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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殘垣碎瓦藏密卷

幽穴森羅永珍圖,一卷殘篇破迷途。

百年血淚凝紙上,字字泣訴噬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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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穴之內,藍綠色的靈火依舊不知疲倦地舔舐著黑暗,將沈青臨與阮白釉的身影拉得細長,投映在斑駁的石壁之上。那幅巨大的詛咒圖譜,像一隻蟄伏的巨獸,無聲地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每一個符號,每一條脈絡,都彷彿在訴說著無盡的苦難與怨毒。

阮白釉的目光從那令人心悸的圖譜上移開,胸口依舊翻騰著難以平息的噁心與憤怒。她強迫自己深呼吸,試圖將那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驅散。恐懼如同冰冷的蛇,纏繞著她的心臟,但一種更為強烈的意志,卻在恐懼的縫隙中頑強地滋生。她不能退縮,也無路可退。

沈青臨的眉頭緊鎖,他伸出手,輕輕按了按太陽穴,顯然也被圖譜所揭示的龐大邪惡所震懾。他再次審視著圖譜的每一個細節,試圖從中找出破解的蛛絲馬跡。然而,圖譜的複雜與龐大,如同迷宮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這圖譜……”沈青臨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描繪了詛咒的運作,組織的架構,甚至……受害者的篩選標準和善後方式。但它太龐大了,想要從中找到直接的破解之法,恐怕……”他沒有說下去,但其中的艱難不言而喻。

阮白釉點了點頭,她明白沈青臨的意思。這圖譜更像是一部編年史,一部關於罪惡的百科全書,而非一本解決問題的說明書。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幽穴中逡巡,似乎想從這片死寂的廢墟中找到新的希望。這幽穴本身,既然是那神秘組織的一處據點,或許還隱藏著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的視線掃過散落在地上的殘垣碎瓦,那些破碎的石塊,斷裂的木樑,無不訴說著此地曾經的隱秘。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處角落。那是一個被幾塊較大石板半掩著的地方,與其他地方的狼藉相比,那裡的碎石似乎堆積得更有規律一些,彷彿是刻意為之,又或者是在崩塌時,恰好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隙。

“沈大哥,你看那裡。”阮白釉指著那個角落,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

沈青臨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眼神一凝。他快步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搬開壓在上面的幾塊碎石。隨著石塊被移開,一個由石板簡單壘砌而成的小小空間顯露出來。空間不大,僅能容納一人蜷縮其中,更像是一個臨時躲避或者儲藏物品的暗格。

而在那暗格的底部,靜靜地躺著一卷事物。

那是一卷用某種皮革粗略包裹著的卷軸,皮革已經因為年代久遠而變得乾硬發黑,邊緣處甚至有些許炭化的痕跡。它靜靜地躺在那裡,彷彿被遺忘了無數歲月。

阮白釉的心跳驟然加速,一種強烈的預感湧上心頭。她和沈青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期待與緊張。

沈青臨俯下身,動作輕柔地將那捲皮革包裹的物體取了出來。入手沉甸甸的,帶著一股泥土與腐朽混合的奇特氣味。他小心地解開外面那層已經脆化的皮革,露出了裡面真正的面目——那是一卷用某種特殊處理過的獸皮或者厚紙製成的密卷。

密卷的紙張呈現出一種死沉的暗黃色,邊緣部分已經殘破不堪,彷彿輕輕一碰就會化為齏粉。上面用一種暗紅色的顏料,書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和一些奇異的圖案。只是,由於年代太過久遠,加上儲存環境惡劣,許多字跡已經模糊不清,圖案也變得斑駁難辨。

“這是……”阮白釉屏住了呼吸,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在見識了那幅巨大的圖譜之後,任何與這個神秘組織相關的東西,都足以引起他們最高度的警惕與重視。

“小心一些。”沈青臨提醒道,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密卷的表面,能感受到那脆弱的質地。他將密卷平攤在一塊相對平整的石板上,兩人湊近了,藉著幽幽的靈火光芒,仔細辨認起來。

密捲上的文字並非他們之前在圖譜上看到的那些抽象符號,而是一種扭曲變形的古篆體,夾雜著一些他們從未見過的詭異符號。辨認起來極為困難。圖案則更加抽象,有些像是扭曲的人形,有些像是怪異的器皿,還有一些則像是某種儀式的場景。

“這些字……似乎記載了一些實驗的過程?”沈青臨的眉頭擰得更緊,他指著其中一段尚算清晰的文字,低聲念道:“‘癸卯年,叄號窯,煉骨七七之數,取陰時生女之骸,輔以鳳血石,鍛其怨,凝其形……然,火候失控,十不存一,餘者皆為廢品,其形不全,其怨不凝,不堪大用……’”

阮白釉聽著,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癸卯年,叄號窯,煉骨,陰時生女之骸,鳳血石……這些零碎的詞語組合在一起,勾勒出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這分明是在記錄用活人骸骨進行某種邪惡煉製的實驗!

“叄號窯……難道他們有不止一個進行這種實驗的地方?”阮白釉的聲音帶著顫抖。

沈青臨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火候失控,十不存一’……這說明他們早期的實驗成功率極低,而且充滿了不確定性。‘廢品’……他們竟然將那些失敗的詛咒產物稱之為廢品!”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壓抑的怒火。

兩人繼續往下看,密捲上的內容斷斷續續,許多關鍵之處都已模糊不清。但即便只是這些殘存的片段,也足以讓他們窺見那神秘組織在詛咒研究上的冰山一角。

“這裡……提到了‘血引’……”阮白釉指著一處模糊的字跡,“似乎是某種能夠增強詛咒效力,或者……穩定詛咒形態的東西。”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套滲出暗紅色液體的骨瓷茶具,以及殯儀館中那具穿著旗袍的女屍。

沈青臨的目光銳利:“他們似乎在不斷嘗試改良詛咒的‘配方’和‘工藝’。你看這裡,‘庚申年,改進火法,添‘魂珀’為引,受咒者七日內必顯異狀,然魂魄易散,非長久之計。’”

“魂珀?”阮白釉低聲重複著這個陌生的名詞,心中充滿了疑惑。

隨著他們一點點地辨認,密卷中記錄的駭人資訊逐漸浮出水面。這上面記載了神秘組織在不同時期,利用不同的材料和方法,進行骨瓷詛咒實驗的詳細情況。從最初的粗陋嘗試,到後來的逐步“完善”,每一次記錄都伴隨著難以想象的殘忍與血腥。

他們看到了關於如何篩選“原材料”——也就是受害者的描述,那些標準苛刻得令人髮指,似乎在追求某種特定的“品質”。他們還看到了一些關於如何“培養”和“激發”怨氣的記載,那些手段歹毒至極,完全泯滅人性。

“這上面……還提到了一些失敗的實驗體,以及……如何處理它們的記錄。”沈青臨的聲音艱澀無比,“有些被直接銷燬,有些則被……封存起來,作為後續研究的‘參考’。”

阮白釉感到一陣反胃,她幾乎可以想象到那些在絕望中死去的靈魂,他們的骸骨被當做實驗材料,他們的怨氣被收集和利用,即使失敗了,也無法得到安息。

“等一下!”阮白釉突然指著密卷末尾一處相對清晰的段落,那裡的字跡似乎比前面的更加潦草急促,彷彿書寫者當時心情極為不平靜。

“‘辛酉之變,窯傾鼎覆,圖錄散佚,十不存三……禍起蕭牆,內鬼作祟,竊我秘法,流毒於外……其心可誅!當不惜一切代價,尋回失落之卷,剿滅叛逆餘孽!’”

沈青臨一字一句地念出,神色也隨之變得凝重。“辛酉之變……窯傾鼎覆……這似乎是說,這個組織曾經遭遇過一次重大的變故,導致他們的實驗基地被毀,重要的圖譜和記錄也大量遺失。”

“禍起蕭牆,內鬼作祟……”阮白釉喃喃道,“難道是組織內部出現了分裂?有人偷走了他們的秘法,並且將其洩露了出去?”

這個發現讓兩人精神一振。如果這個神秘組織並非鐵板一塊,甚至曾經遭受過重創,那麼,這無疑是一個極好的訊息。這意味著他們並非不可戰勝,他們也有弱點,也可能犯錯。

“那次‘辛酉之變’具體是什麼時候?”阮白釉急切地問道。

沈青臨沉吟片刻:“如果按照干支紀年,辛酉年……最近的幾個,一個是幾十年前,還有一個則要追溯到更久遠的年代。這密卷的質地和字跡風格,看起來年代相當久遠,恐怕不是近幾十年的事情。”

“那‘流毒於外’……”阮白釉的心猛地一沉,“難道我們現在所面對的骨瓷詛咒,就是當年那個‘內鬼’竊取並洩露出來的秘法演變而來的?”

這個推測讓兩人都陷入了沉思。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事情就更加複雜了。他們不僅要面對這個龐大而古老的神秘組織,還要追查當年那個“內鬼”的線索,以及被洩露出去的詛咒是如何發展和傳播的。

“這卷密卷……雖然殘破,但記錄的資訊至關重要。”沈青臨深吸一口氣,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它不僅證實了詛咒是人為製造和不斷‘改良’的,還揭示了這個組織曾經遭遇內亂。這或許能解釋為什麼我們之前找到的線索,有些似乎指向一個統一的組織,有些卻又顯得零散和獨立。”

阮白釉也漸漸冷靜下來,開始分析這些新得到的資訊。“那個‘辛酉之變’,會不會和威廉日記裡提到的一些事件有所關聯?或者,和我們之前在上海灘調查到的線索有關?”

沈青臨點了點頭:“很有可能。我們需要將這些時間節點和事件串聯起來,看看能否找到其中的聯絡。”他小心翼翼地將密卷重新卷好,用之前那塊乾硬的皮革包裹起來。“這份密卷,比那幅巨大的圖譜更直接,它更像是一份實驗日誌,或者說……罪證記錄。”

幽穴中的靈火依舊搖曳著,映照著兩人凝重的臉龐。原本以為那幅圖譜就是詛咒的全部秘密,卻沒想到在這殘垣碎瓦之下,還埋藏著如此驚人的過往。

“他們提到了‘鳳血石’和‘魂珀’,”阮白釉輕聲道,“這些東西,會不會就是破解詛咒的關鍵,或者……至少是重要的線索?”

“鳳血石……”沈青臨的目光微微一閃,“我似乎在一些古籍中見過類似的記載,是一種蘊含特殊能量的礦石。至於‘魂珀’,則更為罕見,傳說能夠禁錮魂魄。如果詛咒的煉製真的用到了這些東西,那麼瞭解它們的特性,或許能幫助我們找到剋制之法。”

新的線索帶來了新的希望,但也帶來了更多的謎團。那個神秘的組織,那場“辛酉之變”,那個“內鬼”,以及那些被用於實驗的禁忌之物,都像一張張迷網,層層疊疊,將真相包裹得更加嚴密。

阮白釉握緊了拳頭,儘管心中依舊充滿了對那些殘忍實驗的憤怒與不忍,但她的眼神卻愈發堅定。她知道,他們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這卷殘破的密卷,就像一把鑰匙,雖然鏽跡斑斑,卻為他們開啟了通往更深層次秘密的大門。

“沈大哥,我們必須把這份密卷帶出去,仔細研究。”阮白釉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它上面提到的每一個細節,都可能關係到無數人的性命。”

沈青臨鄭重地點了點頭:“沒錯。而且,我們還要更加小心。既然這個組織曾經發生過內亂,並且如此重視失落的秘法,他們一定還在追查當年的‘叛逆’和失落的卷宗。我們手握這份密卷,無疑也將自己置於了更危險的境地。”

幽穴的空氣似乎更加冰冷凝滯了。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與決然。前方的道路依舊佈滿荊棘與迷霧,但手中這卷承載著血腥歷史的密卷,卻也像一盞微弱的燈,指引著他們繼續前行,去揭開那籠罩在骨瓷詛咒之上,跨越百年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