資訊素的味道也聞不到。
龍舌蘭的資訊素應該是什麼味道的呢?
譚靜銘給他的那份報告裡清楚的寫著,謝星的資訊素等級不高,只是一個普通的Omega,但謝星和他的資訊素匹配度卻異常的高,99%。
他太好奇了!於是他便萌生了將謝星留在身邊的想法,他想自已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去拆開這個盲盒。
他喜歡,享受這種拆的過程。當然他也不否認他對這個盲盒本身就存在著濃厚的興趣,不需要別人的誘導一樣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