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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幽巷秘影隱危途

幽徑深藏舊歲塵,鐵門符語鎖前因。

心懷懼意尋真相,一步險關一步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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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孤兒院的地下室,重新回到地面,陰冷的空氣似乎並未消散,反而像一層無形的薄紗,黏附在他們的面板上。霧港市特有的潮溼感,混合著孤兒院周圍若有若無的草木腐敗氣息,讓阮白釉下意識地裹緊了外套。沈青臨將探照燈熄滅,換上了一支光線更柔和但也足夠穿透黑暗的手電。

“你回憶裡的那個地方,在舊租界哪個區域?”沈青臨發動了汽車,引擎的低吼聲在寂靜的廢棄之地顯得格外突兀。

阮白釉閉上眼睛,努力從紛亂的思緒和殘留的恐懼中,捕捉那些如碎片般閃現的畫面。“法租界……靠近霞飛路,但不完全是主街。是一條很窄、很不起眼的小巷,兩邊都是高牆,像是……像是建築物的背面夾縫。”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那些記憶像是蒙著水汽的玻璃,模糊不清,卻又真實地存在過。

沈青臨點了點頭,沒有催促,只是耐心地駕駛著車輛,駛離了這片令人不安的區域,融入霧港市夜晚迷離的燈火之中。車輛穿梭在融合了老上海風情與賽博朋克光影的街道上,霓虹閃爍,流光溢彩,與方才孤兒院的死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然而,那地下室的陰冷和骨瓷的猩紅,卻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兩人的心頭,讓這都市的繁華也染上了一層詭異的底色。

根據阮白釉斷斷續續的描述和對舊地圖的記憶,沈青臨將車停在了法租界邊緣一處相對僻靜的街道。這裡依然保留著許多老式洋房和石庫門建築,高大的梧桐樹在夜風中沙沙作響,昏黃的路燈在溼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暈。

“應該就在這附近。”阮白釉下了車,站在路邊,環顧四周。晚風吹起她額前的碎髮,她的眼神帶著迷茫,又透著一股執拗的搜尋意味。她像是在空氣中嗅探著某種熟悉的味道,或者是在聆聽著來自過去的呼喚。

沈青臨拿著手電,陪在她身邊,並不打擾她的感應,只是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這條街道很安靜,行人稀少,只有遠處傳來幾聲模糊的車輛駛過和隱約的音樂聲。兩側的建築大多緊閉門窗,黑黢黢的,像是沉睡的巨獸。

阮白釉沿著人行道慢慢走著,目光掃過每一條可能的小巷入口。她的眉頭時而蹙起,時而舒展。突然,她停下了腳步,視線定格在兩棟老式公寓樓之間的一道極其狹窄的縫隙上。那縫隙與其說是一條路,不如說更像是一道被遺忘的城市傷疤,入口處堆放著幾個破舊的垃圾桶,散發著淡淡的餿味,幾乎完全掩蓋了它的存在。若非刻意尋找,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這裡。

“……這裡。”阮白釉的聲音有些乾澀,帶著一種既恐懼又確定的複雜情緒,“我記得……就是這種感覺。很窄,很暗,像是被兩邊的牆壁擠壓著。”

沈青臨用手電照向那縫隙深處。光束所及,只能看到幽深的黑暗和潮溼的石板路面。兩側的高牆幾乎遮蔽了所有的天光,即使此刻是夜晚,那裡的黑暗也顯得更加純粹和濃重。牆壁上爬滿了深綠色的苔蘚,水漬蜿蜒而下,留下深色的痕跡。空氣中飄來一股濃郁的、難以言喻的氣味,混合著黴味、汙水味,還有一種……類似於舊紙張和塵土的味道。

“你確定嗎?”沈青臨的聲音低沉,他能感受到那入口處散發出的陰冷和壓抑,與孤兒院地下室的感覺有幾分相似,但更加古老,更加沉滯。

阮白釉用力地點了點頭,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確定。就是這裡。走進去……裡面別有洞天。”她的記憶似乎被這個入口啟用了,一些更清晰的片段湧現出來。

沈青臨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扇不起眼的“門”背後,很可能就是阮白釉記憶中那個承載著秘密的地方,也極有可能是通往“骨瓷詛咒”更深層真相的關鍵路徑。他檢查了一下手電的電量,又確認了口袋裡那塊骨瓷樣本的安全。

“跟緊我,注意腳下。”沈青臨率先側身擠進了那道狹窄的縫隙,手電的光芒在前方開路。

阮白釉緊隨其後。剛一踏入,一股陰冷的潮氣便撲面而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兩側的高牆彷彿活了過來,冰冷而粗糙的磚石觸手可及,帶來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好像隨時都會向中間合攏,將闖入者碾碎。

腳下的石板路凹凸不平,縫隙裡積著渾濁的汙水,踩上去會發出“噗嗤”的輕響。手電光柱在狹窄的空間裡晃動,照亮了牆壁上更多的細節。除了苔蘚和水漬,還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刻痕,像是某種記號,又像是頑童隨手的塗鴉,但在這種環境下,任何不尋常的痕跡都顯得格外可疑。

他們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謹慎。空氣越來越沉悶,那股混合的怪味也愈發濃烈。寂靜被他們輕微的腳步聲和呼吸聲打破,除此之外,只有偶爾從牆壁高處縫隙滴落的水珠聲,“嘀嗒”,“嘀嗒”,像是某種不祥的倒計時。

阮白釉的心跳得很快,恐懼如同藤蔓般纏繞著她,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宿命牽引的無力感和探求真相的強烈慾望。她緊緊跟在沈青臨身後,目光不斷掃視著兩側的牆壁,試圖從那些斑駁的痕跡中找到更多與記憶吻合的細節。

“沈青臨,你看那裡。”阮白釉忽然停下腳步,抬手指著右側牆壁大約一人高的位置。

沈青臨將手電光束聚焦過去。只見那裡的磚石上,赫然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那符號的線條扭曲而古怪,並非任何已知的文字或圖案,但卻給人一種強烈的既視感。它由幾條交錯的曲線和銳利的尖角構成,隱約能看出某種鳥類的抽象形態,又似乎蘊含著火焰的意象。

沈青臨的瞳孔猛地一縮。這個符號,他無比熟悉!它和那套滲血骨瓷茶具底部的鳳凰火紋,以及殯儀館女屍肋骨上的烙印,雖然細節略有差異,但核心的結構和傳遞出的詭異感覺,幾乎如出一轍!

“果然……”沈青臨喃喃自語,心中的推測得到了進一步的印證。這個符號絕非偶然出現,它代表著某種特定的標記,一個貫穿了數十年,連線了骨瓷、女屍、孤兒院以及阮白釉家族記憶的隱秘線索。這條看似被遺棄的小巷,並非普通的城市角落,而是一條被刻意標記出來的、通往某個秘密據點的路徑。

“我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沈青臨轉頭看向阮白釉,聲音因激動而略微有些發緊,“這個符號,就是那個組織的標記,或者至少與他們密切相關。這條路,是他們內部人員才知道的通道。”

阮白釉看著那個符號,一種冰冷的寒意從心底升起。記憶中模糊的恐懼感,此刻變得清晰起來。她似乎能回憶起,在那個久遠的童年噩夢裡,也曾見過類似的、令人不安的線條。

他們繼續往前走,心情比之前更加沉重和警惕。知道了這是人為標記的路徑,意味著前方的危險可能並非來自環境本身,而是來自某個未知的、隱藏在暗處的組織或力量。

又往前走了大約十幾米,小巷的寬度似乎略微開闊了一些,但光線依舊昏暗。手電光柱的盡頭,隱約出現了一個更加深邃的黑暗輪廓。

隨著距離的拉近,那輪廓漸漸清晰起來。那是一扇門。一扇厚重的、幾乎與周圍牆壁融為一體的黑色鐵門。

鐵門緊閉著,表面佈滿了深褐色的鐵鏽,如同凝固的血痂。門板上沒有把手,只有一個古老的、同樣鏽跡斑斑的鎖孔。最引人注目的是,整扇鐵門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無數更加複雜、更加詭異的符文!

那些符文比牆壁上的標記要繁複得多,層層疊疊,交織纏繞,彷彿某種古老的咒語或者封印。線條扭曲盤旋,構成了一個個難以理解的圖案,有些像是扭曲的人臉,有些像是怪異的蟲豸,有些則純粹是抽象的、令人眩暈的幾何圖形。在手電光的照射下,這些深刻在鐵鏽中的符文,彷彿在微微蠕動,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邪異氣息。

沈青臨和阮白釉站在鐵門前,都感到一股寒意沿著脊椎向上攀爬。這扇門本身,就散發著一種強烈的“禁止入內”的警告。門上的符文,與其說是裝飾,不如說更像是一種強大的禁制,阻止著門外的人窺探,也禁錮著門內的某些東西。

“這裡……就是盡頭了。”阮白釉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記憶的閘門似乎被這扇詭異的鐵門徹底衝開,童年時那模糊的、令人窒息的恐懼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她記得,在那個混亂的夜晚,她似乎就是被帶到了這樣一扇門前……然後,發生了什麼?記憶再次變得模糊,被強烈的恐懼和抗拒所阻斷。

沈青臨伸出手,輕輕觸控了一下冰冷的鐵門。觸手所及,是粗糙的鐵鏽和深刻的符文邊緣。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冷感順著指尖傳來,彷彿這扇門連線著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充滿寒意的空間。

“看來,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這扇門後面。”沈青臨收回手,眼神凝重地看著門上的符文,“阮白釉的回憶,牆壁上的標記,最終都匯聚到了這裡。孤兒院的秘密,骨瓷的詛咒,甚至你家族的過往……答案很可能就在門後。”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阮白釉能聽出其中蘊含的巨大壓力和決心。她看著沈青臨,又看了看眼前這扇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鐵門,心中充滿了矛盾。一方面,是揭開真相,解開纏繞自己家族幾十年噩夢的強烈渴望;另一方面,是對門後未知世界的深深恐懼。直覺告訴她,推開這扇門,將會面對遠超想象的危險和黑暗。

“我們……要進去嗎?”阮白釉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帶著一絲絕望和一絲孤注一擲的勇氣。

沈青臨沉默了片刻,手電的光束在那些詭異的符文上緩緩移動,像是在解讀著某種無聲的語言。他知道,開啟這扇門,無異於主動踏入一個精心佈置的陷阱,或者喚醒某個沉睡的巨大危險。但正如他在地下室所說,他們已經走到了這裡,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退縮,意味著之前的努力都將白費,意味著阮白釉將永遠被過去的陰影所籠罩,意味著那個隱藏在霧港市陰影中的罪惡將繼續蔓延。

他轉過頭,看向阮白釉蒼白但依然倔強的臉龐,眼神堅定:“我們必須進去。但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鏽跡斑斑的鎖孔上。這扇門,是通往真相的入口,也可能……是通往地獄的大門。未知的危險如同潛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正對著他們吐著信子。而門上的符文,則像是無數雙詭異的眼睛,在幽暗的小巷盡頭,無聲地注視著這兩個試圖揭開禁忌秘密的闖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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