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潭秘卷指迷津,暗渠濁浪隱殺機。
欲尋生路破邪咒,險中求索一線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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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底的寒氣彷彿還縈繞在阮白釉的肌膚之上,那本承載著家族數百年詛咒與陰謀的書卷,此刻卻成了他們手中唯一的光。她緊緊握著沈青臨的手,那份堅實的溫暖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真相的重壓讓她幾乎窒息,自己竟是那“關鍵血脈”,是無數悲劇的核心,這個認知如同一把鈍刀,反覆切割著她的神經。
“白釉,你看這裡。”沈青臨的聲音將她從紛亂的思緒中拉回。他指著書卷上一段被水漬浸染得有些模糊的文字,那是一種古老的圖示,旁邊用細小的蠅頭小楷標註著:“龍潛於淵,水走地龍,怨念匯聚,邪祟滋生。欲尋其源,引流歸墟,方可斷其根,破其咒。”沈青臨低聲唸完,手指沿著那段文字下的古老圖示滑動。圖示蜿蜒曲折,彷彿是地下河道的走向,又像是某種古老的符籙。
“引流歸墟……這難道是指要找到匯聚這些怨念和邪祟的源頭,然後將它們引導到一個特定的地方,才能解除詛咒?”阮白釉皺眉思索,冰涼的潭水讓她思維有些遲緩,但求生的本能和對真相的渴望卻催促著她。
沈青臨點頭:“很有可能。‘水走地龍’,這像是描述地下水流的路徑,而圖示……像是一張簡化的地下水道圖。”他將書卷小心地捲起,塞入懷中,目光灼灼地看向阮白釉:“白釉,這書卷指引的方向,很可能就在霧港市的地下深處,那些被遺忘的暗渠之中。”
離開幽潭並不容易,他們沿著來時的路,摸索著爬出深邃的坑洞。外面的夜色更加濃重,空氣中瀰漫著潮溼和廢棄建築獨有的腐朽氣味。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荒蕪的空地上,腦海中迴盪著書卷中晦澀的文字和圖示。沈青臨憑藉著過人的記憶力和對霧港市地下管網的瞭解,結合書卷上的指示,判斷出了一個可能的方向。
那是一個位於舊城區邊緣,早已被廢棄多年的地下水道入口。入口被坍塌的建築殘骸和茂密的野草掩蓋,若非沈青臨仔細辨認書卷圖示與地面建築的對應關係,根本不可能找到。入口處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混合著腐敗物、汙水和一種難以形容的腥氣。
“這裡就是書上說的‘水走地龍’之處嗎?”阮白釉捂住口鼻,看著那個黑洞洞的入口,心中湧起強烈的牴觸感。她從未想過,解開家族詛咒的道路,竟然要深入這樣汙穢、黑暗的地方。
沈青臨從揹包裡取出手電筒和一些簡易的防護工具,雖然科技元素被限制,但基本的照明和防護還是允許的。他將一個口罩遞給阮白釉,然後戴上自己的。手電筒的光束筆直地射入黑暗中,只照亮了入口處一小片區域,更深處是完全無法穿透的漆黑。
“小心。”沈青臨輕聲提醒,然後率先彎腰鑽進了那個狹窄的入口。阮白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恐懼和厭惡,緊隨其後。
進入暗渠的一剎那,撲面而來的惡臭幾乎讓她窒息。腳下是黏滑的淤泥和冰冷的積水,每一步都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頭頂是低矮的拱形磚壁,潮溼而佈滿青苔,不斷有水珠滴落,落在他們身上,冰冷刺骨。手電筒的光束在狹窄的空間裡搖曳,將牆壁上那些古老而詭異的符號照得忽明忽暗。這些符號與他們在潭底書卷上看到的圖示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彷彿是同一個體系的文字或標記。
“這些符號……好像是某種儀式的一部分。”阮白釉低聲說,她的聲音在空曠的暗渠中迴盪,帶著一絲顫意。她曾接觸過各種古董和神秘學說,對一些古老的符號略有研究,但眼前的這些,卻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邪惡氣息。
沈青臨用手電筒仔細檢視牆壁上的符號,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這些不僅僅是符號,有些地方似乎是某種血跡留下的印記……已經乾涸很久了。”他的手指觸碰了一下牆壁,指尖沾上了灰塵和一種類似鐵鏽的暗紅色粉末。
暗渠深處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時而急促,時而緩慢,彷彿是某種巨大的生物在水下潛行。空氣越來越陰冷,即使穿著外套,阮白釉也感到一陣陣寒意侵入骨髓。她的心跳得飛快,總覺得黑暗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小心腳下!”沈青臨突然低喝一聲,拉住了阮白釉。藉著手電筒的光,她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地面上,竟然散落著一些白色的碎片,在骯髒的淤泥中顯得格外刺眼。走近一看,那些碎片竟然是骨瓷,與那套詛咒茶具的材質一模一樣。
“是骨瓷碎片……”阮白釉的聲音有些發緊。這些碎片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是之前的受害者留下的,還是與這裡隱藏的秘密有關?
他們繼續向前摸索。暗渠蜿蜒曲折,彷彿沒有盡頭。越往深處走,牆壁上的符號就越密集,空氣中的惡臭也越發濃烈。偶爾,他們會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像是低語,又像是某種生物的嘶鳴,但當他們停下腳步仔細聆聽時,聲音又消失了,只剩下水流的“嘩嘩”聲和他們自己的心跳聲。
“這裡……感覺很不舒服。”阮白釉緊貼著沈青臨,低聲說道。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沈青臨握緊了她的手,給予她力量。“我們已經進來了,白釉。這裡是找到真相的關鍵。不管前面有什麼,我們都要面對。”他的聲音雖然低沉,卻充滿了堅定。
就在這時,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前方的一個角落,一道黑影迅速閃過。那影子很小,速度卻極快,一閃而沒,彷彿只是光線造成的錯覺。
“你看到了嗎?”阮白釉猛地抓住沈青臨的胳膊,聲音帶著驚懼。
沈青臨的眼神銳利地掃向黑影消失的方向,但他什麼也沒看到。“什麼?”
“有東西……剛才有個影子閃過去了。”阮白釉的心跳得更快了。
沈青臨沉默了幾秒,然後緩緩點頭:“小心。這裡可能不只有我們。”
他們更加警惕地向前行進。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觸碰到什麼未知的危險。暗渠的深處,似乎隱藏著一個古老而邪惡的秘密,而他們,正在一步步地接近它。那些牆壁上的符號,那些骨瓷碎片,以及空氣中越來越濃烈的怨念氣息,都在預示著,他們即將面對的,遠比想象中更加恐怖。
突然,水流聲變得異常急促,伴隨著一種溼滑的摩擦聲。手電筒的光束向下移動,照亮了水面。只見渾濁的積水中,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遊動,掀起陣陣漣漪。那東西體型不大,但速度驚人,而且似乎對光線非常敏感,一照到它,就立刻潛入了更深的水底。
“是什麼?”阮白釉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不知道……小心,保持警惕。”沈青臨緊緊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則緊握著手電筒,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攻擊。
暗渠中的旅程,比他們想象的更加艱難和危險。每一步都充滿了未知,每一種聲音都可能預示著潛藏的危機。但他們知道,沒有退路。這裡是書卷指引的方向,是解開詛咒的關鍵所在。無論前方是怎樣的深淵,他們都必須勇敢地走下去。為了自己,也為了那些無辜的亡魂。
前方的黑暗彷彿擁有生命,正在蠢蠢欲動,等待著獵物的深入。而他們,就是闖入這片黑暗領域的闖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