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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蛛網暗室藏玄機

幽井懸繩探底淵,微光一線引迷津。

蛛絲塵掩千年秘,古卷奇器待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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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降的過程漫長得彷彿沒有盡頭,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阮白釉的煤油燈光芒有限,只能照亮身前一小片晃動的井壁,以及下方沈青臨模糊的背影。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源自井底的呼喚越來越強烈,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夢囈,而是如同實質的絲線,牽引著她的心神。恐懼依舊存在,但一種奇異的熟悉感和使命感,正逐漸壓過純粹的害怕。她甚至覺得,這井下的氣息,雖然冰冷刺骨,卻並不全然是惡意的,反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悲哀?

沈青臨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帶著一絲迴響:“白釉,小心,快到底了。”

阮白釉應了一聲,抓緊了繩索。果然,又下降了數米後,她感覺腳下碰觸到了堅實的地面。沈青臨已經解開了安全扣,正用強光手電筒四下照射。

井底並非想象中的泥濘,而是一片相對平整的石質地面,邊緣散落著一些碎石和朽木。空氣中瀰漫的腥腐氣息比上方濃烈了數倍,幾乎令人作嘔,但混雜其中的,還有一種乾燥的塵土味和淡淡的、難以名狀的奇異香氣,像是某種陳年藥材與金屬鏽蝕混合的味道。

“這裡……似乎不是天然的井底。”沈青臨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他用腳撥開地上的碎石,露出了下方人工鋪設的石板痕跡。

阮白釉舉著煤油燈,光芒搖曳,映照著四周。井壁到了底部變得粗糙不平,但其中一面,卻顯得異常規整。她走近幾步,用手拂去上面厚厚的青苔和黏液,發現那竟像是一面被打磨過的石壁。

“青臨,你看這裡!”她輕呼道。

沈青臨立刻走了過來,手電筒的光柱聚焦在阮白釉所指的地方。在粗糙的井壁中,赫然嵌著一道幾乎與井壁融為一體的石門。若非仔細觀察,根本無法發現。石門邊緣佈滿了細密的蛛網,厚厚的灰塵積了不知幾許,顯示出它已經很久沒有被開啟過了。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緊閉的石門門縫處,隱隱約約透出一絲極其微弱、卻又帶著幾分詭異的幽幽光芒。那光芒很淡,像是風中殘燭,卻在這絕對的黑暗中顯得格外突兀。

“裡面有光?”沈青臨眉頭緊鎖,他上前一步,仔細觀察著石門。這石門沒有明顯的把手或鎖孔,彷彿是渾然天成的一塊巨石嵌入其中。

阮白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那股呼喚的感覺,此刻變得無比清晰,源頭似乎就在這石門之後。“這門……好像是虛掩著的。”她注意到門縫比其他地方略寬一些,那微光正是從那縫隙中透出。

沈青臨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將手電筒交給阮白釉,示意她照亮,自己則伸出手,嘗試著去推那扇石門。他的動作很輕,帶著十二萬分的小心。

“吱呀——”一聲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摩擦聲響起,石門應手而開,向內敞開了一條僅容一人透過的縫隙。隨著門縫的開啟,一股更加濃郁的、混合著陳腐書卷氣和冰冷金屬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那詭異的微光也變得清晰了一些。

兩人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警惕與決然。

“我先進。”沈青臨壓低聲音,從腰間拔出了隨身攜帶的軍用匕首,緊緊握在手中。

阮白釉點了點頭,將煤油燈舉高,緊隨其後。

門後的空間並不大,像是一個人工開鑿出來的狹小暗室。空氣滯澀,瀰漫著厚重的塵埃,一呼一吸間,都能感覺到細小的顆粒湧入鼻腔。暗室的四壁同樣是粗糙的岩石,但與井壁不同的是,這裡的岩石上似乎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符號和圖案,大部分已被歲月侵蝕得難以辨認。

暗室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石質的平臺,平臺上散落著一些奇形怪狀的器物。這些器物多由青銅或某種不知名的黑色金屬製成,造型古樸而詭異,有的像是某種測量工具,佈滿了刻度和指標;有的則像是某種容器,瓶口用木塞緊緊封住,上面貼著泛黃的符紙;還有一些則完全看不出用途,只覺得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這些儀器上都落滿了厚厚的灰塵,顯然已經塵封了太久太久。

而那詭異的微光,正是從平臺一側,一個半人高的、類似祭壇的石臺上散發出來的。光源並非燈火,而是一塊拳頭大小、不規則形狀的晶石,它本身散發著幽幽的、帶著一絲血色的暗紅光芒,將整個暗室映照得光怪陸離。

暗室的另一側,則靠牆立著幾個腐朽不堪的木製書架,書架上歪歪斜斜地擺放著一些古老的典籍。這些典籍有的是線裝書冊,有的是用獸皮或竹簡捆紮而成,封面早已模糊不清,紙張也已泛黃變脆,彷彿輕輕一碰就會化為齏粉。

整個暗室被蛛網細密地覆蓋著,巨大的蜘蛛網從屋頂垂落,連線著書架、石臺和那些古怪的儀器,彷彿一張張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的陷阱。

阮白釉一踏入這間暗室,便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那股呼喚她的力量在這裡達到了頂峰,讓她幾乎站立不穩。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些古老的典籍所吸引,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衝動,想要去翻閱它們。

“白釉,你怎麼樣?”沈青臨察覺到她的異樣,立刻扶住了她。

阮白釉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激盪:“我沒事……只是,這裡給我的感覺太強烈了。”她指了指那些書架,“那些書……我覺得它們在呼喚我。”

沈青臨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眼中閃過一絲沉思。他沒有阻止阮白釉,只是沉聲道:“小心一些,這些東西都很古老,可能很脆弱。”

阮白釉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走向書架。她伸出手,輕輕拂去一本厚重線裝書冊上的灰塵,那書冊的封面是用深色的綢緞包裹,上面用金線繡著一些已經褪色的圖案,隱約能辨認出是某種扭曲的鳳凰紋樣。當她的指尖觸碰到書冊的剎那,一股冰涼的電流般的感覺從指尖竄遍全身,無數紛亂的畫面和聲音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快得讓她無法捕捉。

她強忍著不適,緩緩翻開了書冊的第一頁。出乎意料的是,裡面的紙張雖然泛黃,字跡卻異常清晰。那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古老文字,筆畫像是某種符咒,充滿了神秘詭譎的意味。但奇異的是,她竟然隱隱能夠理解其中一部分的含義。

“……怨力不消,血脈為引,鳳凰涅盤,逆轉生死……”她喃喃地念出幾個斷斷續續的詞語,臉色變得愈發蒼白。這些詞語像是帶著某種魔力,讓她心神不寧。

與此同時,沈青臨則被石臺上的那些古老儀器所吸引。作為一名法醫,他對各種精密儀器有著天生的敏感。雖然這些儀器看起來與現代科學毫不相干,但其複雜程度和設計思路,卻讓他感到心驚。他拿起一個類似顯微鏡,但鏡頭卻是用水晶打磨而成的儀器,仔細端詳著。在儀器的底座上,他發現了一些細小的凹槽,似乎是用來放置某種薄片的。

他用匕首尖端小心地清理著平臺上的灰塵,發現在一堆破碎的玻璃器皿旁邊,散落著幾片薄如蟬翼的、由特殊材質製成的透明薄片。其中一片儲存得相對完好,上面似乎用某種特殊的顏料繪製著極其複雜細密的紋路,宛如人體血脈的微縮圖譜,而在圖譜的某個特定節點,赫然有一個用硃砂標記的、與骨瓷底部和女屍肋骨上鳳凰火紋極為相似的圖案。

沈青臨的心頭猛地一震。他立刻想到了殯儀館那具女屍肋骨上的鳳凰火紋,以及骨瓷茶具底部的神秘花紋。難道這儀器,是用來觀察或者記錄某種與血脈、與這鳳凰火紋相關的特定資訊的?這“基因序列”的線索,難道並非現代科學的產物,而是以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方式被記錄和傳承了下來?

他抬起頭,看向正全神貫注翻閱古籍的阮白釉,沉聲問道:“白釉,你那邊有什麼發現?”

阮白釉彷彿從某種迷離的狀態中驚醒過來,她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茫然和驚恐:“我……我看到了一些關於詛咒的起源……它提到了‘血脈契約’、‘怨魂附著’,還有……‘窯變通靈’……”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這上面記載,某種特殊的窯火,在特定的時辰,以特定的血脈為引,可以燒製出蘊含靈魂的器物……而這種器物,既可以承載祝福,也可以……承載最惡毒的詛咒。”

沈青臨的瞳孔驟然收縮。阮白釉的發現,與他在儀器上看到的線索,似乎在冥冥之中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這些典籍裡,有沒有提到關於解除詛咒的方法?”沈青臨追問道,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沙啞。

阮白釉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絕望:“沒有……或者說,我還沒找到。這裡面的文字太晦澀了,我只能理解一部分。而且……它似乎提到,這個詛咒一旦形成,便會與血脈世代糾纏,除非……”她頓了頓,艱難地說道,“除非血脈斷絕,或者……找到最初的‘怨念之核’,並將其徹底淨化。”

“怨念之核?”沈青臨重複道,目光再次投向這間詭異的暗室。

這間暗室,顯然是某個與詛咒密切相關的人留下的。這些古老的儀器,這些神秘的典籍,都指向了一個跨越了漫長歲月的秘密。他們似乎已經觸碰到了詛咒的核心,但又彷彿隔著一層厚厚的迷霧。

阮白釉合上手中的書冊,只覺得心力交瘁。她看著沈青臨手中那片繪製著複雜紋路的薄片,又看了看石臺上那些冰冷的儀器,一種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青臨,”她輕聲說道,“我覺得……這裡還有更多的秘密。這些儀器,這些書,它們不僅僅是記錄,它們本身……可能就是某種儀式的一部分。”

沈青臨點了點頭,他也有同樣的感覺。這間暗室,就像是一個潘多拉的魔盒,一旦開啟,釋放出來的不僅僅是真相,可能還有更深沉的黑暗。他將那塊薄片小心翼翼地收好,目光掃過暗室的每一個角落。

那塊散發著幽幽紅光的晶石依舊在閃爍,將兩人的影子在石壁上拉得忽長忽短,如同鬼魅。空氣中的塵埃似乎也因為他們的闖入而變得躁動不安。

“我們必須仔細搜查這裡,”沈青臨果斷地說道,“每一件器物,每一本典籍,甚至每一寸石壁,都可能隱藏著關鍵的線索。”他知道,他們距離那個困擾了阮家數代人的詛咒真相,或許只有一步之遙,但也可能是最危險的一步。

這井底暗室,究竟是誰建造的?那些儀器和典籍,又記錄了怎樣駭人聽聞的往事?與那具殯儀館的女屍,與那套滲血的骨瓷,又有著怎樣千絲萬縷的聯絡?

未知的恐懼與探求真相的慾望交織在一起,緊緊攫住了兩人的心臟。他們明白,從踏入這間暗室開始,他們就已經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