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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暗影幽林藏詭秘

林深不知歸何處,夜色如墨掩舊途。

殘符詭影藏枯樹,孤燈微明引迷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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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令人窒息的地下血肉深淵中脫身後,已有兩日。沈青臨和阮白釉幾乎是憑藉著銀色盒子的奇異力量和求生的本能,才勉強逼退了那些扭曲的“血肉人偶”,逃離了那片搏動著絕望與瘋狂的地域。那恐怖的“心臟”和被吞噬的犧牲者們化作沉重的夢魘,縈繞不去,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那濃郁到化不開的腥甜氣息。但他們沒有時間沉溺於恐懼和後怕,從威廉·阿什福德那本殘破日記中辨認出的、關於一片“城外密林”和“林中小屋”的模糊記述,成為了他們唯一的,也是下一個追尋的方向。

夜色下的霧港市邊緣,褪去了平日裡霓虹閃爍、蒸汽瀰漫的迷幻色彩,顯露出幾分荒涼與寂寥。老舊的煤氣路燈在潮溼的空氣中散發著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通往郊野的碎石路。越遠離市區,人煙便越發稀少,最終,只剩下無邊的黑暗和前方那片如同巨獸般匍匐在地平線上的幽深樹林。

這片樹林在霧港市本地人的口中並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字,只是被籠統地稱為“西郊禁林”。傳說這裡曾是古戰場,也曾是瘟疫爆發時的亂葬崗,各種不祥的流言蜚語為它披上了一層神秘而可怖的外衣。平日裡,除了些許尋求刺激的年輕人或是迷路的旅人,幾乎無人踏足。

沈青臨將越野車停在林區外圍一條几乎被荒草淹沒的小徑旁。熄了火,車燈驟滅,濃稠的黑暗瞬間從四面八方湧來,彷彿要將他們吞噬。只有天邊一彎殘月,吝嗇地灑下幾縷慘淡的清輝,勉強勾勒出樹林猙獰的輪廓。

“就是這裡了。”沈青臨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有些低沉,他檢查了一下手電筒,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阮白釉。

阮白釉穿著便於行動的深色衣褲,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和緊張。那晚地下洞穴的經歷給她留下了太深的陰影,此刻置身於這片同樣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樹林前,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她下意識地摸了摸放在揹包裡的銀色盒子,那冰涼堅硬的觸感給了她一絲微弱的安慰。盒子上的光芒在離開那“心臟”的影響範圍後,已經黯淡了許多,恢復了最初的柔和,不再像之前那樣光芒大盛,彷彿也需要休養生息。

“日記上說……‘沿著扭曲的老橡樹,尋找月光下的標記’……”阮白釉輕聲重複著日記裡的片段,試圖驅散心中的寒意,“我們……真的能找到嗎?”

“總要試試。”沈青臨推開車門,一股混合著腐葉和溼土氣息的涼風立刻灌了進來,“威廉·阿什福德既然在這裡留下了線索,那這裡一定與詛咒的源頭,或者至少是某個關鍵環節有關。”

兩人下了車,開啟強光手電,兩道銳利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糾結纏繞的樹木和蔓生的荊棘。林間的空氣異常潮溼,帶著一種植物腐爛的黴味,腳下的泥土鬆軟而泥濘,每走一步都發出輕微的“噗嗤”聲。四周靜得可怕,只有他們自己的腳步聲和偶爾被驚動的夜鳥撲稜翅膀的聲音,反而更襯得這寂靜詭異而壓抑。

樹木高大而扭曲,枝椏張牙舞爪地伸向夜空,在月光下投射出幢幢鬼影。光線難以穿透茂密的枝葉,使得林地深處更顯幽暗。阮白釉緊緊跟在沈青臨身後,手電光束緊張地掃視著周圍,生怕從哪個陰影角落裡突然竄出什麼東西。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臟在胸腔裡不受控制地擂動,彷彿又回到了那個遍佈血管和肉塊的地下空間。

沈青臨相對鎮定許多,他的目光銳利地搜尋著每一棵可能符合描述的“老橡樹”。他的感官提升到了極致,不僅用眼睛看,更用耳朵聽,甚至用面板去感受空氣中任何一絲不尋常的流動。他知道,在這種環境下,任何鬆懈都可能是致命的。同時,他的腦海中也在飛速運轉,將日記裡的線索與眼前的環境進行比對。威廉·阿什福德,那個開啟了這一切悲劇的英國商人,他當年究竟在這片樹林裡做了什麼?他留下的線索,是為了指引後人,還是設下一個更深的陷阱?

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周圍的樹木愈發顯得古老和粗壯。空氣中的溼氣更重了,隱隱還能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舊木頭和灰塵混合的味道。就在這時,沈青臨的手電光束定格在一棵異常粗大、樹幹虯結如同麻花般扭曲的老橡樹上。

“找到了。”他低聲道。

阮白釉立刻湊上前,將自己的手電光也投射過去。只見那粗糙的、佈滿深溝的樹皮上,赫然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

那符號並不複雜,像是一個扭曲的圓環,中間穿插著幾條不規則的直線,隱約構成一個抽象的眼睛形狀。它刻得很深,邊緣已經有些模糊,顯然是有些年頭了。最讓兩人心頭一震的是,這個符號的風格,與他們在骨瓷茶具上看到的那些若隱若現的詭異紋路,以及在之前幾處與詛咒相關的現場發現的零星標記,有著驚人的相似性!

“是它…就是這種標記!”阮白釉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也有一絲恐懼。線索終於對上了,這證明他們沒有找錯地方。

沈青臨仔細觀察著那個符號,又用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觸控了一下刻痕的邊緣。“刻痕很舊,但似乎…有人近期維護過?”他指著刻痕內部一些相對新鮮的刮擦痕跡說道,“看這裡,像是有人用利器重新加深過。”

這個發現讓兩人心頭一凜。有人在近期來過這裡,並且加固了這個標記?是巧合,還是…另有其人也在追蹤著同樣的線索?或者,是某種“存在”在維持著這些標記的清晰度?

“月光下的標記…”阮白釉抬頭看了看天,殘月被浮雲遮擋,光線更加黯淡,“現在月光不明顯,我們怎麼找下一個?”

沈青臨沉吟片刻,將手電光束沿著符號指示的大致方向,向著更深的林中照去。“日記是幾十年前寫的,‘月光下’或許只是一個參照,也可能指特定的夜晚。但標記本身的方向性很明確,我們順著這個方向找,應該能發現下一個。”

他們打起精神,繼續向著樹林深處前進。果然,沒過多久,他們在另一棵同樣顯得古老的樹木上,發現了第二個相同的符號。就這樣,循著一個又一個刻在樹幹上的詭異標記,兩人如同在黑暗中解謎一般,一步步深入這片死寂的禁林。

越往裡走,林中的景象就越發詭異。除了那些標記,他們還發現了一些散落在地上的、早已腐朽不堪的布片和零星的金屬扣件,像是很久以前有人在這裡遺落了衣物。甚至在一處低窪的泥地裡,沈青臨還發現了一小塊顏色異常的土壤,湊近細看,竟像是乾涸已久的暗紅色血跡!

恐懼如同藤蔓般悄無聲息地纏繞上心頭。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那些標記是指引,還是某種警告?

四周的寂靜彷彿有了實質,沉甸甸地壓在他們身上。風吹過樹梢的聲音,聽起來也像是嗚咽和低語。阮白釉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那些扭曲的樹木都在暗中窺視著他們,那些斑駁的樹影隨時可能化作人形撲上來。她不由得握緊了沈青臨的衣角,手心沁滿了冷汗。

沈青臨能感受到她的恐懼,他放慢了腳步,用空著的那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無聲地傳遞著安慰和力量。他的眼神依舊堅定,但內心同樣充滿了警惕。這片樹林給他的感覺,與那個地下洞穴的直接、狂暴的恐怖不同,它更像是一種緩慢滲透的、陰冷的惡意,無處不在,卻又難以捉摸。

就在這時,前方濃密的樹叢後面,似乎透出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光亮。那光芒很黯淡,如同風中殘燭,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那裡…”阮白釉也發現了,聲音有些發顫。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根據日記的描述,這片林地的深處,應該有一座荒廢的小木屋。那微弱的光亮,很可能就來自那裡!

他們小心翼翼地撥開擋路的枝條,朝著光亮的方向靠近。隨著距離的縮短,那股舊木頭和灰塵的味道也愈發清晰,還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淡淡的腥氣,與地下洞穴的那種濃烈不同,更像是…陳舊血液和某種未知物質混合發酵後的氣味。

終於,他們穿過最後一叢灌木,眼前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屏住了呼吸。

一座低矮破敗的小木屋,靜靜地矗立在前方一片小小的空地上。木屋的牆體由粗糙的原木搭建而成,許多地方已經腐朽、開裂,屋頂也塌陷了一半,長滿了苔蘚和雜草。木屋的門虛掩著,一條門縫中,正透出那如豆的、昏黃的光亮。

周圍的樹木似乎有意無意地避開了這片空地,使得月光能夠勉強灑落下來,照在木屋斑駁的牆壁上,投下詭異的光影。空地上散落著一些生鏽的鐵器殘片和破碎的陶罐,更增添了幾分荒涼破敗。

那光亮…是誰點燃的?是陷阱嗎?還是說,屋子裡有人?或者…有什麼東西在裡面?

無數的疑問和猜測瞬間湧上心頭。恐懼和強烈的好奇心交織在一起,讓他們既想立刻衝進去一探究竟,又對那扇虛掩的門充滿了畏懼。

沈青臨將手電光束壓低,仔細觀察著木屋周圍的地面。泥地上有一些凌亂的腳印,但因為潮溼和時間的侵蝕,已經很難分辨清晰的形狀和新舊。他示意阮白釉留在原地,自己則握緊了藏在腰後的甩棍,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朝著木屋靠近。

他的腳步放得極輕,幾乎聽不到聲音。越靠近木屋,那股陳舊的腥氣就越發明顯。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死寂的環境中如同鼓點般清晰。

走到門前,他側耳傾聽。木屋裡一片死寂,沒有任何聲響,只有那昏黃的光線,穩定地從門縫裡透出來,帶著一種不祥的暖意。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銳利而決絕。無論裡面等待他們的是什麼,是揭開謎團的鑰匙,還是更深的絕望,他們都已經沒有退路。他回頭看了阮白釉一眼,用眼神示意她準備好,然後,伸出手,緩緩地、緩緩地推開了那扇虛掩著的、通往未知的木門。

吱呀——

一聲令人牙酸的、被拉長的門軸轉動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驟然響起,彷彿劃破了某種無形的屏障,驚起了林中潛藏的無數寒意。木門被推開,門後的景象,以及那光亮的來源,即將呈現在他們眼前。而潛藏在木屋深處的秘密,也終於要向這兩個不速之客,揭開它猙獰面紗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