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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幽徑秘影尋幽蹤

幽徑深處藏舊事,古卷微光引前路。

百年恩怨迷霧鎖,孤燈一盞照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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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最濃稠的墨汁,將霧港市這座光怪陸離的都市徹底浸染。威廉莊園,這棟盤踞在城市邊緣的古老建築,在霓虹與月色交織的光影下,更像一頭蟄伏的巨獸,沉默地吐納著百年的秘辛與陰晦。與上一次的倉惶與迷茫不同,阮白釉和沈青臨再次踏足此地,心中已有了明確的指向——那幅揭示了“雙生窯變”秘密的古畫,便是他們此刻唯一的羅盤。

車子停在莊園外圍一條僻靜的輔路上,避開了主入口的監控。兩人下車,晚風帶著一絲水汽的微涼,拂過阮白釉的臉頰,讓她因緊張而有些發燙的面板感到些許舒緩。她緊了緊懷中用油布包裹的畫卷,那沉甸甸的觸感,既是壓力,也是希望。

沈青臨從後備箱取出一個多功能勘探揹包,裡面裝著強光手電、繩索、多功能軍刀、小型急救包等物品。他檢查了一下裝備,抬頭看向阮白釉,她的側臉在遠處都市迷離燈光的勾勒下,顯得格外堅毅。曾經的柔弱與悲傷並未完全消散,卻被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覆蓋。“準備好了嗎?”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阮白釉深吸一口氣,空氣中瀰漫著老宅特有的、混合了腐殖土與潮溼植物的複雜氣味。“嗯。”她點了點頭,眼神清亮而堅定,“畫卷上標記的入口,應該在莊園的西側,靠近以前那條老河道的地方。那裡現在可能已經乾涸,或者被改造成了排水系統。”

兩人沒有走莊園的正門,而是沿著外牆,憑藉著沈青臨對地形的記憶和阮白釉對畫卷細節的解讀,向著西側摸去。月光被高大的喬木切割得支離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影子,如同鬼魅般隨著他們的移動而搖曳。四周靜得出奇,只有他們踩在落葉和枯枝上發出的輕微“沙沙”聲,在這死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阮白釉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懷中的畫卷。這不僅僅是因為環境的陰森,更是因為他們即將觸碰的,是威廉家族百年罪惡的核心。那些指骨印章帶來的視覺衝擊與心理陰影,如同跗骨之蛆,依舊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別怕。”沈青臨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緊張,伸出手,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肘,掌心的溫熱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過來,帶著安撫的力量。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畫卷上,那個類似地下入口的圖案旁邊,有一個像是三叉戟又像是某種植物根系的標記,你還記得嗎?”

阮白釉凝神回憶:“記得,那個符號很特殊,我在一些古老的航海圖或者水利工程的圖紙上見過類似的變體,通常與水源管理、或者某種隱秘的水下結構有關。”

“那條老河道雖然可能已經廢棄,但地下的水脈或許依然存在。威廉家族選擇在那裡進行實驗,‘水’和‘深淵’的意象,很可能不僅僅是象徵意義。”沈青臨分析道,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清晰。

他們繞過一叢茂密的灌木,眼前豁然開朗了一些。一片相對空曠的區域出現在眼前,地面上覆蓋著厚厚的腐葉,依稀可以辨認出一條早已乾涸的河床的輪廓。而在河床的一側,靠近莊園主體建築的方向,幾棵年代久遠的歪脖子老榕樹盤根錯節,巨大的樹根如同垂落的幕簾,遮擋了樹後的景象。

“就是這裡了。”阮白釉對照著腦海中的畫卷細節,肯定地說道,“畫卷上那條蜿蜒的河流,應該就是指這條幹涸的河道。而那個入口標記,就在這幾棵老榕樹的後面。”

沈青臨開啟強光手電,一道雪亮的光柱刺破黑暗,投射在那些虯結的氣根上。氣根粗壯而密集,幾乎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他走上前,撥開幾條垂落的氣根,露出了後面被部分掩蓋的景象。

那是一片被藤蔓和雜草幾乎完全覆蓋的緩坡,坡度不大,但明顯有人工修葺過的痕跡。在緩坡的下方,隱約可見一塊巨大的、顏色與其他岩石截然不同的青黑色石板,石板的一角似乎有些鬆動。

“畫卷上,入口處有一個類似漩渦的標記,疊在那個三叉戟符號之上。”阮白釉輕聲提醒,她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塊青黑色石板上。

沈青臨用手電仔細照射著石板的邊緣和周圍的地面。他蹲下身,用戴著手套的手拂去石板表面的苔蘚和泥土。果然,在石板靠近中心的位置,他發現了一個模糊的、被歲月侵蝕得幾乎看不清的圓形凹陷,凹陷的邊緣似乎還有一些規律性的刻痕。

“這應該就是啟動機關的關鍵了。”沈青臨沉聲道,他嘗試用手推動石板,石板紋絲不動。他又仔細觀察那個圓形凹陷,用手指比量了一下大小和深度。

阮白釉也湊了過來,她從揹包裡取出一支小巧的探針和一把軟毛刷,小心翼翼地清理著凹陷處的塵土。隨著塵土被刷去,凹陷內部的細節逐漸清晰起來。那並非一個簡單的凹陷,而是一個可以旋轉的圓盤,圓盤的中心有一個更小的、形狀不規則的孔洞。

“這需要特定的‘鑰匙’才能開啟。”阮白釉蹙眉,難道他們遺漏了什麼?那些指骨印章?不,那些印章的形狀和大小與此處的孔洞完全不符。

沈青臨的目光再次回到畫卷的記憶中,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畫卷上,除了那些主要的符號,在角落裡,是不是有一些不起眼的小圖案,像是某種植物的葉片或者花蕊?”

阮白釉聞言一怔,立刻努力回憶。畫卷的細節極其繁複,當時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指向性的明顯符號上。被沈青臨這麼一提醒,她隱約記起,在描繪那條河流的岸邊,確實有一些細小的、類似蕨類植物葉片的圖案,當時她以為只是裝飾性的筆觸。

“那些葉片……它們的排列方式,似乎有些規律……”阮白釉喃喃自語,她閉上眼睛,努力在腦海中重建畫卷的影像。片刻之後,她猛地睜開眼:“我想起來了!那些葉片圖案,有三組,每組的數量和朝向都不同!它們組合起來,像是一個……一個指向標,或者說是一個密碼!”

沈青臨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威廉家族果然心思縝密,真正的鑰匙並非實物,而是資訊本身。”他看著那個圓盤,“嘗試按照你記憶中葉片圖案的規律來轉動它。”

阮白釉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指,輕輕搭在圓盤的邊緣。她回憶著第一組葉片圖案的數量和指向,嘗試著將圓盤向左旋轉了三格。然後是第二組,向右旋轉了五格。最後是第三組,再次向左,旋轉了兩格。

每轉動一格,圓盤都會發出一聲輕微的“咔噠”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當最後一格轉動到位時,圓盤中心那個不規則的孔洞突然向下凹陷了少許,緊接著,一陣沉悶的機括摩擦聲從青黑色石板下方傳來。

“轟隆隆——”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聲響,那塊巨大的青黑色石板緩緩向一側滑開,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僅容一人透過的洞口。一股混合著泥土腥氣、腐敗黴味以及某種難以名狀的、帶著絲絲甜膩的怪異氣味,從洞口中撲面而來,讓兩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手電光柱向下探去,只見洞口下方是粗糙的石階,蜿蜒向下,沒入未知的黑暗之中。石階兩側的石壁上佈滿了溼滑的青苔,水珠不時從上方滴落,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響,如同死亡的倒計時。

“幽徑……”阮白釉看著那深不見底的石階,輕聲說道,“畫卷上描繪的,應該就是這裡了。”

沈青臨將手電的光束調得更亮,他率先邁步,踏上了第一級石階,石階有些鬆動,他穩住身形,回頭對阮白釉說:“小心腳下,跟緊我。”

阮白釉點了點頭,將畫卷重新仔細包裹好,放入自己的小揹包中,然後也踏上了石階。

這條向下的幽徑,比他們想象的更加漫長和壓抑。空氣越來越潮溼,也越來越渾濁,那種甜膩的怪味也愈發濃郁,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燒焦陶瓷的特殊焦糊氣。石階陡峭而狹窄,許多地方因為常年滴水而長滿了滑膩的苔蘚,一不小心就可能失足。

沈青臨走在前面,手中的強光手電如同黑暗中的利劍,劈開前方的迷霧。他的每一步都踩得很穩,不時會停下來,提醒阮白釉注意腳下的溼滑或者頭頂可能碰到的凸起岩石。

阮白釉緊隨其後,她的心神高度集中。她注意到,石壁上並非完全的天然形成,有些地方明顯有人工開鑿的痕跡,甚至還能看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刻痕。這些刻痕與畫卷上的某些符號有相似之處,但更加原始和粗糙。

“這些刻痕……”阮白釉用手指輕輕觸控著冰冷潮溼的石壁,“它們看起來比畫卷上的符號更加古老,像是某種早期的標記。”

沈青臨用手電照亮那些刻痕:“也許,畫卷上的符號是在這些早期標記的基礎上演化和完善的。這裡,可能才是威廉家族最初的秘密據點,甚至比那座地面上的瓷窯年代更為久遠。”

隨著他們不斷深入,幽徑開始變得不再是單純的向下。它時而平緩,時而曲折,彷彿一條盤踞在地底的巨蛇的腸道。周圍的寂靜被他們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打破,偶爾,從黑暗的深處會傳來一些細微的、難以辨識的聲響,像是水滴匯聚,又像是岩石的微弱呻吟,甚至……像是某種生物在黑暗中蠕動的聲音。

阮白釉的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她下意識地握緊了口袋裡的一枚平安符,那是她母親生前求來的。儘管知道這可能只是心理安慰,但在這種環境下,任何一點精神上的寄託都顯得彌足珍貴。

突然,沈青臨停下了腳步,他舉起手,示意阮白釉噤聲。

手電的光柱定格在前方不遠處的一處石壁上。那裡的石壁與其他地方不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彷彿被鮮血浸染過一般。而在暗紅色的石壁上,赫然鑲嵌著幾塊大小不一的、形狀不規則的白色物體。

阮白釉屏住呼吸,湊近細看。當手電光芒聚焦在那些白色物體上時,她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彷彿凝固了。

那些……是人的骨骼!

指骨、腕骨、甚至還有一小塊帶著牙齒的下頜骨碎片,它們如同詭異的裝飾品一般,被強行嵌入了暗紅色的石壁之中,與岩石融為一體。而在這些骨骼的周圍,石壁的顏色更加深暗,彷彿有什麼液體曾經從這些骨骼中滲出,然後乾涸凝固。

“這……這是……”阮白釉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微微顫抖,她想起了那滿箱的指骨印章,想起了“雙生窯變”的殘忍真相。

沈青臨的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他伸出手,小心地觸控了一下那些嵌入石壁的骨骼。骨骼冰冷而堅硬,表面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類似礦物質的結晶。他沉聲道:“這些骨骼,恐怕就是‘雙生窯變’最初的犧牲品。威廉家族,竟然用他們的骸骨來‘裝飾’這條通往核心秘密的路徑……這不僅僅是殘忍,更是一種褻瀆和炫耀。”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壓抑的怒火。眼前的景象,比他們之前發現的指骨印章更加直觀,更加觸目驚心。這些無辜的生命,他們的存在被徹底抹去,甚至連骸骨都成為了罪惡的見證和點綴。

阮白釉感到一陣反胃,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但那些嵌入石壁的慘白骨骼,卻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中。她的心中充滿了悲憤和寒意,對威廉家族的憎恨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點。

“他們……他們到底想做什麼……”阮白釉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充滿了無法遏制的憤怒。

沈青臨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那些骨骼和周圍的石壁上仔細搜尋。他注意到,這些骨骼並非隨意鑲嵌,它們的排列似乎也遵循著某種特定的規律,隱隱構成了一些扭曲的、難以辨識的圖案。

“他們在進行某種儀式,或者說,他們在試圖透過這種方式,汲取或者轉化某種‘力量’。”沈青臨的眉頭緊鎖,“畫卷上提到的‘深淵’,或許指的不僅僅是一個地理位置,更可能是一種……一種與這些邪惡實驗相關的力量源泉。”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風從幽徑的更深處吹來,帶來了更加濃郁的甜膩焦糊氣味,以及一種……一種令人心悸的、彷彿來自遠古洪荒的低沉嗚咽。

那嗚咽聲斷斷續續,若有若無,卻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攫住了他們的心臟。

“前面……有東西。”沈青臨將阮白釉護在身後,手中的強光手電如同警惕的眼睛,刺向更深邃的黑暗。

幽徑在這裡出現了一個拐角,手電的光芒被拐角處的巖壁阻擋,無法照亮更遠的地方。那嗚咽聲,正是從拐角的另一邊傳來。

阮白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未知的恐懼如同潮水般湧來,但她知道,他們已經沒有退路。真相,就在前方。

沈青臨深吸一口氣,對阮白釉低聲道:“跟緊我,無論發生什麼,不要離開我身邊。”

說完,他握緊了手中的多功能軍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個未知的拐角走去。而那捲承載著百年秘密的古畫,依舊靜靜地躺在阮白釉的揹包中,等待著在下一個關鍵時刻,揭示出它更深層的、或許也更加恐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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