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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棺開瘴癘千年鎖

棺開瘴癘千年鎖,幽洞微光引秘鑰。

生死一線懸舊夢,骨瓷血咒待新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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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咚”的一聲悶響,如同重錘擂在沈青臨和阮白釉的心上。緊隨而至的“沙沙”、“咯吱”聲,愈發急促,彷彿棺中之物正被這突如其來的驚擾徹底激怒,迫不及待地要掙脫束縛。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腥臭味,混雜著陳腐的木料氣息與一種難以名狀的、彷彿是血肉與泥土混合發酵後的惡臭,從棺材的縫隙中瘋狂湧出,燻得人幾欲作嘔。

沈青臨臉色鐵青,握著工兵鏟的手指因用力而骨節發白。阮白釉更是忍不住捂住了口鼻,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眼中寫滿了驚懼與厭惡。

唯有亞瑟,那雙灰藍色的眼眸中閃爍著病態的狂熱與期待,他貪婪地嗅著空氣中瀰漫的異味,嘴角咧開一個扭曲的笑容:“它醒了……它終於要出來了!這才是聖地的真正饋贈!”

沈青臨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與噁心,目光死死盯住亞瑟所指的那個凸起。他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刻任何的猶豫,都可能招致亞瑟的雷霆一擊。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摒除那令人作嘔的氣味,將工兵鏟的尖端再次、也是更決絕地探向那個暗釦。

“咔噠。”

一聲輕微得幾乎被水滴聲和棺內異響所掩蓋的機括彈動聲響起。

緊接著,並非預想中的棺蓋彈開,而是整個懸棺都劇烈地搖晃了一下!那連線著棺木與洞壁的粗大鐵鏈發出“嘩啦啦”的刺耳摩擦聲,彷彿隨時都會崩斷。

“小心!”阮白釉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小步。

亞瑟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轉為一絲錯愕與警惕。他顯然也沒料到會有如此變故。

沈青臨瞳孔驟縮,他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從棺材下方傳來,彷彿那暗釦並非開啟棺蓋,而是啟動了別的什麼裝置。他腳下的地面似乎微微震動,頭頂的巖壁也簌簌地落下些許塵土。

“咚!咚!咚!”棺材內部的撞擊聲變得更加狂暴,那“沙沙”聲也達到了頂峰,聽起來竟像是無數細小的蟲豸在棺木內壁瘋狂爬行、啃噬!

“不對勁!”沈青臨低吼一聲,猛地收回工兵鏟,同時拉著阮白釉急速後退。

就在他們退開的剎那,懸棺底部,也就是沈青臨剛剛觸碰暗釦的位置,突然“嘭”地一聲悶響,一塊方形的棺底木板竟然整個向下翻落!

隨著木板的墜落,一股更加濃郁腥臭的黑黃色粘稠液體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其中還夾雜著無數細小、蠕動的白色蛆蟲,以及一些破碎的、難以辨認的骨殖和腐肉。這些汙穢之物劈頭蓋臉地澆向亞瑟原先站立的位置。

亞瑟反應極快,在木板翻落的瞬間便已察覺到危險,狼狽地向旁邊翻滾躲避,但仍舊被一些汙濁的液體濺溼了衣褲和半邊臉頰。他那張原本還算英俊的臉龐此刻沾染了令人作嘔的穢物,散發出陣陣惡臭,顯得猙獰而滑稽。

“混蛋!”亞瑟暴怒地咒罵一聲,眼中殺意畢露,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汙穢,那腥臭味讓他幾欲瘋狂。他沒想到自己精心算計,卻反被這棺材擺了一道。

沈青臨和阮白釉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原來那機括根本不是開啟棺蓋,而是……排洩汙物?或者說,是清理棺材內部的某種“垃圾”?

不等他們細想,那翻落的棺底木板下方,赫然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而真正的棺蓋,依然紋絲不動地緊閉著。

“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入口。”沈青臨迅速冷靜下來,目光銳利地掃過那個洞口。這懸棺的設計,遠比他們想象的更為詭譎。

亞瑟此刻也顧不上追究沈青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個新出現的洞口吸引。他強忍著噁心,死死盯著洞口,彷彿那裡藏著無盡的寶藏。

“真正的秘密,一定在裡面!”亞瑟喘著粗氣,眼神狂熱。他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的狼狽,以及沈青臨的威脅。

就在此時,從那洞口之中,突然探出了一截東西。

那是一段呈現出詭異骨瓷質感的……手臂?不,更像是一段扭曲的、彷彿經過高溫燒製後又重新凝固的肢體,表面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半透明的釉質,其上還隱約可見一些暗紅色的、如同血管般蔓延的紋路。這段“手臂”的末端,五根“手指”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姿態蜷縮著,指尖尖銳,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這是……”阮白釉倒抽一口冷氣,法醫的專業素養讓她立刻意識到這東西的詭異與非同尋常。這絕非自然形成的骨骼,倒像是……某種人為的、邪惡的造物。

那“手臂”在洞口邊緣摸索著,發出“叩叩”的輕響,彷彿在試探著外界的環境。緊接著,更多的“沙沙”聲從洞口內傳出,伴隨著一股更加陰寒的氣息。

亞瑟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他非但沒有恐懼,反而更加興奮:“就是它!詛咒的源頭!力量的化身!”

沈青臨心中警鈴大作。他毫不懷疑,一旦讓這東西完全出來,或者讓亞瑟得逞,他們都將萬劫不復。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阮白釉,她的臉色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我們不能讓他得手。”阮白釉低聲道,聲音因緊張而有些沙啞。

沈青臨點了點頭。他知道,現在是唯一的,也是最後的機會。亞瑟的注意力被那詭異手臂吸引,而他們則需要一個離開這裡的契機,以及……一個真正的線索。

他目光飛快地掃過四周,突然,他的視線定格在那塊翻落的棺底木板內側。那木板的內側,原本被汙穢所覆蓋,但隨著粘稠液體的流淌,露出了一些模糊的刻痕。

“白釉,掩護我!”沈青臨低喝一聲,猛地向前竄出幾步,手中的工兵鏟不再是試探,而是帶著決絕的力道,狠狠劈向那塊翻落的木板!

“鐺!”工兵鏟劈在堅硬的木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亞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下,怒吼道:“你幹什麼?!”他正要撲向沈青臨,但那隻詭異的骨瓷手臂突然加速從洞口探出,帶著一股惡風抓向他的面門!

亞瑟大驚失色,不得不狼狽後退,險險避開那致命一擊。骨瓷手臂的指尖劃過他面前的空氣,發出“嗤”的輕響,幾縷被切斷的髮絲飄落下來。

趁此機會,沈青臨已將那塊沾滿汙穢的木板撬了下來,入手沉重。他顧不得細看,只覺得木板內側的刻痕凹凸不平,似乎隱藏著什麼圖案。他迅速將木板塞進自己的揹包,同時對阮白釉喊道:“走!”

阮白釉毫不猶豫,在沈青臨行動的瞬間,她已從隨身的應急包裡取出一枚強光閃光彈,這是她以備不時之需的警用裝備。她拉開保險,看準時機,在亞瑟被骨瓷手臂逼退、注意力分散的剎那,猛地將閃光彈擲向亞瑟和那洞口之間!

“砰!”

一聲爆響,刺眼的白光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伴隨著巨大的噪音,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啊——我的眼睛!”亞瑟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本能地捂住了雙眼,踉蹌後退。那隻骨瓷手臂似乎也受到了強光的刺激,猛地縮回了洞口之內。

“就是現在!”沈青臨拉起阮白釉的手,辨明方向,朝著他們來時的那條狹窄通道狂奔而去。他記得,來的時候,他們似乎經過了一個岔路口,或許那裡可以暫時擺脫亞瑟。

強光與巨響的效果是短暫的,但足以爭取到寶貴的逃生時間。兩人不敢有絲毫停留,腳下生風,將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身後,亞瑟的怒吼聲和那骨瓷手臂再次探出時發出的“叩叩”聲,以及鐵鏈晃動的“嘩啦啦”聲交織在一起,如同催命的魔音。

水滴聲依舊,但此刻卻成了他們逃生路上的指引。沈青臨憑藉著驚人的記憶力,在昏暗的光線下準確地找到了那個不起眼的岔路口。

“這邊!”他低喝一聲,拉著阮白釉拐了進去。

這條岔路比主通道更加狹窄,僅容一人勉強透過,而且坡度陡峭,向下延伸。空氣也變得更加潮溼陰冷,隱約能聽到更深處傳來的“嗚嗚”風聲,以及某種細微的、如同水流滴落又迅速凝固的“啪嗒”聲。

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崎嶇不平的洞穴中疾行,不知跑了多久,身後的追趕聲漸漸遠去,直至完全消失。沈青臨這才稍稍放緩了腳步,但依舊不敢大意。

阮白釉喘著粗氣,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胸口劇烈起伏。她靠在冰冷的巖壁上,聲音有些虛弱:“亞瑟……他應該不會追來了吧?”

沈青臨側耳傾聽了片刻,搖了搖頭:“不好說。但他暫時應該被那棺材裡的東西纏住了。我們得儘快找到安全的出口,或者……新的線索。”他從揹包裡取出那塊沉重的棺底木板。

藉著手機螢幕微弱的光芒,兩人湊近細看。木板內側的汙穢已經被甩掉了大半,露出了其下精心雕刻的紋路。那並非文字,而是一幅簡陋卻不失精準的地圖!地圖的線條古樸,勾勒出山川河流的走向,其中一個位置,被特意用硃砂(如今已呈暗褐色)標記了一個奇異的符號,像是一隻眼睛,又像是一個盤旋的漩渦。

“這是……”阮白釉驚訝地指著那個符號,“這個符號,我好像在威廉家族的某些舊文獻裡見過類似的圖案,代表著‘隱秘之地’或者‘起源’。”

沈青臨心中一動,仔細辨認著地圖上的山川走向。霧港市周邊多山,地形複雜,但這地圖上標註的幾處特徵,卻讓他隱約有了一些印象。

“如果我沒記錯,”沈青臨沉吟道,“這地圖指向的,應該是霧港市西郊,靠近廢棄礦區的一片未開發的原始山林。那裡地形險峻,人跡罕至,傳說中……有很多神秘的洞穴。”

“幽洞……”阮白釉喃喃道,她想起了某些關於當地的古老傳說,那些傳說中,幽深的洞穴往往與神秘的祭祀和被遺忘的秘密聯絡在一起。

就在這時,從岔道的更深處,突然透出了一縷極其微弱的光芒。那光芒並非火光,也不是手電的光亮,而是一種幽幽的、帶著幾分詭異的青白色冷光,彷彿從地心深處滲透出來。

伴隨著那光芒,一陣若有若無的、奇異的“嗡鳴”聲也傳入耳中,像是有無數細小的金屬片在共振,又像是某種未知的能量在流動。

沈青臨和阮白釉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與決然。

“看來,我們別無選擇。”沈青臨握緊了手中的木板地圖,“這線索,或許就是指引我們去那裡。”

“那光芒……那聲音……”阮白釉蹙起眉頭,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夾雜著本能的危機感,讓她心跳加速,“裡面會有什麼?”

沈青臨深吸一口氣,洞穴深處的未知充滿了危險,但同樣也可能隱藏著解開“骨瓷詛咒”的關鍵——那所謂的“秘鑰”。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阮白釉,她的臉上雖然帶著疲憊和憂慮,但眼神中卻閃爍著不屈的光芒。

“不管有什麼,我們一起面對。”沈青臨的聲音平靜而有力。他將木板地圖小心收好,然後從揹包裡取出備用的高亮手電,率先向那微弱光芒和奇異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洞內愈發崎嶇不平,腳下是溼滑的苔蘚和尖銳的碎石。頭頂的巖壁低垂,不時有水珠滴落,砸在身上冰冷刺骨。兩側的洞壁上,開始出現一些形狀怪異的鐘乳石和石筍,它們並非尋常的乳白色或淡黃色,而是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黑色,表面彷彿覆蓋著一層油膩的薄膜。有些石筍的頂端,甚至凝結著暗紅色的、如同乾涸血跡般的晶體。

“嗚——嗚——”那奇怪的風聲越來越清晰,夾雜在“嗡鳴”和“啪嗒”聲中,像是無數冤魂在低泣,又像是某種巨獸在沉睡中發出的呼吸。

阮白釉緊緊跟在沈青臨身後,手中的小型手電光束緊張地掃視著四周,警惕著任何可能的危險。她的心跳得飛快,每一次轉角,每一個陰影,都讓她繃緊了神經。

他們在這幽深詭秘的洞窟中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邊緣。那從深處透出的微弱光芒,如同鬼火般引誘著他們不斷深入。他們能否在這神秘的洞窟中找到那至關重要的“秘鑰”,解開這跨越三代的詛咒?前方的黑暗中,又將是怎樣的兇險與挑戰在等待著他們?

答案,似乎就隱藏在那搖曳不定的幽光之後,等待著被揭曉的時刻。而他們,正一步步,走向那未知的命運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