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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幽壇寂寂鎖千年,邪眼窺伺阻塵緣。

*********************************************************************************************************************************地下室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帶著沉悶的、令人窒息的重量。

那股混合著檀香與奇異腥氣的味道,此刻變得更加濃烈,絲絲縷縷鑽入鼻腔,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手電的光柱像一把遲鈍的解剖刀,剖開濃稠的黑暗,精準地落在那個靜臥於箱底的金屬製品上。

青銅色的表面,繁複詭異的花紋扭曲纏繞,彷彿封印著無數掙扎的靈魂。

中央那顆暗紅色的晶石,如同惡魔凝視的瞳孔,幽幽地反射著光線,內部似乎有粘稠的暗流在緩慢湧動。

它散發出的氣息,古老、陰冷,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誘惑力,彷彿在無聲地召喚著靠近。

沈青臨能感覺到自己喉嚨發乾,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緊繃的神經。

旁邊的阮白釉,呼吸也變得極輕,幾乎微不可聞,只有微微起伏的肩膀顯示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這就是初代威廉隱藏的終極秘密嗎?

對抗巫師的關鍵?

沈青臨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那件物品的每一個細節。

他向前邁了一小步,腳下的塵土發出輕微的噗聲。

他需要確認。

他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緩緩探向箱子裡的金屬製品。

他的動作很慢,空氣彷彿變成了粘稠的液體,每前進一寸都異常艱難。

並非物理上的阻礙,而是一種源自心底的、越來越強烈的……警示。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冰冷的金屬表面時——

一股無形的、強大的力量猛地推了過來!

那感覺並非撞上一堵牆,更像是一股冰冷刺骨的激流,瞬間包裹了他的手,順著手臂急速蔓延,直衝大腦!

嗡——

一聲低沉的、彷彿來自地底深處的嗡鳴在他腦海中炸開。

眩暈感如同潮水般湧來,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旋轉。

地下室的牆壁似乎在融化,光柱中的塵埃變成了扭動的蛆蟲。

那股力量帶著強烈的排斥意念,冰冷、充滿惡意,彷彿在警告:【離開!】

沈青臨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踉蹌了一步,手臂猛地縮回,像是被灼傷了一般。

他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那陣突如其來的暈眩,手心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

“青臨!”

阮白釉的聲音帶著驚惶,她剛才清晰地看到沈青臨的手在距離那物品幾厘米的地方被猛地彈開,彷彿觸碰到了無形的屏障。

“你怎麼樣?”

沈青臨穩住身形,深吸了一口混合著怪異氣味的空氣,胸口依然感到一陣沉悶的壓迫感。

“沒事。”

他低聲回應,目光卻死死盯著箱子裡的東西,眼神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剛才…那是什麼?”

阮白釉的聲音有些發緊,她也感受到了,就在沈青臨被推開的瞬間,一股寒意掠過她的脊背,讓她汗毛倒豎。

“是阻力。”

沈青臨的聲音很沉。

“非常強大的阻力。”

他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指尖,那裡似乎還殘留著那股冰冷刺骨的觸感。

“不是物理層面的。”

阮白釉立刻明白了。

“是…詛咒的力量?”

“嗯。”

沈青臨點頭,這個猜測幾乎是唯一的解釋。

“它在保護這個東西。”

或者說,是這個東西本身就在排斥外來的接觸。

初代威廉把它藏在這裡,顯然不僅僅是為了儲存。

兩人沉默地對視著,空氣中瀰漫著挫敗與警惕交織的複雜情緒。

他們找到了關鍵物品,卻無法觸碰。

就像寶藏就在眼前,卻隔著一道看不見的深淵。

詛咒的力量比他們想象的更加活躍,更加直接。

它不再僅僅是附著在骨瓷上,緩慢地侵蝕生命,而是擁有了某種“意志”,在主動地進行防禦。

“怎麼辦?”

阮白釉看向沈青臨,聲音裡帶著一絲焦慮。

他們不能一直耗在這裡,外面的情況不明,墓穴本身也充滿了未知。

沈青臨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這個狹小的地下室。

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既然初代威廉留下了這個東西,並且設定瞭如此強大的防護,那他一定也留下了某種“解除”或者“繞過”防護的方法。

否則,他留下這個東西的意義何在?

僅僅是為了封存一個無法使用的危險品?

沈青臨不相信。

他的視線最終落回了那個木箱上,特別是箱蓋邊緣那個淺淺的、扭曲眼睛形狀的刻痕。

那個標記。

詛咒的標記。

它出現在族譜上,出現在這個箱子上。

它代表著危險,代表著詛咒本身。

但會不會……它也代表著別的什麼?

“白釉,你看這個刻痕。”

沈青臨用手電筒照亮那個不起眼的標記。

阮白釉湊近,仔細觀察。

“這個標記…很奇怪。”

她輕聲說。

“它出現在這裡,就像是一個…入口的標識?”

沈青臨心中一動。

入口?

對!

如果詛咒的力量形成了一道“牆”,那麼這個標記,會不會就是牆上的“門”?

一個只有特定方式才能開啟的門?

“試試看。”

沈青臨再次伸出手,這一次,他的目標不是箱子裡的金屬製品,而是箱蓋邊緣的那個刻痕。

他深吸一口氣,調動起所有的專注力,指尖小心翼翼地、帶著試探性地,輕輕觸碰在那個淺淺的刻痕上。

觸感冰涼,帶著木質的粗糙紋理。

這一次,沒有那種強烈的排斥感。

但也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

沈青臨微微皺眉,難道猜錯了?

他沒有放棄,保持著指尖與刻痕的接觸,然後,他嘗試著注入一絲……意念?

這聽起來很玄乎,但他想不出別的辦法。

他想象著自己正在“識別”這個標記,正在“承認”它的存在。

就在這時——

他指尖下的木頭,傳來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震動。

如同沉睡的心臟,極其微弱地搏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瀰漫在空氣中那股令人窒息的、無形的壓力,彷彿被什麼東西牽引著,悄然向後退去了一些。

雖然依舊存在,但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攻擊性,那種令人頭暈目眩的感覺也隨之減輕了。

有效!

沈青臨心中一喜,但不敢有絲毫放鬆。

他保持著手指按在刻痕上的姿勢,不敢移動分毫。

“感覺到了嗎?”

他低聲問阮白釉。

阮白釉一直屏息凝神地觀察著,此刻也感受到了那微妙的變化。

空氣似乎…流動了一點點。

那股壓迫感確實減輕了。

“嗯。”

她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光彩。

“壓力變小了。”

“看來,這個標記確實是關鍵。”

沈青臨沉聲道,目光再次投向箱中的金屬製品。

“它既是詛咒的象徵,也是某種…‘通行證’?”

“初代威廉設下了這道防護,但也留下了‘鑰匙’。”

阮白釉接著他的話分析道。

“只有知道,或者說…‘接觸’到這個標記,才能暫時削弱詛咒的排斥力?”

這個發現讓兩人精神一振,但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

僅僅是削弱,還不足以讓他們安全地拿起那個東西。

而且,沈青臨的手指必須一直按在刻痕上,才能維持這種狀態。

這顯然不是長久之計。

他們需要更進一步的方法。

沈青臨保持著按壓刻痕的姿勢,側過頭,用眼神示意阮白釉。

“再仔細看看箱子裡,或者箱子周圍,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阮白釉會意,立刻行動起來。

她再次俯身,更加仔細地檢查那個木箱。

她的目光掠過褪色發黑的綢緞,掠過金屬製品詭異的花紋,最後停留在綢緞的褶皺深處。

那裡似乎……還有別的東西?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撥開靠近箱壁的一處綢緞褶皺。

光線照了進去。

在綢緞下方,壓著一張摺疊起來的、已經泛黃發脆的羊皮紙。

羊皮紙的邊緣有些殘破,上面似乎用某種深褐色的墨水寫著一些文字。

阮白釉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裡有東西!”

她低呼一聲,小心翼翼地將那張脆弱的羊皮紙捻了出來。

羊皮紙很小,摺疊得很整齊,儲存得還算完好,只是邊緣有些炭化發黑。

沈青臨立刻將手電光聚焦在羊皮紙上。

阮白釉屏住呼吸,用極其輕柔的動作,一點點將羊皮紙展開。

紙上的字跡是古老的英文花體字,筆跡遒勁有力,但因為年代久遠和墨水褪色,有些地方已經模糊不清。

兩人湊近,努力辨認著上面的內容。

“……吾知此物之力,源於彼岸,亦正亦邪……”

第一行字跡相對清晰。

“……血脈為引,方可……駕馭……然代價……”

後面的字跡變得模糊,似乎被水浸過,又幹涸了。

“……巫蠱之契,不可逆……唯……”

一個關鍵的詞語被汙漬掩蓋了。

“……若後世子孫……不幸……須以此物……輔以……”

又是一處模糊。

“……‘寂靜之血’……方能……破除……或……鎮壓……”

寂靜之血?

這是什麼?

沈青臨和阮白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困惑與凝重。

這張羊皮紙,顯然是初代威廉留下的說明,或者說是警告。

它提到了這個金屬製品的來源(彼岸之力),提到了駕馭它的方法(血脈為引),提到了代價,提到了巫蠱之契,最後,提到了一個名為“寂靜之血”的東西,似乎是破除或鎮壓詛咒的關鍵。

“血脈為引……”

沈青臨喃喃自語,目光再次投向那個金屬製品。

難道需要威廉家族的血?

可是他和阮白釉都不是威廉家族的人。

“‘寂靜之血’又是指什麼?”

阮白釉皺著眉頭思索。

聽起來像是一種特殊的血液,或者是一種隱喻?

就在這時,沈青臨按在刻痕上的手指,突然感覺到一陣極其細微的、冰冷的刺痛!

如同被一根無形的冰針紮了一下。

他猛地低頭看去。

那個扭曲眼睛形狀的刻痕,邊緣處竟然沁出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暗紅色!

那顏色如同乾涸的血跡,正沿著刻痕的紋路極其緩慢地蔓延。

與此同時,箱子裡的那個金屬製品,中央的暗紅色晶石,猛地閃爍了一下!

光芒一閃即逝,但那瞬間散發出的陰冷氣息,卻讓整個地下室的溫度都彷彿驟降了幾度!

更讓他們心驚的是,隨著晶石的閃爍,地下室入口的方向,傳來了一聲清晰的——

咔噠。

像是老舊門鎖被轉動的聲音。

緊接著,是極其輕微的、木頭摩擦地面的聲音。

有人在外面!

而且,似乎正要進入這個地下室!

沈青臨和阮白釉瞬間繃緊了身體,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是誰?

是墓地的守衛?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沈青臨下意識地想要鬆開按在刻痕上的手指,去拿武器,但那股冰冷的壓力立刻洶湧而至,讓他不得不重新按緊。

他現在被這個標記“鎖”住了!

阮白釉迅速將羊皮紙塞進口袋,同時拔出了隨身攜帶的解剖刀,刀鋒在手電光下閃過一抹寒光。

她的眼神銳利而警惕,緊緊盯著地下室那唯一的、通往上方的黑暗入口。

腳步聲。

緩慢的、拖沓的腳步聲,正從上方傳來,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重感,逐漸靠近。

地下室裡,只剩下兩人壓抑的呼吸聲,以及那越來越近的、不祥的腳步聲。

箱子裡的金屬製品靜靜躺著,暗紅色的晶石彷彿一隻甦醒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即將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