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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攀枝花107刀血案謎中謎10

法槌落下的聲響在空曠的法庭迴盪,胡云的身影在被告席上顯得格外瘦小。他盯著審判席上方的國徽,聽著法官宣讀判決:“被告人胡云,因故意殺人罪、故意傷害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聲音像浸了水的棉花,悶在耳裡。

張維與楊斌的判決同期宣佈,無期徒刑的話音落下時,楊斌的母親在旁聽席上發出壓抑的哭聲。胡云卻笑了,無聲的笑讓肩膀不停抖動——他想起三年前的仁和居,小梅在魚塘邊給他擦汗的場景,那時的陽光也是這般刺眼。

陳立的鋼筆尖在稿紙上洇開墨漬,“天網恢恢”四個字寫得格外用力。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他的思緒回到2013年那個血色黎明,12歲的張磊如今已搬離仁和居,跟著奶奶在市區生活,每次回訪,男孩眼裡的恐懼仍未消散。

“隊長,省廳催結案報告了。”林悅遞來熱茶,杯壁上凝著水珠,映出她眼底的疲憊。

陳立翻開現場照片,小梅身上的被單已洗去血跡,作為證物封存在塑膠袋裡。“你說,胡云臨刑前說的‘她本該是我的’,算認罪還是執念?”

林悅嘆氣:“是.control(控制)。他從來沒把張某平夫妻當人,只是自己搭建的權力金字塔裡的磚石。”她指著報告裡的dna比對錶,“最關鍵的,還是那床被單。他以為是溫柔,其實是枷鎖。”

陳立站在案發的二樓臥室,牆面已重新粉刷,卻仍能隱約看見當年血跡的輪廓。村民們早已搬離這棟“凶宅”,唯有院角的桂花樹還在,只是花開時再無人採摘。

“陳隊長。”村支書搓著手走近,“張磊奶奶說,孩子總夢見有人蓋被單……”

他點頭,想起胡云在審訊室的最後陳述:“我給她蓋被單時,她的頭髮還纏著我的菸絲。”這個細節被鄭重寫入報告——兇手的情感破綻,往往藏在自以為是的溫柔裡。

玻璃展櫃裡,雙星膠鞋、黑卡、帶血的被單靜靜躺著。陳立的手指劃過膠鞋的紋路,想起技術組小李的話:“40碼的鞋,胡云穿了半年,腳趾都變形了。”代價是30斤的體重暴跌,卻換不來完美方案。

“其實他輸在太貪心。”林悅舉起黑卡的通話記錄,“既要製造劫財假象,又要保留對小梅的特殊標記,珍珠項鍊的斷口、被單的蓋法,都是畫蛇添足。”

鋼筆在紙頁上沙沙作響,陳立寫下最後一段:

“本案的偵破,始於12歲男孩的尖叫,終於一箇中年男人的眼淚。胡云用107道刀傷,在仁和居的歷史上刻下畸形的控制慾——他以為,金錢能買來忠誠,暴力能留住背叛,卻忘了,人性從不是可以隨意揉捏的黏土。張某平的隱忍、小梅的妥協、胡云的偏執,共同編織了這張致命的網,而解開它的鑰匙,恰是兇手對‘溫柔’的最後執著。

現場的每滴血跡、每個腳印、每次通話,都是法律的眼睛。當胡云在牌局中按下黑卡的通話鍵時,當他俯身給小梅蓋上被單時,天網已悄然收緊。法律或許會遲到,但人性的破綻永遠存在——那些自以為是的聰明,那些欲蓋彌彰的溫柔,終將在證據面前,露出最真實的模樣。”

鐵柵欄後,胡云盯著陳立手中的結案報告,忽然問:“張磊還好嗎?”

“他開始學畫畫了。”陳立沒提畫裡總出現的血被單,“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胡云搖頭,目光落在報告的“107處刀傷”上:“其實第一刀下去,我就知道完了。但停不下來,就像當年幫張某平鋪路,越陷越深……”他突然笑了,“陳隊長,你說人是不是都活在自己織的網裡?”

陳立沒回答,起身離開時,聽見胡云對著鐵窗喃喃:“小梅,這次換我給你蓋被單……”

月光漫過空蕩的院落,當年的血跡早已洗淨,唯有牆角的鞋印拓片還在,成為警方警示欄的一部分。陳立站在警車旁,望著遠處的燈火,想起張磊說的第一句話:“媽媽蓋著被單,像睡著了一樣。”

手機震動,是省廳的嘉獎通知。他關掉螢幕,抬頭看見銀河橫亙天際,忽然明白——天網,從來不是懸在頭頂的威懾,而是藏在每個細節裡的真相。胡云、張某平、小梅,他們都曾以為自己是織網者,卻不知早已是網中的困獸。

夜風掠過桂花枝,帶來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陳立轉身鑽進警車,後視鏡裡,仁和居的輪廓漸漸模糊,唯有那107道刀傷的警示,永遠刻在了攀枝花的司法檔案裡,提醒著每個路過的人:當慾望掙脫法律的枷鎖,最終劃出的,必是自毀的深淵。

尾聲

2015年秋,胡云被執行死刑。張維、楊斌在監獄裡開始接受心理治療,他們始終不明白,為何胡云在最後時刻,堅持要把小梅的照片放進陪葬品。

仁和居的凶宅被拆除,原址建起了社群警務室。每當有新人來輪崗,陳立總會指著牆上的腳印拓片,說起那個關於“溫柔”與“控制”的故事。

而張磊的畫本里,那床帶血的被單漸漸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晨光中的魚塘——那裡沒有爭鬥,沒有背叛,只有兩個大人帶著孩子,在晨霧中微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