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2章 荒園殘垣

朽木承重門洞開,塵封往事祭壇待。

暗夜微光難驅散,鳳凰泣血謎將來。

*********************************************************************************************************************************

那股混雜著塵埃、黴腐與奇異腥甜的氣息,像是凝固了幾個世紀的汙濁空氣,撲面而來。

阮白釉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胃裡一陣翻攪。

沈青臨側身擋在她身前,用手臂穩住了厚重腐朽的木門,防止它發出更大的噪音或是徹底垮塌。

他適應了一下門內湧出的黑暗。

阮白釉手中的強光手電隨即跟上,雪亮的光柱如同手術刀,精準地切開了教堂內部濃稠的黑暗,投射在佈滿灰塵的地板上。

光線所及之處,一片狼藉。

映入眼簾的是傾倒的長椅,斷裂的木頭參差不齊地支稜著,彷彿被某種巨大的力量粗暴地掀翻。

地面覆蓋著厚厚的灰塵,還有散落的、早已腐爛變黑的書頁殘片。

空氣中瀰漫的不僅僅是黴味,還有一種更深層次的、屬於時間本身的沉重腐朽感。

“小心腳下。”

沈青臨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堂內部產生了低沉的迴響,隨即被無邊的死寂吞沒。

他率先邁步,踏入了這片被遺忘的空間。

腳下的石磚有些鬆動,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喀啦”聲。

阮白釉緊隨其後,手電的光束謹慎地掃視著四周。

光線向上移動,照亮了高聳的穹頂。

那裡曾經或許繪有壁畫,但此刻只剩下大片剝落的牆皮,以及縱橫交錯的巨大蛛網,在光線下泛著詭異的銀灰色。

幾扇高處的彩色玻璃窗還殘留著些許碎片,卻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破碎的邊緣在黑暗中勾勒出嶙峋的剪影。

大部分窗戶都已洞開,寒冷的霧氣從那些黑洞洞的視窗倒灌進來,與室內的腐朽氣息混合,形成一種更加陰冷粘膩的觸感。

風穿過破窗的嗚咽聲,像是亡魂的低語,不斷撩撥著兩人緊繃的神經。

這裡比外面感覺更加壓抑。

彷彿空氣都被抽乾了,只剩下沉甸甸的絕望與死寂。

阮白釉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地面。

她的專業本能讓她注意到了一些細節。

灰塵雖然厚,但靠近門口以及通往祭壇方向的區域,似乎有被擾動過的痕跡。

不像近期留下的,但也不是完全未經觸碰的原始狀態。

“有人來過。”

她壓低聲音,幾乎是氣聲。

沈青臨停下腳步,目光也變得銳利起來。

他順著阮白釉示意的方向看去,同樣發現了那些不甚明顯的痕跡。

不是清晰的腳印,更像是某種東西被拖拽過,或者有人曾在這裡長時間停留、走動,使得灰塵的分佈呈現出微妙的不同。

會是誰?

是威廉本人?

還是……其他尋找“鑰匙”的人?

這個念頭讓兩人心頭同時一沉。

他們加快了腳步,朝著教堂深處的祭壇走去。

兩側的長椅東倒西歪,有些上面還覆蓋著破爛的布料,像是匆忙遺留下來的裹屍布。

空氣中的腥甜味似乎更濃了一些,若有若無,難以捕捉來源,卻又無處不在。

阮白釉皺緊了眉頭,這種氣味讓她聯想到了某些不好的東西。

陳舊的血跡?

或是某種有機物腐敗後產生的特殊氣味?

她用手電仔細照射著地面和牆角,試圖尋找更具體的來源,卻一無所獲。

彷彿這氣味是從教堂的石頭縫隙裡、從每一粒塵埃中滲透出來的。

終於,他們來到了祭壇前。

祭壇由斑駁的大理石砌成,邊緣有不少磕碰和裂紋,但相比於教堂其他地方的徹底破敗,這裡卻顯得……相對“乾淨”。

至少,沒有堆積如山的雜物。

祭壇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灰塵,但在正中央的位置,卻突兀地擺放著一個東西。

一個木箱。

它靜靜地躺在那裡,彷彿等待了無數個日夜,只為此刻的開啟。

阮白釉的手電光束聚焦在木箱上。

箱子大約半米長,三十厘米寬,由某種深色的木材製成,木質看起來非常堅硬,即使在這樣潮溼的環境下,也並未出現明顯的腐朽跡象。

箱體表面佈滿了細密的劃痕與時間的印記,邊角被打磨得有些圓潤。

最引人注目的,是箱蓋正中央那個清晰的烙印。

一隻浴火的鳳凰,羽翼舒展,姿態昂揚,火焰的紋路繁複而古老。

“鳳凰火紋……”

沈青臨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圖案,與那套滲血的骨瓷茶具上的紋飾,一模一樣。

不會錯了。

羊皮卷軸指引的終點,威廉隱藏的秘密,解開詛咒的關鍵……很可能,就在這個箱子裡。

兩人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難以掩飾的激動,以及更深層的警惕與不安。

這個箱子,就像潘多拉的魔盒。

開啟它,或許能得到他們追尋的答案。

但也可能,會釋放出更加恐怖的東西。

教堂裡的死寂彷彿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風聲似乎也停歇了。

只有兩人越發清晰的心跳聲,在空曠的空間裡迴盪。

阮白釉上前一步,用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拂去箱子表面的灰塵。

箱蓋上沒有鎖孔,似乎是以某種榫卯結構或者內部的卡扣固定的。

她的指尖觸控到冰涼堅硬的木頭,以及那烙印紋路的凹凸感。

“威廉把‘鑰匙’放在了這裡。”

阮白釉的聲音很輕,卻異常肯定。

“他似乎……很確定有人會找到它。”

沈青臨的目光落在木箱上,眼神複雜。

“也許他需要的不是解咒人,而是繼承者。”

這個推測讓空氣瞬間又冷了幾分。

繼承什麼?

繼承詛咒?

還是繼承他未完成的“事業”?

無論哪種可能,都讓人不寒而慄。

阮白釉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加速的心跳。

她的目光堅定起來。

“不管裡面是什麼,我們必須開啟它。”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詛咒已經纏上了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直面它,找到源頭,徹底斬斷。

沈青臨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他走上前,站在阮白釉身邊。

他的手,覆蓋上了箱蓋的邊緣。

木頭冰涼的觸感,透過薄薄的手套傳遞過來。

箱子並不算重,但此刻卻彷彿承載了跨越數十年的恩怨與詛咒,沉重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他的手指,摸索到了箱蓋的接縫處。

那裡似乎有一個不易察覺的暗釦。

教堂深處,黑暗依舊濃稠。

手電的光柱,將祭壇這一小方天地照亮,如同舞臺上的聚光燈。

而他們,就是這出詭異戲劇的主角。

沈青臨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噠。”

一聲輕微的、幾乎被心跳掩蓋的聲響。

箱蓋,鬆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