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訊息可靠嗎？”
“本來，臣也不信，可今日見陛下吐血，才恍然驚覺那些謠言有可能是真的。”
“另外趙懷恩還收了不少義子。”霍青繼續道。
“一個太監收義子？”
“他這是要人養老送終？”
秦雲感覺十分荒誕。
“陛下，趙懷恩的義子可不僅僅只是太監，還有不少寒門大臣。”周蒼在一旁解釋。
“行了，趕緊換衣服！”
三人換好常服，混在御膳房送菜的隊伍裡出了皇宮。
這還是秦雲第一次看到古代的長街。
跟他想象裡完全不同。
大街是熙熙攘攘全是人，用小商販，有賣藝的，還有揹著包袱，推著獨輪車的。
地上的路也不全是石板路，有些不僅有糞便，還有泥濘，甚至有路過的騾馬一邊走，一邊拉。
反正空氣很渾濁，還有人乾脆爬到一旁的樹上，嘴裡叼著柴刀，似乎要砍樹。
“你幹什麼？”見到對方要砍樹，周蒼連忙厲聲呵斥，“按大乾律，私砍行道樹，乃流放之
罪。”
“滾！”後者揮動手裡柴刀，一邊砍一邊罵，“金軍都快打來了，京師能不能守住都兩說。”
“你有這功夫跟我耍嘴皮子，還不如砍上兩捆柴，逃命的時候還能抵些銀兩。”
聽到他的話，周蒼剛想辯解，卻被秦雲勸住了。
因為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又有幾人拿著柴刀跑過來砍樹了。
在這些百姓看來，大乾都城根本守不住，還不如打些柴，逃跑的路上，能有些保障。
“陛下，這！”
“讓他們砍。”
“現在整個京都的糧食都五兩一斗了。”
“不砍樹，人怎麼活？”
“回頭跟周杰說，將查到的官員，一律拉到菜市口斬首，另外在城內釋出告示，有願意留下
守城的百姓，朕每月給兩貫。”
“另外，所有戍卒的軍餉也要足額髮放，並且昭告天下，凡戰死者，不僅有撫卹，朕還要為
他們建忠烈祠！”
“當然，那些囤積居奇的糧商，給朕見一個殺一個。”
一聽秦雲說要替軍士建忠烈祠，周蒼跟霍青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陛下，您這麼做不怕太上皇不高興？”
大乾雖是以武立國，但自太祖起，歷代皇帝就不喜歡武勳。
甚至太祖最後都將陪他平定天下的老兄弟的兵權全給削了。
而天啟帝在這方便很好地繼承了祖訓。
為了拉攏文臣，他乾脆建了文廟，為那些文章寫得好，政績突出的官員建了生祠，讓他們成
了萬眾敬仰的存在。
所以大乾連三歲孩童都知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軍戶是跟商賈戲子那般上不得檯面的下九流。
即便周蒼霍青他們身為禁軍統領，在面對文官的時候，也會不自覺低人一等。
“周蒼，霍青，朕問你們一件事。”先前那個問題，秦雲並未回答，反倒是目光灼灼看向了
兩人。
“陛下請說。”看到秦雲的眼神，兩人都有些緊張。
“百姓都死了，國家還是國家嗎？”
“守土護國之人，都不能受萬民景仰，甚至還被權貴欺壓，你們還願意為國流血犧牲嗎？”
“都想著去當官，去讀聖賢書，難不成，聖賢之道，可以讓金人退兵嗎？”
秦雲一連三問，簡直問到兩人心坎裡去了。
為將者，即便死，可心裡最渴望的東西，無非封狼居胥，開疆裂土，馬革裹屍。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付出的犧牲能被人銘記，被人緬懷，被人宣揚。
“所以，朕要讓所有為國捐軀之士，永垂不朽。”
秦雲聲音低沉說出了心底裡的那句話。
聽到這話，霍青兩人瞬間激動不已。
“臣願為陛下萬死。”
“臣也願為我大乾百姓，死戰不休！”
“行了，朕不要你們表忠心。”
“趕緊找個醫館。”
看著兩人跟打了雞血似的，秦雲當沒好氣道。
“是！”
待三人來到京都最有名的醫館，卻發現幾個學徒正忙裡忙外打包著各式各樣的藥材。
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中年人衝他們道，“回去吧，本店打烊了。”
“這大白天，打什麼烊？”霍青不由惱了。
“打什麼烊？”中年人嗤笑著上下打量三人一番，“金國都快打來了。”
“當然逃命要緊。”
“我勸你們也趕緊跑吧，小病小痛死不了人，真要被金兵圍在城裡，必定生不如死。”
“大夫，我家主人是真心想請你醫治。”
周蒼站在一旁好言相求道。
“哎！”
“不是我不想出手，而是我出手一次得一百兩銀子，你們出得起嗎？”
“現在這世道，能活著已是不易，何必浪費銀子。”
“小六，拿一包藥送給他們，就不要錢了。”
隨著夥計將一包藥，塞進周蒼手裡，霍青氣得直接一把扯住了中年人衣領。
“直娘賊的，你又不是御醫，看病居然要一百兩！”
“你怎麼不去搶？”
“天下馬上就亂了，你愛看不看，反正就這價，嫌貴啊，嫌貴你別找我啊，外邊江湖郎中多
的是。”
中年人手一攤，完全一副無所謂的架勢。
“好了，老霍，撒手。”
秦雲雖然聽得不舒服，可這大夫說的也是事實。
“陛……老爺，這孫子討打。”
霍青想想都憋氣。
“遊大夫，遊大夫在嗎？”也就在這時，一道尖銳怪異的嗓音突然在醫館外響起。
太監！
三人下意識對視一眼。
而那被霍青抓住的中年人，立馬甩開霍青抓著他的手，笑盈盈迎了出去。
“大人，小的在。”
那諂媚模樣，比自己親爹還親。
見那人屁顛屁顛跑出去，霍青剛想追，卻被秦雲攔住了。
“別打草驚蛇！”
“是！”
待二人走遠，秦雲他們這才悄悄跟上。
約莫小半個時辰，在城裡七拐八繞，終於來到一個院落。
但讓三人吃驚的是，這院落門口居然有人守著。
不得已，他們又跑到後門，可依舊有人。
最後，還是秦雲花銀子買了幾籮筐菜，三人裝成送菜的，才混進去。
“魏公公，這是您要的東西。”
正堂裡，那大夫滿臉殷勤朝一個年輕太監點頭哈腰道。
太監從袖子裡掏出幾張銀票遞了過去，“這是答應你的三百兩。”
“待會兒，去隔壁看過之後，咱們就兩清了。”
“謝公公！”
也就在後者轉身，一柄匕首卻是驀然捅在他後腰。
接連捅了好幾下。
鮮血頓時就印紅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