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太可恨啊,我本來以為賣點專家號沒啥,如今現在很多人也都嬌貴,生點小病就往醫院跑,有倆小錢就覺得自己得掛專家號,給正八經需要專家的病人搞的反而排不到號了,有點黃牛也好,可這醫托這東西是真他娘噁心啊,不是走投無路的人,誰也不至於上京來瞧病,能被這幫騙子騙的,多半是小地方來的沒什麼文化的人,懷著最後的希望去找他們,最後再被騙了個傾家蕩產,馬老偏這人乾的事兒太不是人了!丟我們京圈兒男人的臉!”唐向前氣的罵道。
這東西拍的很快,畢竟這幫群演實在是專業。
拍完之後,我跟唐向前請攝影師還有主持人吃飯,這個主持人叫李蕾,是楊愛國的“女朋友”,別看那晚玩的很瘋,可用唐向前的話來說,北京城裡的人,玩歸玩鬧歸鬧,專業性上絕對是沒有問題的,因為太他孃的捲了,李蕾採訪的時候用的話語情真意切,幾次的潸然淚下更是讓這個暗訪播出來之後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吃飯的時候,我問李蕾這個節目什麼時候能播,李蕾笑著道:“這個我跟你說不準,可能三個月,可能半年,也有可能永遠都播不了,我們不是時政頻道,也不是地方性的小報,這東西回去剪輯好很快,剪輯完之後的效果也比拍時候的感覺要好的多,但是要經過層層的審批才能播放,最主要的是這地方是首都,不是下面的城市,這玩意兒真的放出去,倒黴的可不是馬老偏一個人,整個醫療系統都得地震,牽連的人也很多,臺裡也要注意影響,總之一句話,你別擔心這東西到底能不能播,只要這東西在欄目備選了,該知道這東西存在的人肯定就知道了,功夫從來都是在臺下,而不是在臺上。”
這種東西,我是很陌生的。
劉青山前輩的書裡寫盡了下九流,卻也不能包羅永珍。
但是不管是什麼行業,其核心都是不會變的。
唐向前道:“這東西不奇怪,就說這兩年比較火熱的企業排汙環保問題,當地政府在招商引資的時候難道就不知道汙染嗎?企業不知道自己汙染環境?可這東西不上馬,當地怎麼發展?一個造成汙染的企業能提供上萬個工作崗位,給當地納稅上億,造成點汙染死點魚,你別去吃不就行了?空氣汙染吸幾口又不會死人,發展的過程中總要有陣痛的對不對?經濟起來了,再去恢復生態就是了嘛。”
李蕾嘆了口氣道:“我老家門口小時候裡面魚蝦蟹黃鱔多的很,前些年開了個化工廠,一年時間裡裡面的生物全死絕了,村子裡的水井以前打出來的水比山泉水還好喝,現在喝不成,一股子化學藥水味兒,老家的人打電話給我讓我回去做專訪,我怎麼去?說的次數多了我沒辦法,就介紹了一個我的大學同學,在老家一個小報社上班的,我那個同學比較耿直,而且一直暗戀我,我就讓他去做了一個暗訪,報社的主編頭也鐵,直接就上了報,然後呢?我那同學直接被精神病了,關精神病院了,如果不是最後我求楊少,現在不瘋也成真瘋了。”
這種事兒,沒法說,也沒辦法聽。
聽多了,會有無力感。
聽多了,就會越發的理解勇叔這個衛道者。
飯吃完之後,我又給整個電視臺的人都準備了紅包,攝影的,扛機器的,甚至開車的人都準備了紅包。
多個朋友多條路,京城的電視臺,有這麼一層關係,指不定什麼時候還會用的上。
就在我們送他們走的時候,電視臺的人剛上車,忽然衝過來幾輛車就把電視臺的兩輛車給圍了,這幫人手裡拿著鐵棍,拉開車門根本就沒有廢話,上來就開始打人砸車,而且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攝像機,場面瞬間就變的混亂了起來,我提起了凳子就準備衝過去,唐向前卻攔住了我道:“讓他們打唄,打打殺殺算什麼本事?鬧,鬧的越大越好,鬧的越大這馬老偏死的就越慘!”
他攔住了我,卻忽略了吳大海。
吳大海已經把上電視當成了這次能讓壞人伏法和找到妞妞的希望,眼見著這幫人來勢洶洶,他直接就衝了上去。
這是一個表演秀。
個人表演秀。
憤怒的吳大海展現出了比以往更加勇猛的戰鬥力。
他衝入人群,如同猛虎入羊群。
手起拳落,一腳一個,根本就沒有一合之將。
這幫人也不戀戰,看到了吳大海這樣的猛將所向披靡瞬間撩翻了五六個人,趕緊衝過來丟出鐵棒,趁亂救起同伴上車就跑,當的是一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跟唐向前這才上前安慰電視臺的人,李蕾這會兒氣的雙臉通紅胸口上下起伏,小拳頭握著道:“都拍下來了嗎?這個素材可比剛才所有的鏡頭加起來都要來的有衝擊力!竟然還有人敢這麼幹!厲害!”
眾人感謝了吳大海,誇讚了他的身手。
整個電視臺的人都是義憤填膺的離去。
等他們走之後,唐向前忽然反應了過來道:“不是,阿成,這幫人是你安排的?”
我沒有瞞著他,點了點頭道:“做戲就要做全套,可惜了這事兒我沒有告訴大海哥,沒讓電視臺的這些人挨一頓毒打,如果他們住院了幾個,記者暗訪醫院黃牛醫托,然後被黑惡勢力打進醫院,這個欄目的精彩程度反而會更上一層樓。”
唐向前豎起了大拇指道:“你個小東西,真狠啊,我就尋思馬老偏沒有這麼蠢幹這個事兒,你這是要把他往絕路上逼啊?看來這個帶子送上去之後,慌的就不是醫療系統,而是整個公安系統都要展開專項打黑除惡了,不過你小子真不地道,連我都瞞著!”
“我這不是怕露餡兒了嗎?不過唐哥,這件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