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每日面對廟祝,即使是折磨,也讓趙婉感覺心裡輕快,同時她有更多的時間,去觀賞她心中的那朵菩提花。
宋惠茹是丞輔的第二個女兒,她的親哥哥是嫡長子,她之前還有個庶長姐,嫡庶有別,待遇自然不同。
她是被嬌養的花,未曾見過世間的惡,她懵懂又單純,因為自小寵愛加身,她性子嬌縱,可卻並未行過惡事。
她的兩個陪嫁丫鬟都是自小在她身旁伺候的,若非是祝正禾提出,她們根本沒想過成為妾室,比起祝正禾,她們對宋惠茹的感情更深。
但是她們也知道,她們成為妾室對宋惠茹更好,總好過旁的人來家裡攪弄,家宅不寧。
趙婉進門時,她們還曾有心試探過,是否會對宋惠茹有威脅,卻發現趙婉十分安分守己,甚至她對於祝正禾似乎沒有半分情誼。
宋惠茹聽到她們的描述,猜想著,或許祝正禾就是找了一個擺設,只為了堵住旁人的嘴。
這樣想著她心中不免欣喜,也有些羞澀,她覺得她是最幸福的姑娘,無論在家,或是在這裡。
她可聽過許多新婦都得遭婆婆為難,而她卻是一進門都掌家,無人對她不敬,夫君又對她寵愛有加,她覺得自己很有福氣。
不過,她也因此對趙婉有些好奇,按理說她這樣的平頭百姓一朝富貴,又嫁入新貴之家,也不該是她那無慾無求的模樣。
每日妾室要向她這個正妻請安問好,她曾瞧過趙婉。
瘦弱單薄的身子,沒什麼血色的面頰,一雙微狹的丹鳳眼總是垂著,她太過安靜,安靜的有時宋惠茹與旁人說起話會忘記她的存在。
可是宋惠茹又會常在府中見到她,突然遇見的時候,就能看到那雙總是低垂的眼眸明亮而欣喜的映出她的身影,但也不過瞬間,那雙眼睛就會低垂下去,不再能看清神情。
她對於這樣的趙婉總想說些什麼,但張張嘴又不知說什麼。
她覺得趙婉太過卑微,即使她的身份低微了些,可是她也不是什麼惡毒主母,也不曾為難苛刻於她,怎麼見了她就那般唯唯諾諾?
再者,她很喜歡那雙眼睛,微狹的丹鳳眼,很好看,就是不怎麼見得到。
祝正禾太過忙碌,白日裡總是公務繁忙,有了空閒還要應酬,所以新婚初時她一直未能有孕。
還是家中納妾,他才少了些不必要的應酬,多了空閒與她親熱,妾室他一個未碰,宋惠茹對此既有欣喜也有愧疚。
她卻是不知,祝正禾只是厭煩,應付一個就夠了,他沒心思再哄一個。
也是因此,宋惠茹有了身孕。
可惜即便如此,祝正禾也不能有多少時間陪伴。
祝正禾是天生的良將,他拜名師學武藝時才開始學兵法謀策,不過月餘便抵得上旁人一載,也是因此他能高中狀元。
所以祝正禾的職位高升,也就更加繁忙,也經常住宿辦公之所。
宋惠茹獨自在家裡養胎,便時常在院子裡遇到悄悄站在角落偷看她的趙婉。
她覺得她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小貓兒,可憐巴巴的瞧著她。
宋惠茹想起祝正禾提醒她的話,讓她小心趙婉,而她也發現,似乎是她有了身孕後,見到趙婉的次數越來越多。
她小心讓人注意過,看趙婉是否有做對她不利的事,卻什麼都沒發現,她什麼都沒有做過,只是常常看她。
宋惠茹不解,不明白趙婉是何意,但,既然趙婉對她無敵意,她也樂意交好,遇上了便閒聊幾句,或是分享些點心。
趙婉依舊話不多,可宋惠茹的每句話她都回應,送的點心她就直接拿著吃,對她毫無戒心。
如此行徑倒是讓宋惠茹不太好意思,趙婉對她太過相信,若是她有意加害,怕是幾條命都不夠用。
幾番來回,宋惠茹倒是與趙婉熟悉了不少,雖然兩人的即使面對面的距離也依舊不近,雖然趙婉的話也依舊很少,可是宋惠茹就是覺得,她們親近了些。
她不知,趙婉對她,既想親近又想遠離。
她渴望,渴望接近美好,也忍不住想觸碰,可是她怕,她怕自己哪日會瘋魔。
起初看著宋惠茹,她只是遠觀,而隨著慢慢的靠近,她心中升起渴望,渴望擁有美好,但她不配!
她太過骯髒,而宋惠茹太乾淨,她不肯,不肯繼續靠近,她不要玷汙,不要弄髒了她。
可想著,只要一直這樣保持著,她可以一直看著她,也算是她想要的平淡,靜靜看著她過好她美好的一生。
趙婉知道,知道祝正禾並不愛宋惠茹,她也知道,若是祝正禾需要捨棄宋惠茹時,會毫不猶豫。
所以,她學著做些什麼,她想讓宋惠茹永遠都是這樣,活成她想要活成的樣子,就要讓她一輩子幹乾淨淨的,讓她不知世間之惡。
然而,趙婉在一次意外中,得知了一件事。
她本無意祝正禾做的事,可是,那天她撞見了一個人,那個人從祝正禾的書房裡出來。
路過她時,輕笑著喚了她的名字,還問了她一句話。
“你真覺得自己逃出來了嗎?”
趙婉渾身僵硬,狠厲的目光注視著那個人。
他是男子卻無須發,聲音尖柔,所以他是公公,他來自宮中。
那個人說完並未理會趙婉,徑自走了。
趙婉對祝正禾起了疑心,如果他也參與了……她一定會殺了他!
在狀元府院內,白皓佈置的陣法之中,秦楠看著那個男人離去,覺得心裡有些不適。
秦楠:“那個人就是我們要找的幕後之人嗎?”
白皓:“是也不是,的確是他,但那不是他的真身,只是幻象罷了,就像咱們在這畫卷之中度過了幾月,在畫卷之外也就兩三天。”
秦楠:“那還要等多久啊?駱林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按你說的,宋家可快要沒了,宋惠茹她……”
白皓摸摸秦楠的頭:“這一切早已經過去很久很久,即使在這裡改變了什麼,也沒有任何意義。”
秦楠聞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