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陳小凡在自己辦公室上班。
突然手機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的座機打過來的。
“喂,哪位?”
他接通之後問道。
聽筒裡傳來一個熟悉的稚嫩女聲道:“陳大哥麼?我是蔡秀枝。”
“啊,蔡秀枝啊,”陳小凡笑道:“你好。
你不在上學麼?
怎麼這個時間打電話?”
蔡秀枝道:“現在是課間,這是我們校門口的ic卡電話。
聽說您調到縣城來了是麼?”
“對,沒錯,離你們一中很近,”陳小凡道。
“那中午的時候,我請吃飯吧,我們學校邊有個串串店,可好吃了。”
“那當然好,不過你還是個學生,我請你吧,上次讓你當模特,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其實……我有個同學想請你幫個忙,”蔡秀枝電話裡猶豫道,“所以還是我掏錢吧?”
“幫忙沒問題,但你要是掏錢我就不去了。”
“那……好吧,我們中午十一點半下課,咱們中午見。”
“中午見!”
陳小凡結束通話電話,不知道這個小姑娘,要請自己幫什麼忙。
不過能考上一中的,都是品學兼優的孩子,應當不是壞事。
她們的忙,對現在的陳小凡來說,應當輕而易舉。
中午下班,他出了縣政府大門,打了個車,十來分鐘,就到了一中門口。
時間剛剛來到十一點半,許多穿著藍白運動服的學生,正走出校門。
大家說說笑笑,打打鬧鬧,青春洋溢。
陳小凡站在路邊,等了不到五分鐘,只見蔡秀枝帶著一個女生快步走了過來。
那女生隨便綁個馬尾,雖然素顏朝天,但面容清秀,五官稚嫩,宛如清水芙蓉,嬌俏可人。
蔡秀枝來到陳小凡面前,笑著介紹道:“陳大哥,這是我同學,叫喻可欣。
這是陳大哥。”
“陳大哥好!”
喻可欣抬起頭,聲音像蚊子一樣問了聲好,又害羞地趕緊低下頭,一副社恐狀。
“你好,”陳小凡回了一句,然後指著旁邊對蔡秀枝道,“你說的就是那家串串店吧?”
“對,就是那裡,平常我們都捨不得去吃。”
蔡秀枝道。
陳小凡笑了笑道:“今天我請客,你們可以放開了吃。”
“謝謝陳大哥,”蔡秀枝拉了拉喻可欣道,“你別再擔心了,有陳大哥幫忙,你一定會沒事的。”
喻可欣依舊低著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三人進到那家串串店,陳小凡特地挑了個角落的隔斷。
老闆端上來鍋,兩個女生都放不開,僅僅挑了幾串不值錢的素菜。
陳小凡知道在學校的伙食不怎麼樣,於是去選了一大把葷菜過來涮上,還給兩人拿了飲料。
蔡秀枝道:“陳大哥,這些咱們可吃不了了。”
陳小凡一邊涮串,一邊說道:“上次請你免費做模特,帶火了整個桃源村,我還沒好好謝謝你。
請你吃個串串,總不能吃不飽吧。”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蔡秀枝擼著串串笑道。
但喻可欣卻一直低著頭,看起來心事重重。
陳小凡主動問道:“你跟我說,有事找我幫忙,到底是什麼事?”
他剛問完,喻可欣愣了愣神,隨即眼淚吧嗒吧嗒落了下來。
“這……這到底怎麼了?”
陳小凡趕忙掏紙道:“別哭,別哭,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們呢。”
蔡秀枝道:“我替她說吧。
可欣身世很可憐,家住在城郊,父母早早就生病去世了。
家裡只有一個爺爺,靠撿礦泉水瓶供她上學。
前幾天的時候,學校收學雜費和書本費,一共兩千塊錢。
她爺爺沒攢夠。
她也不忍心讓年邁的爺爺那麼累。
碰巧在學校門口有個人介紹,可以發放助學貸款,然後透過勞動來還貸。
當時可欣沒辦法,就跟他們簽了貸款協議。”
陳小凡道,“結果中了圈套是不是?”
“您怎麼知道?”蔡秀枝驚奇地問。
“我猜的,”陳小凡道,“像這種人,一看就沒安好心。”
這時候喻可欣穩定了一下情緒,自己開口道:“我拿到錢,交上了學費。
禮拜六的時候,有人來通知我,第二天有人開車過來,拉我去做服務員還貸。
我就答應了。
星期天的時候,來了一輛很好看的車,把我拉到一個很豪華的酒店。”
陳小凡道,“你記得那個酒店叫什麼名字麼?”
“我在門口看見,好像叫……雲霧山莊會所。”
喻可欣眼神中充滿著恐懼,好像回憶起了許多恐怖的事。
“雲霧山莊?”
陳小凡心中微動,問道:“然後呢?”
喻可欣道:“到了之後,他們把我領到一個房間裡。
我問他們,需不需要換服務員的衣服。
他們說穿著一中校服就好。
待會兒領導會過來。
領導說什麼,我就得做什麼,不能有任何違抗。
過了一會兒,有個戴眼鏡的大叔進門,還把門鎖上。
他……他開始伸手脫我校服。
我死活不同意,哭著求他不要這樣。
那大叔威脅我說,只要我聽話,陪他睡幾次,欠的錢就一筆勾銷了。
我要是不答應,他就安排討債的,天天來學校問我要錢。
他還要所有人知道,我欠他們錢。”
其實這種套路,陳小凡雖然早就已經猜到。
但此時看著喻可欣像受驚的小鹿,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他的心還是被紮了一下。
是什麼人這麼狠心,對這樣一個可愛的貧苦女孩兒下手?
“後來呢?你讓他得逞了沒有?”陳小凡問道。
喻可欣道:“我當時害怕極了,滿心的念頭就是,寧願死也不做這種事。
我看到窗戶開著,於是掙脫那大叔,想都沒想,就從窗戶裡跳了下去。”
“你當時在幾樓?”
陳小凡吃了一驚。
喻可欣道:“四樓。
我本來是打算直接摔死的。
但沒想到樓下是棵松樹。
我掉到松樹枝上,又摔到了地面。
雖然渾身很疼,但卻沒死。
我怕他們再來欺負我,於是就閉著眼睛裝死。”
他們大概也害怕了,給我迎頭澆了一盆涼水,然後罵罵咧咧地把我送了回來。
“真是萬幸,幸虧有那棵松樹,”陳小凡道,“那他們後來又找過你麼?”
蔡秀枝道:“這幾天,每天晚上放學,都有幾個黃毛過來,圍堵可欣。
嚇得她只能待在教室,好幾天不敢回宿舍了。
那些混混兒,總不能衝進學校裡去抓她。
而且,可欣還不是個例。
我們學校還有其他幾個女同學,也接受了他們的貸款,這幾天都沒來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