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一時不解,帶著審視的目光,向張塵問道。
張塵道:“世伯身為皇后娘娘之兄,大皇子之舅,如今之地位,已是如日中天。天下之人,莫不以能入大將軍府為榮。然世伯只攬大權於內,卻未曾有外助之人。”
“外助之人?”何進聽罷,不禁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張塵又道:“眾所周知,世伯與張讓等十常侍向來不睦。那些奸宦閹黨,雖然卑賤不堪,但奈何卻是聖上的近身之臣,平日裡只需嚼幾句舌根,便可矇蔽聖聽。小侄只怕,將來一旦有變,世伯無有外助,會無人可用啊!”
“嗯……”何進聽罷,不由細細思量。
張塵所說不無道理。大將軍府雖然人才濟濟,但若無兵權在握,照樣都是虛妄。他雖然是大將軍,掌天下兵馬,但也得培養幾個死心塌地能為自己效力的人才是。否則,一旦有變,這可是託付身家性命的事!
張塵這麼一說,一旁的甄儼也不由驚訝。張塵所言十分中肯,他之前卻怎就沒想到這些呢?
這張塵,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遠見,竟想到了這一層?
何進看向張塵,目光中也是透露著同樣的驚疑,當即道:“賢侄所言不錯,那依你之見,何人可為外助呢?”
張塵微笑著,緩緩起身:“若世伯不棄,小侄願為外助,日後世伯但有差遣,魏郡之兵皆聽奉號令!”
何進聽罷,不禁深深思索。
魏郡在冀州以南,距離洛陽不遠,倘若真到用兵之時,只消數日便可抵達洛陽。若如張塵所言,自己在外有一支效忠自己的勁旅,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這時,甄儼也從旁言道:“大將軍,卑職以為子凡所言極是。子凡牧守魏郡,掌一郡之兵,人數雖寡,但前者大敗黃巾,足見其驍勇。這樣一支勁旅,若能為大將軍效力,豈不美哉?”
“嗯。”何進聽罷,連連點頭,旋即又道:“甄儼說的不錯,好!就按賢侄所言。你放心,你既有心相助,老夫自然不會虧待了你,魏郡……嗯,實是太小,賢侄既有大才,當得好好重用才是。”
何進說罷,臉上浮現滿意的笑容。
竟有意外之喜!聽何進這意思,想來是要為自己加官進爵了,莫非,要將冀州刺史的位子許給自己?
張塵心下暗喜,不覺望向甄儼。
這個甄儼,還真是個神助攻!
只聽何進又道:“區區一郡之地,難展賢侄之才。正好,前些日子,劉焉上表請奏,恢復州牧之制。陛下這幾日正在為此猶豫,待明日朝會,我便勸說陛下。只要陛下恩准此事,我立即保舉你為冀州牧!”
張塵一聽,不由一驚。
他記得,劉焉提議“廢史立牧”一事,應還要再過幾年才對,怎的現在便提出了?
莫非,又是“蝴蝶效應”?
看來,越往後,形勢的發展越不受自己的掌控了,僅憑藉對那段歷史的瞭解,不足以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不過,現在提出,也是好事。倘若真能借此機會,坐上冀州牧的位子,那接下來的幾年裡,他便可以安心發展了。
州牧,那可是權力極大,一州軍政盡在其手。更為重要的是,恢復了州牧制後,州內官吏的任免,一概都由州牧說了算。
這樣一來,他便可以放開手腳,再不受束縛了!
若是這件事能夠達成,那他這次來洛陽,可真是太值了!
張塵頓時喜出望外,當即拜道:“如此,小侄便先在此拜謝世伯了。若真能促成此事,冀州上下定當以世伯馬首是瞻。今後每歲,小侄也定當厚禮敬上,以表孝敬之意。”
張塵恭敬地說著,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有幾分諂媚。
不過沒關係,這何進又非什麼正人君子,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左右這裡又沒有外人,不必搞這麼多彎彎繞。
何進顯然也對張塵的這份直爽十分受用,當即滿臉堆笑著道:“賢侄果然是爽快人,好啊,好啊!甄儼,你們甄氏攀上了這樣一個貴婿,今後可是有福了!”
甄儼笑了笑,心中也是欣喜。
倘若張塵真能執掌冀州,那他甄氏在冀州的地位必然穩固,他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
何進又對張塵道:“賢侄,既然來了洛陽,不妨多留幾日,也領略領略這京城的繁華。就住在老夫的府上,當成自己家即可。”
“世伯抬愛,小侄恭敬不如從命。”張塵道,“世伯,此來京師,小侄還有些事情,想麻煩世伯。”
“你儘管說,在這洛陽城裡,還沒有老夫辦不成的。”
“不瞞世伯,小侄想同京中朝臣結識一番,也好積累些人脈。畢竟身在官場,這些場面上的活計總是要的。”
“嗯。”何進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就已經懂得人情世故,真是難得啊。也好,是該帶你結識些人脈。否則,以你這般年紀,保舉為冀州牧,恐怕也難以服眾。只是,不知賢侄你想要結交哪一位朝臣?”
“小侄打算先拜訪一人。”
“哦?是誰?你且說來,在這洛陽城中,無論他是誰,都得給老夫幾分薄面。”
“中常侍——張讓!”
“什麼?!”何進一聽,頓時拉下了臉來,“騰”地一下便站了起來。
一旁的甄儼見狀,不由大驚,連忙一個勁地朝張塵使眼色。
我的個好妹夫啊,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大將軍與那十常侍水火不容,竟想去結交張讓?你是活的膩歪了嗎?
何進雖然憤怒,卻也強壓怒火,不曾發作,只是冷冷地道:“賢侄,你要結交那些閹黨,這是什麼意思?”
張塵道:“世伯且勿動怒,結交閹黨,自然非我本心。只是,若不如此,只恐小侄出不了這洛陽城啊。”
“嗯?這是為何?”
張塵道:“世伯,方才我一路行來,發現大將軍府周圍,多有鬼祟之人。您與那‘十常侍’明爭暗鬥多年,想必也知道他們的手段。”
何進不由一驚道:“你的意思是,將軍府外,有那些閹人的眼線?!”
張塵笑道:“只怕小侄前腳入府,後腳那張讓便已得知。以他們的手段,不費吹灰之力就可將我查得一清二楚。到時,他在聖上面前進上幾句讒言,別說我日後為世伯外助,只怕連鄴城都難回去啊!”
何進一聽,頓時恍然大悟,方才自己確實忽略了這點。
以“十常侍”的奸狡,要查到張塵的身份絕非難事。如今張塵大破黃巾,京城之中人盡皆知,“十常侍”一旦知曉他投靠了我,必然對他萬分忌憚。
幸好賢侄機敏,早早想到了這一層。
何進思慮片刻,道:“那張讓在城西有一處外宅,每逢初一、十五,他便會回去。明日就是十五,你可去那裡尋他。”
張塵一聽,心中大喜,連忙拜謝道:“多謝世伯。”
哼哼,只要能見到面,憑我三寸不爛之舌,還怕拿不下你個死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