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楠飛奔向來時的傳送陣法,用霍鳴給的雷珠,借雷之力催動陣法執行。
沒多久,光芒閃現,秦楠再睜眼便是之前的小空間。
只是,如同墳塋一般的小空間,此刻空空蕩蕩,沒了青綠色屏障,也沒有等待他的人。
秦楠坐在原地,一動未動,他沒有失望,也沒有期待。
他就知道,那是他的幻覺,那不會是真的。
秦楠垂首,不禁揚起一抹苦笑,終究是他奢望太多,奢望團圓,奢望美好。
可他被誕生,就是為了犧牲,他是白澤的影子,是為了承載祥瑞所付出的代價。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真正存在的,也是具有生命的,他有心,有情,也會疼痛。
是他不該貪戀,貪戀不屬於他的一切。
悲傷痛苦的情緒翻湧,秦楠一時失神,不知為何,似乎有什麼在指引,讓他想起一切痛苦的事,想起被遺棄的數千年。
一切的一切都充斥著無比的絕望,待秦楠察覺有些不對勁時,意識被黑暗吞沒,眼前一黑便“砰”的栽倒在地。
“我就說崽崽會做得很好,你得相信崽崽!神火已燃,冥川之水便會漸漸消退,只要等崽崽出來,帶他離開,再封印這裡,這幽冥間就不會有事了。”
“哼,最好如此,要是崽崽出事,老孃跟你沒完!”
宿坤和桑霧笙從水裡游出來,剛用法力烘乾身上,桑霧笙就看到地上昏倒的秦楠。
桑霧笙:“阿楠!”
桑霧笙飛快跑過去檢視秦楠的情況,宿坤一驚,也趕忙過來把秦楠扶起來。
秦楠昏睡的死,無論怎麼叫都沒反應,宿坤輕輕拍了拍他的臉,依舊沒反應,他抬手覆蓋在秦楠後背,渾厚的木之力帶著源源不斷的生機灌入秦楠的身體。
然而半晌後,秦楠依舊沒有任何醒來的反應,他的身體也很健康,可人卻不醒。
桑霧笙:“宿坤!你不是說沒問題的嗎?!這是怎麼回事?”
宿坤也很鬱悶:“這,不應該啊,而且崽崽沒受傷。”
兩人正苦惱著,忽而秦楠身下刻著傳送陣法的石板碎裂。
宿坤:“崽崽要做的事的確做完了,不應該有事的,崽崽能夠動用那黑暗的部分力量,能找到地心,佈下陣法,不可能有東西能傷害他,奇怪!”
桑霧笙:“廢話有什麼用,走,你治不了,就找能治的人,這裡也不能久待了。”
宿坤扶著秦楠,背在背上,和桑霧笙一起下了水,進入屏障內的甬道里。
進入後,宿坤將身後的通道堵上,撤去屏障,而後快速離開這裡。
隨著他們離去,宿坤收回留在甬道牆壁上的力量,整個甬道開始癒合坍塌。
等一行三人離開甬道,進入冥川中,宿坤將所有力量收回,屏障和甬道全部消失。
他們游回到岸上,宿坤揹著秦楠,單手抱著桑霧笙,飛身向著秦楠的獸身所在處。
————
白皓從回憶中甦醒,猛的睜開眼坐起身,白澤一族都坐在一旁,族裡年長的見他醒來,都面色有些複雜,他們都以為白皓是小輩,沒想到竟然是所有白澤的祖輩。
而那些小輩則不然,畢竟同輩而論,他們可佔便宜了。
尤其白暮秋,在白皓醒來時,立刻湊了過來。
白暮秋:“哥,哎,不對,應該是祖先!”
白皓眨眨眼,緩過神,抬手敲了白暮秋額頭一下。
白皓:“不會說話就閉嘴,都是意外罷了,我睡了多久?”
白暮秋:“兩天。”
白皓:“幽冥間的封鎖只能維持三天,明天必須要重新佈下屏障。”
白暮秋:“啊?你又要死一次?”
白皓:“……要死你去,我已經自擬輪迴,每隻白澤都是獨立的個體,都擁有我曾經的力量,沒必要誰死,按照我當初的佈置,利用一些外物,可以做到。”
白暮秋:“這倒是好,可是,秦楠呢?他還在幽冥間,屏障封了,他怎麼辦?”
白皓:“我去找他。”
白暮秋:“你要去幽冥間?”
白皓:“我已經食言一次,這一次,就算死,我也要跟他一起!”
白皓閃身離去,只留一句交代。
“如果我回不來,屏障照舊佈下。”
白皓出了屋子,神獸們還聚集在玄武一族這裡,幽冥間的事暫時穩定,可是那黑色鎖鏈的封印讓所有獸都覺得不安,沒有獸離去。
人族和一些神族也留下觀望。
白皓看到向他而來的朱雀等獸,但此刻,他無心應會。
只留一句“我去找秦楠”,便飛速離去。
到達幽冥間裂痕上的鎖鏈封印處,白皓抬手掐訣,使用神力臨時化解處一塊空缺,瞅準時機縱身躍入。
這是白皓第一次來幽冥間。
荒涼。
孤寂。
暗無天日。
他心痛如絞,這樣的地方,墨待了數千年,只是因為他忘了。
白皓紅了眸子,在這無盡的深淵裡四處尋找,尋找秦楠的身影。
幽冥間的鬼物少了很多,白皓想起那幅畫卷,所以是用在這裡?
可是收走又如何呢?
他忽而愣了一下,往鬼物少的地方飛去。
終於,明顯而龐大的身軀被白皓髮現,他激動的加速來到秦楠的獸身前。
然而,這副獸身已經被當初的小種子吞食了一半,原本剛發芽的種子,已經長成了小樹苗。
白皓不可置信的抬手摸著那獸軀,冰冷毫無生機。
他的心也涼的通透,但好在他理智尚存。
秦楠說過讓自己帶他回家,所以不可能會把自己供養給這種子,這具獸軀應該就是屍體。
白皓強迫自己冷靜,而後探查過去,果然不見秦楠的魂魄。
秦楠一定沒事,他收走畫卷,不讓鬼物侵擾這種子的生長,一定是去做了別的事。
白皓想著,就在樹前坐了下來。
秦楠一定會來這裡,這一次,他來等待吧。
抬頭看著秦楠只剩一半的殘缺獸軀,根本無法和記憶裡對著他撒嬌蹭蹭的墨對應起來。
曾生活在他庇佑下的嬌軟獸,在這裡獨當一面的苦守著這無盡的深淵。
他該恨自己的,恨自己失約,恨自己沒有來找他。
這次,不會了,他來了,等著他回來,帶他回家。
而這一次,他們也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