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嗎?”譚慕禹將手中的煙送進嘴裡深吸了一口,煙霧在肺裡短暫地停留後緩緩吐出。菸頭還在拼命地閃爍著橙紅色地火光,隨後它就被男人丟在了地上,火星濺起,跳躍幾下終被一隻昂貴的手工義大利皮鞋湮滅。
譚靜雅望著這個自已一手帶大的侄子,眼神裡滿是複雜的情緒,那次宴會後他們變得更加陌生。曾經他們是最親的親人,在那毫無人情味的譚家他們抱團取暖,他們相差十歲,說是姑侄,但他們更像無話不說的姐弟。可如今呢,孤雁分飛了。
“能聊聊嗎?”語氣中帶了些許商量的口吻。
“讓顧家儘早打消不該有的念頭。這些年他們從譚家撈的好處已經夠多了。”聲音冰冷堅硬,一雙眼睛透著犀利與冷漠,直視著譚靜雅。
“還有,做人還是別太貪心的好。”他的嘴唇微微上揚,似笑非笑。
譚靜雅感覺不到絲毫溫度,他們的關係不該是這樣的。她的聲音裡帶了份不自知的哀求:“你隴城的專案可以換個地方嗎?”,譚慕禹和陳家在謀劃什麼,她不想管,也無力去管,但是動隴城那塊地就是不行。那塊地很適合建一個面朝大海的遊樂園。那裡有潔白的沙灘,湛藍的海水,孩子們歡快的笑聲會與海浪交織在一起。
“不可能。”譚慕禹回答的乾脆利落,毫無迴旋的餘地。他的雙手插在口袋裡,在看不見的地方握成了拳頭。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鬆動,那塊地本就是譚家的,他只是在收回譚家的東西罷了。
譚靜雅似乎還想在說些什麼,她向前邁了一小步,嘴唇微微顫抖,“慕禹……”然而她的話還未出口,就被譚慕禹直接打斷。
譚慕禹邁著大步靠近她,他的眼神緊緊鎖住譚靜雅,獵豹在黑夜裡尋找獵物,而他在黑夜裡似乎要看穿譚靜雅的靈魂。
“為什麼不離?”譚慕禹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帶著一絲憤怒和不解。
他在一年前就找律師幫譚靜雅整理好了離婚協議,讓秘書送過去了兩次,但都被完整無缺的送了回來,譚靜雅並沒有在檔案上面簽字。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他不懂譚靜雅為什麼不肯簽字,不是不願意嗎。
“阿澤離開我會死的。”譚靜雅的聲音很輕,輕得連旁邊的一片梧桐葉子飄落都聽得清清楚楚。但“死”字卻像顆重磅炸彈,在空曠的街道里迴盪了很久,每一次迴響都在重重地敲擊著譚慕禹的心。
“他不該死嗎?不該死嗎?”譚慕禹的情緒開始有了劇烈的起伏,他到今天才明白譚靜雅為什麼不離婚,原來她是怕顧承澤離開她的資訊素安撫會死啊,她怕顧承澤死。
可是,可是他還記得譚靜雅剛知道自已要嫁到顧家時哭了一整晚,她說,“慕禹,小姑姑被譚家拋棄了。你爸,你爺爺他們都不要我了……慕禹你長大了一定要接小姑回家好不好。”。為什麼現在他有能力了,他的小姑姑可以回家了,譚靜雅卻變了,她不要譚家了,也不要他了,他要顧承澤。這個認知震驚的他的腦袋都開始嗡嗡作響。
譚靜雅深深地嘆了口氣,她目光看向遠處沒有盡頭的柏油公路,開口道:“你父親已經答應顧家的婚事了。聽說他資訊素等級雖然不高,但和你匹配度還可以。”
譚慕禹瞪大了雙眼,他們的資訊素怎麼可能匹配,聲音裡卻滿是疲憊,“你做的?”
顧氏資金鍊早已斷裂,股價虛假漲跌,管理內部問題眾多,被傳票也是遲早的事,他不明白他爸此時去惹禍上身做什麼。
“顧盛海想借此吞了譚家,你以為你爸他不想吞了顧家嗎?”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家族利益的博弈,他們都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無力阻止,只能被命運裹挾著向前。
“婚禮定在三個月後,下週日晚上記得來參加你的訂婚宴。”
“還有,譚靜銘讓我轉告你——他還沒有死。”譚靜雅說完,優雅的轉身。
“隴城的地我也不會放棄的。”聲音不大像是對譚慕禹說的,但更多的像是在對自已說。這次她真的轉身,沒有再回頭,晚風吹起她的髮絲,她的背影在黑暗中顯得那麼孤獨和寂寞。
......
謝星脆弱地依靠在床上,緩緩地喝著阿川特意尋來的粥,Bate則靜靜地佇立在床邊。房間裡瀰漫著一種靜謐的氛圍感。
前天晚上十點多阿川不知從哪裡真的給他弄了份熱騰騰的山藥小米粥。
昨日謝星他要的是銀耳雞絲粥,今日他要的是皮蛋瘦肉粥。
他拿著勺子的手,十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指甲泛著瑩潤的光澤。 阿川的目光從蔥白的手指又移到了謝星漂亮的臉蛋上,謝星正專注的一勺接著一勺喝著粥。他的膚色是冷感的白,離得近看猶如瓷器般的光澤,沒有絲毫瑕疵,唇色卻像是染了胭脂般豔麗飽滿,濃眉星目,看得人賞心悅目。
一碗皮蛋瘦肉粥被謝星喝了個見底,“謝謝阿川,我感覺胃裡舒服多了。”謝星放下手中的碗,揚眸朝阿川說道。
此刻一雙眼睛裡歲滿了星光,似乎剛剛在實驗室裡因疼痛委屈求助的少年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兩天隨著分化劑的劑量加大謝星的副作用反應更加明顯,嘔吐不止,頭暈目眩,腹痛明顯。尤其是腹痛,他感覺自已的肚子似乎被人殘忍的生生剖開了,黃豆大的生育囊正在膨脹似地生長。
“嗯!”男人收回目光,點頭上前拿過碗,轉身離開了房間。
晚上八點五十八分顧承躍那邊終於來了電話,告知謝星下週日他需要和譚慕禹舉行訂婚儀式,目前只能把第二個療程提前。這也就意味著謝星他還得繼續在這裡待上一個星期。
不僅如此,原本和謝若初通話三分鐘的承諾也被否決掉了,顧承躍那邊又改加籌碼,只要他和譚慕禹順利訂了婚,那麼謝星就可以見上謝若初一面。
“顧承躍,他是不是瘋了,連續注射分化劑你的身體怎麼可能受得住。而且僅僅六天也不可能就分化成Omega,他急什麼。”李博士在接到這個訊息時,甚至比謝星還要激動。顧承躍的惡行在他那裡又加了一筆,滅絕人性了都。
對比李博士的暴跳如雷,謝星顯得淡定多了:“只要不露餡,別把我弄死就行了。”
第二天,經過李博士與團隊的一番深入商量,他們得出結論:分化劑必須暫停一段時間後才能再次注射,否則謝星真的會有生命危險。於是,他們決定採取新的方案,每天向謝星的腺體裡注射一點 Omega 資訊素。顧承躍思及後果最終同意這個方案。不過,在注射之前,還需要進行細緻的脫敏實驗。
李博士手持針劑,小心翼翼地將針頭緩緩刺入謝星的腺體,一邊推進針劑,一邊喃喃道:“龍舌蘭,很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