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九陰蹲下身子,抬手覆在秦楠額頭上,磅礴的生命力湧入,如針線一般,縫補著秦楠破損的臟腑。
他感知到秦楠的七竅亦有損傷,可沒辦法,他治不了全部,只能勉強讓秦楠的眼睛恢復,聽覺和嗅覺沒辦法了。
白皓懷中的秦楠猛的大口呼吸著醒來,他睜開眼,視線逐漸清晰,看到白皓的面容,他放鬆的倚靠在他肩頭。
但下一刻,他餘光忽而看到一旁的燭九陰,愣了一下,撐著身子坐起來。
秦楠:“燭,燭九陰?”
因為太久沒說話,秦楠的聲音嘶啞乾澀,他輕輕咳了咳,卻沒有聽到回覆,他才忽然想起,他好像聽不到了。
燭九陰:【好久不見,墨。】
秦楠愣了一下,緩緩揚起笑容:【好久不見,沒想到再見,我竟如此狼狽。】
燭九陰:【不會,你能走出來,已經是古往今來第一……獸。】
秦楠:【真是謝謝誇獎,能從你嘴裡聽到好話。】
燭九陰:【實話總不怎麼好聽,未來也從不盡人意。】
秦楠:【說的是,多謝你的救治。】
燭九陰:【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罷了,再者,我也好奇,你能否活著走出來。】
秦楠:【運氣好。】
燭九陰:【嗯,不過,你的五感有損,我也沒辦法,但,也沒那麼重要吧?】
秦楠:【總會被遺棄的軀體,完好與否不重要。】
燭九陰:【那就好,既然你無事,我也該去享受我的謝禮了。】
秦楠:【啊?】
燭九陰:【不重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祝你好運。】
秦楠眸子一亮,燭九陰可以預知未來,他如此說,是否暗示他,終會是個好結局?
燭九陰笑著起身,衝兩人擺擺手,便轉身離去,消失在雲海之中。
白皓突然收到白玦的問話,便回覆了,之前白玦突然來此陪他等秦楠,只是在聽到他說在秦楠身上留的陣法力量要耗盡,白玦就離開了。
白皓一心擔憂著秦楠,並未問詢白玦去何處,直到燭九陰到來,他才知道白玦去找了他來救秦楠。
白玦似乎知道的事情比他多,也知道何時該做什麼,相對之下,他真覺得十分無力。
白皓:“阿楠?”
白皓輕聲呼喚,秦楠卻恍若未聞,思量著燭九陰的話,直到白皓捏著他的臉轉過去。
秦楠才回神:【白皓,我回來了。】
白皓:【怎麼不理我?】
秦楠:【你叫我了?我……好像暫時聽不到了,只能這樣說話了。】
白皓:【什麼?燭九陰沒有治好你?】
秦楠:【沒辦法,我只是人類的身體,若不是半塊玉珏,早就撐不住了。】
白皓將他的頭按在肩頭,氣息很不穩定。
秦楠感覺身體有些不自主的打了冷顫,他抬頭看白皓並沒有開口說什麼,疑惑的問:【怎麼了?皓哥?】
白皓:【……】
秦楠:【哥哥~夫君……】
白皓:【不許再叫!】
秦楠輕笑著回抱住白皓,低聲輕訴:【多虧了你在我身上留的陣法救了我,我還以為出不來了呢。】
白皓:【你已經回來了,別想那些,我會想辦法治好你。】
秦楠微微一怔,沒有反駁,身體癱軟的靠在白皓身上,此刻即使身體恢復,他的精神也實在撐不住,幾息之間便沉沉睡去。
白皓感覺肩頭一沉,發覺秦楠熟睡,拿出斗篷披在他身上,將他輕輕抱起。
此刻他才注意秦楠揹回來的石像,待他看清那石像的面龐,不由一愣,他去掉兜鍪和雪白色外衣,整個石像露出來。
在周遭風雪的襯托下,石像顯的更為清冷。
白皓抬手御風,將石像和花盆都帶著,暫時返回之前的山洞內。
秦楠此一覺睡的昏沉綿長,中途被白皓強行拉起來餵了些東西,整個人迷迷糊糊,直到三天後,他才悠悠轉醒。
石像被白皓放置在山洞中,花盆裡的種子也每天澆澆水,大概是青龍之力的緣故,種子長的很好,只是發出來的一點點芽沒有過多變化。
秦楠醒來時,便看到媽媽的石像,他驚醒過來,起身跑到石像旁邊,他靠近擁抱著石像,輕輕蹭蹭媽媽的臉頰。
白皓從外走進來,看到秦楠的模樣沉默的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這石像已經沒有任何生機。
白皓正要開口說什麼,忽而收到玄武一族的訊息。
【白皓,你那邊好了嗎?幽冥間不對勁,恐怕要出事了!】
白皓看著秦楠,猶豫再三,還是打破了氛圍。
白皓:【阿楠,幽冥間出事了,我們可能要趕回去,你所需要的東西足夠了嗎?】
秦楠怔愣的抬起頭:【我去天外天多久?】
白皓:【一個半月左右。】
秦楠:【差不多,是時候了,該回去了。】
秦楠抬手摸著媽媽的臉,額頭輕輕抵在媽媽額頭上。
秦楠:“媽媽,我去了,我不會讓這一切白費的,我會做到的!”
語罷,秦楠紅著眼眶起身。
秦楠:【皓哥,幫我在山洞中設定禁制吧,讓媽媽暫時在這裡停歇,等我找到爸爸,再回來看媽媽。】
白皓:【好。】
白皓在山洞內簡單刻畫,留下些陣法,最終在山洞口設定禁制。
秦楠穿好衣服,抱著花盆,看白皓設定好禁制,深呼吸一口氣,與白皓一同離開。
西荒距離北荒澤蕪之地,有一定的路程,在兩人啟程時,玄武族便傳來資訊,幽冥間的屏障出現了裂痕,恐怕不足一兩日,那層屏障就要碎裂了。
白皓馱著秦楠日以繼夜的趕回去,秦楠睡覺時,白皓也未停止趕路。
終於,十天後,白皓帶著秦楠在清晨望見了目的地。
而此刻幽冥間綿延萬里的巨大裂痕上,銀色屏障早已經破碎的不剩一點,玄武族真身鎮壓的那些陣法也盡數崩碎。
幽冥間裂口附近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神獸異獸和如潮湧般的幽冥鬼物拼命廝殺著。
濃郁的黑色霧氣從裂痕處彌散蔓延,死亡的氣息瘋狂肆虐。
秦楠痛心的看著混亂的戰禍,讓白皓去往裂痕最中間處,也是四方神獸和白澤、玄武族聚集的地方。
而在裂痕的正中心,一個身影浮空站立,他的腳下黑色霧氣翻湧。
白皓帶著秦楠靠近,看清了那身影的真容,難以置信的身形一頓。
幽冥間的裂痕中心之上,那人一身墨色長衫,長髮散落如瀑,上身的衣服脫了一半,露出左邊身體,左側的胸口處有一個很大的缺口。
半顆黑色的殘缺心臟懸浮在此人身前,用其如同觸手一般的筋脈連線在那人空洞的胸口裡,操縱著那副身軀。
雖然這人雙目緊閉,但依稀可辨。
他的容顏,與秦楠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