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孫微微側過頭，用餘光瞥了一眼羅星瑤，見她沒有怪罪的意思，便大著膽子繼續說道：“想當年，老闆指點我拳腳之後，就讓我天天去菜市場，跟大爺大媽們搶早晨的打折菜，搶早高峰的公交座，搶保健品免費給的雞蛋，還有商場集30個章給的豆油……”
鬼手孫越說越激動：“說白了，老闆其實是想鍛鍊你的……”
刷——
一語未畢，鬼手孫便感受到了來自自家老闆威懾一般的目光。
他端著碗原地打了個哆嗦。
“那什麼……反正，老闆說什麼，兄弟你照做就是了。老闆是好人，絕對不會害你的。”
說完，便一溜煙地沒影了，好像後面有鬼追一樣。
鬼手孫的話，倒是給李景天提了醒。
站櫃檯是為了鍛鍊什麼？
體能？口才？功法？還是跟人客人打交道的能力？
李景天的宿醉還沒有完全清醒，當下只想儘快洗個澡。懶得多想，便直接應下。留下衣服，把羅星瑤直接推了出去。
早飯後，李景天極不情願地套上長衫，往櫃檯後一站，整個人癱成了一碗麵湯，準備開始一天的擺爛。
他百無聊賴地轉著手裡從後院撿來的樹枝，心裡不停盤算著，鬼手孫昨天透露過，凡是來古玩街店裡的客人。十個有九個是找茬的，且大多數都是世家紈絝。
他嘴角一勾，決定今天“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羅星瑤既然讓自己站櫃檯，那就別怪自己壞了她的生意。
很快，第一個客人大步流星，推門而入。他梳著大背頭、脖子上掛著一條金鍊子，看起來大概四十多歲的模樣。進了店一摘墨鏡，嫌棄地環顧四周，最後將目光停留在某個展示臺上，連個眼神都沒給過李景天。
“把你們店裡最值錢的東西拿出來！”
李景天摳著指甲，見狀心裡一樂！於是將下巴揚得比男人還高，連語氣都跟著刻薄了起來。
“喲？富爺啊！最值錢的？看見牆角那破銅盆了嗎？那是盤古開天闢地時用來舀洗腳水的，一口價，一千兩百萬。”
？？？
男人眼中的嫌棄慢慢轉變為震驚，同時透出了滿滿地不敢置信。
“多少？一千兩百萬？你怎麼不去搶啊！”
“嫌貴？”李景天終於捨得移開目光，施捨地投在男人身上。“你不是有錢嗎？有錢還嫌貴？沒錢在古玩街裝什麼裝？”
！！！
這話一出，躲在暗處的鬼手孫帶著一眾小弟，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李兄弟，霸氣啊！
逆天的霸氣！
但同時，鬼手孫也在暗暗擔心。凡是來到古玩街的人，都非富即貴。這些人可以做冤大頭，但是絕不會做受氣包。
雖然以老闆的實力，不怕這些人鬧事。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景天這樣……怕是會得罪……
鬼手孫這邊還在胡思亂想，卻見李景天那邊已經鬧開了、
男人氣得臉漲成豬肝色，鋥亮的皮鞋在地上跺得咚咚直響！
“你你你……你說什麼？你竟然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我……”
男人的話沒說完，直接被李景天打斷。他打了個哈欠，似乎並不想搭理男人。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說著，李景天抓起櫃檯上的鈴鐺晃了晃，表示送客。
“嫌貴的haul，出門左轉，瞅瞅那些地攤，說不定能遇到願意哄孩子的活爹。”
！！！
侮辱！挑釁！豈有此理！
鬼手孫後面跟著的一種小弟不由齊齊捂住了臉。
“孫哥，這……咱們再不出手的話，只怕麻煩了啊……”
鬼手孫輕輕嘆了口氣，也罷！誰讓李景天是他兄弟呢！
反正老闆也說了，李景天以後就是他們的小主子，不光要畢恭畢敬，凡事還要護著李景天。
但就當鬼手孫打算出面打圓場的時候，卻見那男人瞪圓了眼睛，伸手就要來抓李景天的衣領！
！！！
鬼手孫作勢就要上前，但是李景天比他更快！他眼神一凜，周身氣息暴漲，櫃檯後的木板“咔嚓””一聲——斷了！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鬼手孫和一眾跟班都愣在原地。
這也太……簡單粗暴了吧！
完了完了！遮瑕攤上大事了！
鬼手孫的大腦迅速化身螺旋機，飛速地思考著解決辦法——要先陪著笑臉，安撫客人，然後再尋出一件半真半假的寶貝來，哄客人高興，最後再……
但他還沒想完，就見男人緩過神來，看著李景天，突然發出了一個諂媚的笑意。
接著，他掏出支票本，又從胸口取下那支精緻的鋼筆，右手顫抖著，略微彎著腰，抬著眼眸問道：
“一千五百萬，能送貨嗎？”
？？？！！！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了！
包括李景天！
打死他都沒想到，只是想擺爛攪黃一單生意，結果卻……成交了？
鬼手孫更是難以置信！
他跟後面的一眾兄弟相視一眼，分別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
什麼情況？！
一個破銅盆，說白了就是一塊破銅爛鐵，連120塊都不值，結果賣了一千五百萬？
還是當場全款？
古玩街生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做了？
李景天愣了半天：“不是……要不……你再考慮考慮？一千五百萬，你得虧多少啊？”
男人聞言，只思考了一分鐘，眼神堅定地低下頭，將剛才的支票撕碎。
鬼手孫等人再次震驚！
這哪裡是撕碎支票的聲音？分明就是心碎的聲音！
李景天啊李景天啊！
那可是一千五百萬啊！怎麼就……
接著，只聽男人一邊開著支票，一邊撕票遞給李景天，眼中的討好更深了一層。
“您說的對啊！一千五百萬確實是虧了。兩千萬，您看成嗎？這是我攢了半年的零花錢，是我所有的積蓄了。要是還不夠的話，可能就得管我爸要了。雖然也能要來，但是不太多。也就三五百萬……您看……”
“夠了夠了。”李景天趕緊接過鈔票。
倒不是怕男人反悔，就怕晚一步再添三五百萬。
上天作證，他不是敲詐勒索。
鬼手孫等人已經完全石化了。
然而男人剛剛留下地址離開，一個滿身噴著嗆鼻香水的女人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