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68章 追蹤黑手陷迷局

古道尋蹤覓舊影,山深莊冷鎖迷魂。

瓷胎暗設殺機伏,魅影幢幢險象生。

*************************************************************************************************************************************

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阮白釉和沈青臨根據從骨瓷碎片上解析出的零星線索,以及阮白釉祖父筆記中那段關於威廉家族被放逐成員的模糊記載,將目標鎖定在了霧港市遠郊的一片群山之中。據說,那裡曾是十九世紀末期一些西方富商隱居避世的所在,如今早已荒廢,鮮有人跡。

越野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前行,車燈撕開濃密的黑暗,照亮前方蜿蜒曲折的道路。兩側是參天古木,枝椏交錯,在風中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如同鬼魅的低語。空氣中瀰漫著潮溼的泥土和腐葉的氣息,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不安的異味。

“根據地圖和那些零散的記錄,我們要找的莊園應該就在這片山林的深處。”沈青臨一手穩著方向盤,另一隻手調出平板電腦上的電子地圖,上面用紅點標記著一個大致的區域,“威廉家族那位醉心東方神秘學和鍊金術的先人,如果真的在這裡留下了什麼,那必然會非常隱蔽。”

阮白釉緊蹙著眉頭,目光警惕地掃視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黑暗林影。她的心頭縈繞著一種強烈的不安,彷彿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正在前方等待著他們。她摩挲著指尖,那裡似乎還殘留著骨瓷碎片的冰冷觸感。“我有一種預感,”她輕聲說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們正在接近一個非常危險的漩渦中心。那個被放逐的威廉,他研究的東西,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邪惡。”

沈青臨將車速放緩了些,騰出手輕輕覆蓋在阮白釉的手背上,他的掌心溫暖而乾燥,傳遞著沉穩的力量。“別怕,有我。不管是什麼,我們一起闖。”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像一劑鎮定劑,讓阮白釉紛亂的心緒稍稍平復了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當前方出現一道鏽跡斑斑的鐵藝大門時,兩人都精神一振。大門半敞著,上面爬滿了枯萎的藤蔓,門柱上依稀可見一個模糊的家族徽記,雖然年代久遠,但阮白釉還是一眼認出,那是威廉家族早期的紋章之一,只是在細節上略有不同,似乎融入了一些更為古老和神秘的符號。

“就是這裡了。”沈青臨熄了火,車燈驟然熄滅,周圍瞬間被無邊的黑暗吞噬。只有天邊一線微弱的月光,勉強勾勒出莊園的輪廓。

這是一座典型的十九世紀哥特式莊園,灰黑色的尖頂刺破陰沉的天穹,常春藤如垂死的巨蟒般纏繞著斑駁的石牆,窗戶是那種古老的彩色玻璃,卻並非描繪聖潔的天使,而是扭曲的、不可名狀的生物形態,在昏暗天光下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邪異。空氣中瀰漫著腐朽的木頭與溼冷泥土混合的氣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陳年骨殖的腥甜,讓阮白釉胃裡一陣翻騰。

兩人下了車,沈青臨從後備箱取出一個戰術揹包,裡面裝著應急醫療用品、強光手電、多功能軍刀以及一些簡單的勘探工具。阮白釉則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試圖驅散心中的寒意。

“小心點,”沈青臨叮囑道,率先推開那扇沉重的鐵門,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在寂靜的山林中顯得格外刺耳。

踏入莊園的庭院,只見雜草叢生,幾乎淹沒了曾經精心鋪設的石板路。中央的噴泉早已乾涸,只剩下一個佈滿苔蘚的石雕女神,面容在陰影中顯得詭異而猙獰。四周的樹木形態扭曲,彷彿一個個沉默的看守者,注視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莊園主樓的大門虛掩著,一道縫隙中透出比外面更加濃郁的黑暗。沈青臨打亮強光手電,光柱如利劍般刺破黑暗,照向門內。

“看來,這裡的主人並不歡迎訪客。”阮白釉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嘲。

沈青臨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更加凝重。他輕輕推開木門,一股混合著塵埃、黴味以及那種淡淡腥甜的氣息撲面而來,嗆得兩人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門後是一個寬闊得有些不成比例的大廳,穹頂很高,四周牆壁上掛著幾幅巨大的肖像畫,畫中人物的面容在手電光的晃動下顯得陰森而模糊。大廳中央,地面上鋪著繁複的幾何圖案地磚,但在手電光的照射下,阮白釉敏銳地發現,那些地磚的縫隙中,似乎隱隱透著一種不祥的暗紅色。

“當心腳下。”沈青臨低聲提醒,他用腳尖試探性地踩了踩一塊地磚,堅實,沒有異樣。

兩人並肩緩緩向大廳深處走去。手電光柱在空曠的大廳中掃過,投下幢幢鬼影。每走一步,阮白釉都感覺那股若有若無的腥甜味似乎更濃了一些,心臟也隨之越跳越快,彷彿預感著某種極致的危險。

突然,沈青臨猛地拉了阮白釉一把,將她拽到自己身後。“別動!”他厲聲喝道。

阮白釉驚魂未定,順著沈青臨手電光的方向看去,只見他們前方不遠處的地面上,幾塊地磚微微下陷,露出了下方黑洞洞的空隙。而就在他們剛才差點踏足的位置,幾枚閃爍著寒光的尖刺悄無聲息地從地磚縫隙中彈出,尖端還帶著可疑的暗綠色。

“是陷阱!”阮白釉倒抽一口冷氣,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如果不是沈青臨反應迅速,她恐怕已經被那些淬毒的尖刺刺穿了腳踝。

“看來這位威廉家的先人,不僅醉心神秘學,還精通機關術。”沈青臨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這只是開始,我們必須更加小心。”

他們繞過那片佈滿尖刺的區域,繼續向前探索。大廳的盡頭有幾條岔路,通向不同的房間。手電光照過去,只見每一條通道的入口處,都擺放著一些形態各異的骨瓷製品——有的是精緻的茶杯,有的是優雅的花瓶,還有一些是造型奇特的擺件。它們在黑暗中泛著幽幽的白光,如同引路的鬼火。

“這些骨瓷……”阮白釉的聲音有些乾澀,“它們似乎是某種……標記,或者說,是陷阱的一部分。”她對骨瓷有著天生的敏感,這些看似普通的瓷器,卻讓她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

沈青臨用手電仔細照射著其中一個通道口擺放的一隻骨瓷小貓擺件,那小貓的眼睛是用兩顆深紅色的寶石鑲嵌而成,在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這些東西的位置,似乎都經過精心計算。”他沉吟道,“我們可能已經進入了一個由骨瓷陷阱組成的迷局。”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咔噠”聲從他們右側的一條通道內傳來,緊接著,一股淡薄的、帶著甜膩香氣的白色煙霧緩緩瀰漫出來。

“毒霧!”沈青臨立刻反應過來,一把捂住阮白釉的口鼻,拉著她迅速後退。“屏住呼吸!”

那煙霧擴散得極快,所過之處,牆壁上的苔蘚都發出了輕微的“滋滋”聲,迅速枯萎變黑。阮白釉心中一陣後怕,這毒霧的腐蝕性顯然極強。

他們退回到大廳中央相對安全的位置,驚疑不定地看著那不斷湧出的毒霧。沈青臨從揹包裡取出兩個簡易的防毒面罩,遞給阮白釉一個。“戴上。看來我們選哪條路,都會有‘驚喜’等著。”

戴上防毒面罩後,那股甜膩的香氣被隔絕了不少,但瀰漫在空氣中的壓抑感卻絲毫未減。

“這些陷阱如此密集,設計得又如此歹毒,”阮白釉隔著面罩,聲音有些發悶,“那個威廉的後人,或者說,佈置這一切的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僅僅是為了阻止外人進入嗎?”

“恐怕不止。”沈青臨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掃視著四周,“這些陷阱更像是一種篩選,或者說……是一種考驗。”

話音未落,一陣細密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像是無數細小的骨骼在相互碰撞。阮白釉的心猛地一緊,她循聲望去,只見大廳四周那些原本靜止的陰影中,緩緩走出了一個個白色的身影。

那些身影約莫半人高,通體由潔白的骨瓷拼接而成,關節處用某種金屬連線,行動間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它們的頭部也是骨瓷燒製,沒有五官,只有兩個空洞的眼窩,透著死寂與冰冷。它們的手中,各自握著一把由鋒利的骨瓷碎片磨製而成的短刃,刃口在手電光下閃爍著慘白的光芒。

“骨瓷傀儡!”阮白釉失聲驚呼,她從未想過,這種只存在於傳說和想象中的東西,竟然真的會出現在眼前。這些傀儡的製作工藝,與她在倉庫中見到的那些詛咒骨瓷碎片上的符文風格,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這些骨瓷傀儡的數量至少有十幾具,它們邁著僵硬而詭異的步伐,從不同的方向朝著阮白釉和沈青臨包圍過來,空洞的眼窩彷彿鎖定了他們的生命氣息。

“小心!它們的目標是我們!”沈青臨一把將阮白釉護在身後,從腰間拔出一把精鋼打造的求生刀,刀鋒在手電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寒芒。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法醫的冷靜與果決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最近的一具骨瓷傀儡已經衝到了近前,它揚起手中的骨瓷短刃,帶著一股陰冷的勁風,狠狠地刺向沈青臨的胸口。傀儡的動作雖然略顯僵硬,但速度卻快得驚人,而且力道極大。

沈青臨側身躲過,手中的求生刀順勢劈出,“當”的一聲脆響,砍在了傀儡的手臂上。火花四濺,傀儡的手臂上出現了一道裂痕,但它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滯,另一隻手中的短刃橫掃而來,直取沈青臨的腰肋。

“青臨!”阮白釉驚叫一聲,她雖然不懂格鬥,但也看得出這些傀儡的難纏。它們彷彿不知疼痛,悍不畏死。

沈青臨不退反進,矮身避開橫掃,同時一腳踹在傀儡的膝關節處。只聽“咔嚓”一聲,傀儡的腿部關節應聲而斷,整個身體失去了平衡,向一旁倒去。然而,它倒地的瞬間,手中的骨瓷短刃依舊執著地向上揮舞,險些劃傷沈青臨的小腿。

但更多的傀儡已經圍攏上來,它們行動間悄無聲息,只有骨節摩擦的細微聲響,在空曠的大廳中匯聚成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噪音。尖銳的骨瓷短刃從四面八方刺來,封死了他們所有的退路。

阮白釉雖然被沈青臨護在身後,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成為累贅。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飛快地掃視著這些傀儡。它們通體由骨瓷構成,關節處是薄弱點,但它們的數量太多了。

“白釉,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找到控制它們的東西,或者破壞它們的核心!”沈青臨一邊格擋著傀儡的攻擊,一邊急促地喊道。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水,每一次格擋都震得他手臂發麻。這些傀儡的力量遠超常人,而且它們的骨瓷身體異常堅硬。

阮白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沈青臨在為她爭取時間。她努力在混亂的攻擊中觀察著這些傀儡的細節。她注意到,每一具傀儡的胸口位置,都鑲嵌著一塊顏色略深、形狀不規則的骨瓷片,上面似乎刻著微小的符文,與他們在倉庫中發現的那些符文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是胸口!它們胸口的骨瓷片,可能和那些符文有關!”阮白釉大聲提醒道。

就在這時,一具傀儡繞到了沈青臨的側後方,手中的短刃悄無聲息地刺向他的後心。

“小心後面!”阮白釉目眥欲裂,情急之下,她抓起地上被沈青臨砍掉的一截傀儡斷臂,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那具偷襲的傀儡扔了過去。

骨瓷斷臂砸在傀儡的頭部,“嘭”的一聲悶響,雖然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卻也讓那具傀儡的動作微微一滯。就這片刻的耽擱,沈青臨已經反應過來,他猛地轉身,手中的求生刀如一道閃電,精準地刺入了那具傀儡胸口那塊顏色略深的骨瓷片上。

只聽“咔”的一聲脆響,那塊骨瓷片應聲碎裂。幾乎在同一時間,那具傀儡全身的動作驟然僵住,然後像失去了所有支撐一樣,“嘩啦”一聲散落在地,變成了一堆破碎的骨瓷殘片。

“有效!”沈青臨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隨即又被更多的傀儡淹沒。

阮白釉也看到了希望,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恐懼與慌亂。她知道,他們必須儘快找到突破口,否則遲早會力竭而亡。她環顧四周,大廳的牆壁上,那些肖像畫在搖曳的光線下顯得越發猙獰。而那些通往未知房間的通道,此刻也像是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充滿了未知的兇險。

這個古老的莊園,就像一個精心佈置的死亡迷宮,而他們,已經深陷其中。前方的路,不僅佈滿了致命的陷阱和兇悍的傀儡,更隱藏著那個醉心邪術的威廉後人以及他那跨越百年的陰謀。而解開這一切的關鍵,或許就藏在這迷宮的更深處,等待著他們用勇氣和智慧去發掘。但眼下,他們必須先從這些冰冷的骨瓷殺手的圍攻中,殺出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