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副鎮長以及辦公室主任，即將去往駐村地點。
鎮裡舉辦了一個小規模的壯行會。
由楊立新簡單說了兩句勉勵和期待的話，便讓大家出發。
臨行前，牛志剛又加了一句：“考慮到梁鎮長那裡擔子較重，讓畜牧站的小林一起去協助吧。”
人群中有個戴著眼鏡的女生，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道：“好的！”
陳小凡記得這個人，好像叫林慧雯，比他早一年到甜水鎮工作。
對方一開始也在辦公室，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被安排到畜牧站，教老百姓養豬養羊去了。
牛志剛道：“既然領導都已經做好安排，那就出發吧。
祝大家工作順利，馬到成功。”
說完，率先上了一輛桑塔納，向他抽中的桃源村駛去。
路上，司機一邊開著車，一邊投其所好地笑著道：“牛哥，這次梁鎮長去小王莊，恐怕凶多吉少了。
那幫不講理的村民，要求得不到滿足，還不得撕碎了她？”
牛志剛看著窗外的風景，冷笑道：“她自己抽的，又能怪誰？
小王莊那道難題，根本無解。
要麼能讓銀行免除貸款。
要麼能搞到六百萬，替老百姓們把錢還上。
這兩條路子，從哪方面看都是天方夜譚。
銀行根本沒有權力免除貸款，縣財政更拿不出六百萬，替小王莊堵窟窿。
所以梁小梅的下場，已經可以預見。”
司機嘲笑道：“活該她這麼倒黴。
還有那個陳小凡。
聽說之前走了狗屎運，促成建材廠落戶，就得理不饒人，讓羅哥倒立洗頭。
這次他要是在小王莊搞砸了，絕不能輕饒了他。”
“不用咱們操心。”
牛志剛老神在在的道：“以楊縣長現在的力度，只要小王莊百姓沒有安撫好，一定會殺一儆百。
咱們只要在旁邊看好戲就行了。
到時候最多吹吹邊風，敲敲邊鼓，就足夠他喝一壺的。”
“牛哥說得對，看戲，看戲。”
司機幸災樂禍的道。
……
與此同時，另一輛桑塔納，正在向小王莊飛奔。
陳小凡握著方向盤，眼睛凝視著前方。
林慧雯坐在副駕駛，梁小梅則坐在後排。
兩女心情很沉重，都不說話，所以車內的氣氛很壓抑。
“你們別這麼沉悶行不行？
搞得跟上刑場似的。
相信我，咱們這次去，一定能讓小王莊的百姓滿意。”
“怎麼可能讓他們滿意？”
林慧雯推了推眼鏡道：“我早就聽說過，小王莊戶均欠銀行二十萬，銀行所有的存款，都被法院凍結執行了。
全村百姓都成了黑戶。
孩子不能考軍校警校，不能參軍，更不能考公。
要是換了我，早就瘋了。
除非銀行能免除我的貸款，把我的存款還給我。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所以，想讓他們滿意，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陳小凡道：“讓銀行免除貸款，把執行的錢還回來，當然都不可能。
但你有沒有想過第三條路？
要是咱們能讓老百姓源源不斷地賺到大錢。
足夠他們還上貸款，從此過上富足的日子，他們難道還不滿意？
現在國家從上到下都在講扶貧。
幫助老百姓自力更生，擺脫貧困，本來就是咱們這些基層工作者的責任。
咱們這次就要為百姓辦實事，安撫加扶貧，一起辦了。”
“你說的倒容易，”林慧雯在畜牧站待了一年，已經小有研究。
她撇了撇嘴道：“小王莊的主要產品是羊。
而咱們周邊的羊肉，已經趨於飽和，供大於求。
咱們大學的政治經濟學早就學過，商品的價格與供求關係成反比。
供大於求，價格降低。
這是經濟學規律，咱們怎麼幫？”
陳小凡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下去。
要不然說得太透，將來更沒法解釋。
他轉移話題道：“慧雯姐，你之前也在辦公室，後來為什麼去了畜牧站？”
林慧雯抿了抿嘴，回頭看了看梁小梅。
梁小梅道：“別看我。
他就是閒不住的性格，這是想跟你聊天了。
你要想說就說，不說也沒人強求。”
林慧雯聽梁小梅話裡的意思，對陳小凡好像挺了解的。
而陳小凡在梁鎮長面前，說話也挺隨便，沒有任何約束。
她拘謹的心，稍稍有些放鬆，嘆口氣道：“還不是因為牛主任？”
“為啥？說說！”
陳小凡滿臉都是八卦，兩隻耳朵豎起來。
林慧雯幽幽地道：“我剛入職的時候，牛主任對我很寬容。
我不懂的事，他都細心地教我。
到後來，就變成了手把手地教……”
陳小凡笑道：“這個‘手把手’，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麼？”
“是！”
林慧雯道：“他後來就時不時地蹭我兩下，還隨時講黃段子。
說什麼，要想學得會，要跟師父睡之類的話。
我一開始還忍著，不搭理他。
後來他變本加厲，故意在下班的時候給我安排工作，讓我晚上加班。
他也在辦公室陪著。
有一次，加班到很晚，他把我叫到辦公室。
後來發生的事……你們應該想象到了。
我拼命地喊叫，並且用手砸碎了鏡子，用玻璃茬威脅要自殺。
他被嚇住，就放我走了。
第二天，我就被調往了畜牧站。”
“畜生！”
陳小凡和梁小梅異口同聲，脫口而出。
兩人驚訝於默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陳小凡道：“我早知道姓牛的不是個好鳥，沒想到還這麼好色。
早晚有一天，我會狠狠地收拾他一頓。”
“先過好眼前這一關再說吧。”
林慧雯嘆口氣道：“不說梁鎮長。
咱們兩個能來小王莊，那都是他刻意打擊報復的結果。
你確定能過得了這難關？”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陳小凡目視前方，堅定的說道。
經過這番聊天，林慧雯逐漸放鬆了心理戒備，變得健談了起來。
陳小凡偷偷打量一下，發現這個女生雖然個子不高，也就一米五多一點。
但五官比較精緻，身材比較玲瓏。
尤其配上一張稚氣未脫，滿是膠原蛋白的臉，像個大號的芭比娃娃一樣。
怪不得牛志剛想要老牛吃嫩草，衝她下手。
小姑娘是挺可愛的。
他們說話間，車已經到了小王莊。
梁小梅曾經來過這裡，直接指引著開到了村委會。
他們的車剛停下，一群百姓就呼啦啦堵住了村委會的門口，再也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