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六月和七曜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衙門的人就進了林府,林老爺面色沉沉地聽著衙役說著石河村的事情。
那名衙役剛說完,林老爺就沉聲問道,
“你們去沒見到老虎屍體嗎,不是說很大一隻嗎,一夜之間就不見了?莫不是那村長老眼昏花產生幻覺了!”
那名衙役解釋道,
“稟大人,石河村整個村的人都看見老虎了。”
老僕人也連忙說道,“聽他這般說,總不可能全村的人都眼花了吧。”
林老爺坐在案桌前一隻手撐著太陽穴緩緩按著沒有再說話。
衙役又道,
“聽說是一位白衣少俠斬殺了巨虎,救了石河村的人。哦對了,那個白衣少俠身邊還跟著個二十來歲的少年,據說那位少年是那位少俠的師弟,”
“少年?師弟?”
林老爺在嘴裡唸了念,忽的抬起頭看向老僕人,許管家也正看向林老爺,恍然大悟道,
“老爺,莫不是石河村說的那位便是那兩位道人吧?”
林老爺緩緩點了點頭,朝衙役問道:
“可有問那兩人長什麼樣嗎?”
衙役回想了一下道,
“說是高的那位長的不似凡人,生的很好看,矮一些的那位,生的俊逸灑脫,都帶著長冠。”
林老爺瞭然,對那名衙役道,
“那便是真有猛獸了,你明日就帶幾隊人過去,去石河村周圍的山上仔仔細細地勘察,確保那山上再無猛獸一類為禍村民。”
衙役應是,便行禮離去。
許管家在一旁皺著眉頭說道,
“老奴從小便在這羅伏城中長大,沒聽說過哪裡發生過這檔子事兒啊。”
林老爺笑道,“這不就遇見了嗎?”
許管家不信,又道,
“聽聞一百多年前羅伏城天旱洪災,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有位道長來此,心生憐憫,便在羅伏山下尋得一風水寶地建了座小廟,供奉了一位泥菩薩,才保這羅伏城風調雨順,糧食豐收的,百姓安居樂業。”
說著小心翼翼地看向林老爺那黑沉下去的臉。
林老爺心中的火又起了,語氣不怎麼好,“所以許管家是在怪老爺我一腳踢了那菩薩的香火才鬧出這些事情的嗎?”
許管家連躬身,慌道,“老奴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老爺的做法確實不妥,那座廟每年都有很多人去祭拜的,所以這幾十年來羅伏城才民康物阜。”
林老爺抬著暗沉的眸子看他,冷哼道,“你就是迷信,天有不測風雲,老天爺的事情誰管的到!說什麼靈驗?我帶著鷹兒在它廟前求了那麼久,靈驗的話鷹兒的風寒早都好了。”
許管家聽後嘆息道,“菩薩也有力不能為的事情,何況生病乃人之常情啊,況且那位道長不也說了與少爺天天被關在屋裡有些關聯嗎?也不能全賴在菩薩身上啊。”
林老爺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許管家是知道林老爺的死鴨子嘴硬其實看著兇心不壞,也就站著不再多說。
七曜揹著十六月走進一間客棧,要了一間房,不時小二就抬了熱水上來。
“客官慢用。”
七曜道了聲謝,便遣了小二出去。
他先是為床上的十六月細心地擦了擦臉和手,然後把被子給他蓋好,
之後一個人泡在熱水桶裡,看著左手腕間嫣紅的合歡花圖騰苦笑,
“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可是見了這花又能怎樣?管姻緣的聖花都綁不住一雙人,各奔東西,所以這世間有什麼東西是註定好的。”
就算付出所有,人心總是會變的,昔日視若珍寶,他日便可狠心一踹。
慢慢他手腕的圖騰上便燃起一團火焰,硬生生地要將那刻進面板的圖案燒了個精光。
七曜唇齒緊咬,水霧中那張好看的臉痛苦得有些扭曲。
一盞茶的時間後,他大口的喘氣,面容蒼白,額上那密密麻麻的汗液不知是熱的還是疼的。他嫌棄地看著手上那塊銅錢大小的黑色疤痕,自嘲道,“真醜。”
這是他每天夜裡都要做的事情,樂此不疲,因為第二天,手腕上的合歡花會完好如初。
他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他不好受誰也別想好受。
七曜收拾好後躺在十六月的身旁,十六月似是發覺身邊有人,嗅了嗅,翻了個身便想鑽到了他的懷裡,
“......”
什麼壞習慣,睡覺往別人懷裡鑽。
七曜小心地用被褥將人裹成了粽子才滿意,自己則雙手覆在腹部,仰躺著睡下。
永珍城,無相閣中,無相仙閣的師尊青陽柏相,坐在案桌前執筆不動,一向平靜的臉上現在卻有些慼慼然,看著右手碗間的合歡花圖騰慢慢消失,痛苦呢喃,“竟是這般不待見我了。”
他已經數不清這樣的痛苦有多少回了,只知每次都是刮骨剔肉,剜心之痛,日復一日,無休無止。
青陽柏相用力,手中的狼毫化作齏粉,同時房中林立的數面琉璃鏡同時炸裂,折射著璀璨光暈的碎片落了滿地,他赤腳走在上面,每走一步,足下的血液便會化生成一朵血蓮。
他自言自語道:“御靈啊御靈,你便是這般狠心,用日夜剜心之痛來懲罰我。”
只有這樣自殘的痛苦才能減輕那入骨的刺痛。
一個守夜的弟子忙在外面詢問,“師尊可是遇見什麼麻煩了?”
“無。”,一個清朗的聲音從門縫中傳出來,
“聽聞聖光門已經開始下山歷練了,你派人跟著聖光門的七曜,給我監測著他們,把看到所有都回來告訴我。”
那個弟子臉上頗為為難,“可...可若是師母和九淵師叔知道的話...”
那個聲音打斷了他,“去吧,不用管他們。”
“好,師尊。”
清晨的陽光透過晨霧灑進了屋中,帶著絲絲溼冷之意。
十六月睜開眼睛,發現自家師兄居然還在睡。
重要的不是這個,師兄居然睡在自己身旁,自己沒對師兄做什麼吧?
這麼一想,腦子一下子清醒不少,忙亂地揭開被褥看了看,呼了口氣。
還好還好,衣著完整。
再看看師兄,規規矩矩地睡著,就是......越看越覺得像躺在棺材的模樣。
十六月趕緊甩開這個詭異的感覺,將自己身上的被子蓋在七曜身上,低聲嘀咕道:
“怎麼被子都不蓋。”
他側身臥著,第一次肆無忌憚地欣賞著七曜。
視線像條黏膩的毒蟲,從七曜線條凜冽的下顎線,完美的眉弓,高挺的鼻樑,顏色淡淡的唇,性感的喉結......最後是衣襟深處若隱若現的鎖骨.....
最後,最後居然把自己看熱了!
十六月總覺得心跳得有些不受控制,耳朵也嗡嗡的,口乾舌燥,趕緊收回目光,直接上手吧!
他閉著眼伸手去摸了一下,指腹下是帶著涼意的柔軟觸感,手指便像被火舌燎了般又迅速收回。
十六月從床裡側小心翼翼地爬出來,一會兒若是被暴打有利於快速脫身。
於是他半蹲在床沿,一邊嚥著口水,一邊又伸出那罪惡的手在七曜白皙的臉上撫摸,眉心,眉峰,眼尾,鼻樑,最後停在了那兩瓣淡唇上來回摩挲。
怎麼辦怎麼辦?那細膩的觸感帶起陣陣酥麻沿著手指蜿蜒而上竄到背脊,然後是頭皮......
十六月舔了舔乾燥的唇瓣,狀似要去赴死,
紂王妲己,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一騎紅塵妃子笑,也不過爾爾!若是師兄能從了自己,自己這條命拿給他隨便怎麼折騰都行!
正異想天開著,手指卻被一隻微涼的手捉住,十六月冷了個激靈,回神便掉進一雙危險凌厲的寒眸中。
如被冰水澆築,連呼吸都有些吃力,他還沒見過用眼神殺人的師兄,十六月僵在那裡,慌忙扯出自己的手,解釋道:
“師...師兄...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想幹嘛!”
七曜坐起了身,抬手揉了揉眉心,怎麼會睡的那麼沉?
側目見師弟正戰戰兢兢地瞟自己,低眉斂去眸中的冷意,換上溫和的笑意,伸手在他頭頂摸了摸,惡趣味說道,“師弟想做什麼?嗯?”
聲線慵懶迷人,十六月被撩的話都說不完整了,“我....我....”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腦袋裡裝的是豆腐渣了。
七曜不再逗他起了身,溫聲道,“今日還得掙錢給師弟買糖葫蘆。”
將方才的事情一筆帶過。
可十六月還蹲在地上,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
七曜皺眉,難道把人嚇著了?
他彎腰,輕輕拍了拍十六月的臉,溫聲詢問,“師弟?”
十六月猛地抬頭,一雙墨玉的瞳仁中浮光閃爍,七曜看不透。
他又重複問了一遍,“師弟?”
十六月喉結微動,仰望著鏡花水月般的七曜,為什麼他總是站得這麼近又隔著這般遠,“師兄難道不責怪我剛才所為?”
七曜眉頭微動,“師弟起了玩心,無妨。”
十六月不知哪來的膽子步步逼近,“那不是玩心,我對師兄是有不尋常的心思。”
七曜直起身,退了一步,雙眸空了一瞬,後又溫和一笑,理所當然的說,“以師兄我的才華和樣貌,仰慕之情有之實屬正常,可以理解。”
十六月嘴角肌肉跳了跳,
既然無法反駁!
“那師兄對我怎樣?”
七曜;“你是我師弟,何況師尊叮囑要好好護你。”
十六月如墜冰窟,透心涼。
悶悶道,“那你就不該對我那麼好,那麼細心周到。”
七曜皺眉,“這算好?”
這不是應當的嗎?
十六月洩氣,鬱悶的很,自己拳打腳踢,沒踢到鋼板,倒是砸到了棉花上,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起身就往門口走去,
“師弟!”七曜叫住他。
十六月頓了會兒,回頭,喪氣問道,“幹什麼?”
七曜走過來溫聲問道,“你出去幹什麼?”
“吃飯。”十六月沒好氣道,又抬頭略帶煩悶地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笑,好假。”
笑意不及眼底,細看瘮得慌,而且有欺騙性!
七曜笑意僵在臉上,臉上的肌肉一時不知該如何運作,向前一步準備開門,“我去買飯。”
十六月卻先一步開門,有些煩苦悶,道,“我二十有五了,不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穿衣吃飯都還要人親自伺候。”
說完像是落荒而逃,風一般地衝下了樓。
七曜:“......”
難道自己照顧師弟的方式有誤......仔細想想都是這樣的啊,不應該啊!
十六月坐在客棧一角的方桌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拿筷子搓著碗裡的饅頭。
屁的仰慕之情!我那是......那是想上人的情感!
“系統提示:宿主當前猥瑣值100,宿主狀態很好,劇本正常進行。”
十六月皺著眉,不滿道,
“我怎麼又猥瑣了,你這什麼演算法啊?!太沒有邏輯了。”
“系統自檢中.....演算法正常,邏輯正常,一切正常。”
“切!”
十六月不願再與那個智障系統計較,惡狠狠地咬著饅頭,“喂,智障系統!”
系統:“......我不是智障,我是智慧。”
十六月:“......你不會給我的感情線設計了地獄難度吧?金手指沒有就罷了,事業搞不起,談個戀愛還要為難人!
系統:“......只要膽子大,別墅靠大海,年輕人要敢於搏擊風浪!”
十六月嚼著一大口饅頭,賤兮兮地笑著,“那我來強的!刺激!”
系統:“......警告!危險思想,作死行為!警告......”
十六月:“不是你說的嗎?”
系統:“......”
十六月:“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軟的不行就強制愛,總有一款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