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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老宅驚變險象環

荒宅孤影負紅顏,機關重重鎖舊怨。

幽魂泣血迷津渡,一線生機破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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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微光如同薄紗,勉強撕裂了霧港市上空濃厚的陰雲,卻無法穿透籠罩在沈青臨心頭的絕望。他揹著阮白釉,每一步都像踩在破碎的玻璃上,疼痛而沉重。從那該死的墓道逃出來後,他幾乎沒有片刻停歇,唯一的念頭就是儘快抵達威廉家族的老宅。阮白釉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冰冷的體溫透過衣衫,刺痛著他的肌膚,也鞭撻著他的神經。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雙腿早已麻木,肺部火燒火燎,汗水浸溼了額前的碎髮,黏在面板上,帶來一陣陣冰涼。遠處的霧港市區,那些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的賽博朋克式霓虹與老上海風情建築交織的輪廓,此刻看來遙遠得彷彿是另一個紀元。而他腳下的這條荒僻小徑,正通往那座傳說中被詛咒的莊園——威廉家族老宅,他們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希望。

空氣中瀰漫著腐朽的草木氣息,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不安的甜膩,像是某種花朵在絕望中盛放到極致後腐爛的味道。小徑兩旁的樹木奇形怪狀,枝椏扭曲著伸向天空,彷彿一隻只掙扎的鬼手。越是靠近,那股壓抑的感覺就越是強烈,甚至比之前在墓穴中面對咒影時更加陰冷,更加無孔不入。

終於,在一片被瘋長的藤蔓和及膝荒草幾乎完全吞噬的空地之後,那座傳說中的威廉家族老宅,如同一個蟄伏的巨獸,出現在沈青臨眼前。

這絕非他想象中那種哥特式的、帶著浪漫恐怖色彩的古堡。眼前的建築更像是一座被時光徹底遺棄的墳墓。灰黑色的石質牆體上佈滿了深綠色的苔蘚和猙獰的裂紋,幾扇窗戶的玻璃早已破碎,黑洞洞的視窗如同空洞的眼窩,無聲地注視著闖入者。大門——如果那兩扇已經腐朽傾斜,一半甚至已經脫離了門框的木板還能被稱為門的話——虛掩著,門上那曾經精緻的黃銅門環早已鏽跡斑斑,垂落下來,隨著微風發出一陣陣“吱呀”的輕響,在這死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

老宅周圍的鐵柵欄早已傾倒大半,被鏽蝕和藤蔓覆蓋,殘存的幾根尖銳的頂端,在灰暗天光下閃著不祥的微光。空氣中那股甜膩的腐臭味更加濃郁了,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類似於福爾馬林和舊紙張混合的古怪氣味。

沈青臨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狂跳的心臟。他能感覺到,背上的阮白釉身體又涼了幾分。不能再等了。他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阮白釉的姿勢,讓她更安穩地伏在自己背上,然後邁開沉重的步伐,踏入了那片被荒草淹沒的庭院。

腳下的枯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每一步都讓他心驚膽戰,生怕驚醒了沉睡在這座老宅中的未知恐懼。他繞過一個已經完全乾涸、池底堆滿淤泥和斷裂石雕的噴水池,來到了那扇虛掩的木門前。

門縫中透出的,是比外面更加濃郁的黑暗,以及一股令人窒息的塵封氣息。沈青臨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一種強烈的求生欲和對未知的恐懼在他體內交織翻滾。他知道,推開這扇門,就意味著踏入了一個真正的陷阱,一個可能比咒影更加兇險的領域。但他沒有選擇。為了阮白釉,為了自己,他必須進去。

他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粗糙的木門,用力一推。

“嘎吱——”

一聲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起,腐朽的木門向內敞開了一道足夠一人透過的縫隙。一股濃烈的黴味和塵埃撲面而來,嗆得沈青臨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他側身擠了進去,背上的阮白釉因為晃動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吟,這讓他心中一緊,動作更加輕柔。

老宅的門廳比他想象的要寬敞,但光線極其昏暗,只有幾縷微弱的光線從高處破碎的彩色玻璃窗艱難地透進來,映照出空氣中飛舞的無數塵埃。地上鋪著厚厚一層灰塵,清晰地留下了他剛剛踏入的腳印。正對著大門的是一道寬闊的樓梯,扶手上的雕花依稀可見其曾經的精緻,但如今也已佈滿蛛網和黴斑,彷彿隨時都會垮塌。

“白釉,撐住,我們進來了。”沈青臨低聲說道,也不知道是說給阮白釉聽,還是說給自己鼓勁。

他環顧四周,試圖尋找任何有用的線索,或是判斷出相對安全的路徑。門廳兩側似乎連線著不同的房間,但都隱沒在更深的黑暗之中。

就在他猶豫著是先上樓還是先探查兩側房間時,腳下的地面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

沈青臨心中警鈴大作,幾乎是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就在他退開的瞬間,他之前站立的位置,那些厚重的石板地面,毫無徵兆地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縫隙迅速擴大,變成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黑黝黝的,彷彿能吞噬一切光線,從中散發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氣。

“該死!”沈青臨暗罵一聲,冷汗瞬間浸溼了後背。如果他剛才慢了半秒,恐怕現在已經帶著阮白釉一起掉進去了。這老宅,果然處處是陷阱!

驚魂未定,另一重危機接踵而至!

“咻!咻!咻!”

兩側牆壁上,那些原本看起來只是裝飾的壁畫和浮雕後面,突然彈開了無數細小的暗格,緊接著,密集的破空聲響起,無數支閃著寒光的利箭如同暴雨般向他激射而來!

這些箭矢速度極快,角度刁鑽,幾乎覆蓋了他所有可以閃避的空間。沈青臨瞳孔猛縮,揹著阮白釉,他的行動本就受限,此刻更是險象環生。他狼狽地向一旁翻滾,沉重的揹包和阮白釉的體重讓他動作遲緩了許多。一支利箭擦著他的手臂飛過,劃破了衣袖,帶起一串血珠。劇痛傳來,但他根本無暇顧及。

“白釉!”他下意識地將阮白釉的身體護得更緊,用自己的背部去抵擋可能射來的箭矢。

箭雨持續了十幾秒才漸漸停歇。沈青臨大口喘著粗氣,背部和手臂火辣辣地疼。他檢查了一下,幸好,大部分箭矢都被他避過,或者只是造成了皮外傷,沒有傷及要害,更重要的是,阮白釉沒有被波及。

然而,這短暫的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

就在箭雨停歇,他以為可以稍稍喘息的瞬間,周圍的空氣溫度驟然下降,那股陰冷的寒氣比之前更加濃烈。門廳四周的陰影開始扭曲、蠕動,彷彿活了過來。

“嗚……嗚嗚……”

一陣陣淒厲的、不似人聲的嗚咽在空曠的門廳中迴盪起來,像是無數冤魂在哭泣,在低訴。聲音時遠時近,時而尖銳刺耳,時而低沉壓抑,攪得人心神不寧。

沈青臨握緊了拳頭,警惕地注視著四周。他知道,這絕不是什麼自然現象。

陰影中,漸漸浮現出幾個半透明的人形輪廓。它們形態各異,有的像是穿著維多利亞時期的華麗服飾,但衣衫襤褸,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雙雙空洞的眼眶中閃爍著幽綠色的光芒,充滿了怨毒與貪婪。有的則乾脆是一團扭曲的黑氣,只能勉強看出人形。

“幽靈……”沈青臨喉嚨發乾。他雖然經歷過咒影的追殺,但如此近距離地面對這些充滿怨氣的靈體,還是第一次。

這些幽靈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緩緩地向他和阮白釉圍攏過來。它們伸出虛幻的手臂,指甲尖長而烏黑,似乎想要抓住他們,將他們拖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從那些幽靈身上散發出來,僅僅是靠近,就讓沈青臨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要被凍結。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些幽靈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惡意和絕望。它們是被困在這裡的亡魂,被詛咒束縛,永世不得超生。

“滾開!”沈青臨怒吼一聲,從揹包側袋摸出一把之前在古董店順手帶來的黃銅小刀——這小刀據說是某個道士開過光的,雖然他一直不怎麼信這些,但此刻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他揮舞著小刀,試圖逼退那些不斷靠近的幽靈。然而,小刀劃過幽靈的身體,卻如同劃過空氣一般,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幽靈們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便繼續以一種令人絕望的緩慢速度逼近。

一隻穿著破舊禮服的女性幽靈離他最近,她那張模糊的面孔上,似乎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著他背上的阮白釉。

“不準碰她!”沈青臨目眥欲裂,他猛地側身,用肩膀狠狠撞向那隻女鬼。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撞竟然有了些許效果,女鬼的身影晃動得厲害了一些,向後飄退了少許。

是實體攻擊?不對,更像是意志力的碰撞,或者是他身上某種陽氣的衝擊?

沈青臨來不及多想,更多的幽靈已經圍了上來。它們的爪子幾乎要觸碰到阮白釉的身體。

情急之下,沈青臨的目光掃過門廳,落在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箭矢上。這些箭矢是木質箭桿,鐵質箭頭。他突然想起一些古老的傳說,關於某些特定的材質能夠傷害靈體的說法。

他迅速俯身,撿起幾支箭矢,也顧不上箭頭是否鋒利,直接將箭桿當作短棍,狠狠地向一隻幽靈抽去!

“啪!”

一聲輕微的爆裂聲響起,被箭桿抽中的幽靈發出一聲更加淒厲的尖叫,身影明顯黯淡了幾分,向後飄退了數步,似乎十分畏懼這普通的木箭。

有效!

沈青臨心中一喜,精神大振。他不再猶豫,手持箭桿,左右開弓,不斷抽打著那些試圖靠近的幽靈。每一擊都伴隨著幽靈的慘叫和身影的退散。這些幽靈雖然數量眾多,但似乎並沒有太強的攻擊力,更多的是依靠那種陰冷的氣息和精神上的壓迫來削弱獵物的抵抗。

然而,幽靈的數量實在太多,它們前赴後繼,彷彿無窮無盡。沈青臨的體力在迅速消耗,手臂因為不斷揮舞而痠痛不已,額頭上的汗水混雜著血水流進眼睛,澀痛難當。

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必須儘快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或者找到剋制這些幽靈的更有效方法,同時還要尋找關於詛咒的線索。

在一次揮退幽靈的間隙,他的目光瞥見了門廳一側,一扇半掩的橡木門。那扇門看起來比其他地方的門更加厚重,門上似乎還有一些模糊的金屬紋飾。

“也許那裡會有線索,或者至少能暫時躲避一下!”沈青臨心中打定主意。

他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向橡木門的方向發起衝擊。他將一支箭矢當作開路先鋒,不斷抽打著擋路的幽靈,同時用身體護住背上的阮白釉,一步步艱難地向那扇門挪動。

幽靈們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攻勢變得更加瘋狂。它們發出刺耳的尖嘯,冰冷的鬼爪從四面八方抓來,試圖阻攔他的腳步。沈青臨的衣服被撕開好幾道口子,面板上留下一道道冰冷的抓痕,但他全然不顧,眼中只有那扇近在咫尺的橡木門。

“給我滾開!”他怒吼著,將最後一絲力氣都爆發出來,狠狠一腳踹開一隻擋路的幽靈,終於衝到了橡木門前。他用肩膀猛地撞開那扇沉重的門,一個踉蹌跌了進去,然後迅速轉身,用盡全力將門重新關上,並插上了門內一道鏽跡斑斑的鐵質門閂。

“哐當!”

門閂落下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內顯得格外清晰。門外,幽靈的尖嘯和拍打聲此起彼伏,但那扇厚重的橡木門暫時將它們隔絕在外。

沈青臨背靠著門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空了。他緩緩滑坐在地上,將阮白釉小心翼翼地從背上放下,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他低頭看著阮白釉依舊慘白的臉,心中充滿了後怕和無盡的擔憂。他輕輕撥開她額前汗溼的碎髮,聲音沙啞地低語:“白釉,再堅持一下,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

他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進入的是一間類似書房或者小型圖書室的房間。房間不大,三面牆壁都是高大的書架,上面塞滿了各種書籍,但大多已經腐朽不堪,散發著濃重的黴味和紙張腐爛的氣息。房間中央是一張巨大的橡木書桌,桌面上散亂地放著一些已經看不清字跡的羊皮紙卷和幾件古舊的文具。

空氣中,除了黴味,還有一種淡淡的、奇特的香氣,不似花香,也不似香料,卻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熟悉。

他小心翼翼地將阮白釉平放在地上,用自己破爛的外套墊在她頭下。然後,他站起身,開始仔細檢查這個房間。這裡似乎比外面的門廳要安全一些,至少暫時隔絕了那些幽靈。

他的目光在書架上逡巡,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記載。大部分書籍都已經無法翻閱,輕輕一碰就化為飛灰。但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他發現了一本儲存相對完好的皮面日記。

日記的封面是深褐色的皮革,沒有任何文字,只在中央烙印著一個奇特的家族徽章——一隻展開雙翼、爪下抓著一朵枯萎玫瑰的烏鴉。

沈青臨的心臟猛地一跳。威廉家族的徽章?

他顫抖著手,翻開了日記的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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