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
吱——吱——吱!
蟬鳴聲吵得讓人心煩。
滄南市的街道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彷彿整個城市都在躲避烈日的炙烤。
樹蔭下。
一青年向同伴問道:“你說......盲人怎麼過馬路?”
這樣的問題,讓正在無聊等紅綠燈的林一凡也在心中試想開。
是啊!這樣的人要怎麼過馬路啊!
“一般來說,盲人出門都有人照看,或者導盲犬引導......“
林一凡被曬得頭腦發矇,聽著這年輕人的絮叨,好像還有一些道理。
只聽另一人搖頭道:”那如果即沒人照看,又沒有導盲犬,也沒有語音播報,甚至連導盲杖都......“
不等這年輕人說完,林一凡一眼已經就看到了。
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短袖,雙眼纏著厚厚的黑色緞帶的少年,正從面前的人行橫道上經過。
雖然,有一位十二三歲左右的小女孩在攙扶他過馬路。
但看他過馬路的架勢,你說他是一位盲人,估計是沒人相信的。
完全就是他拽著左顧右盼的小女孩在過馬路。
就連路面上的小坑都能輕鬆跨過去,真不知道他是真盲還是假盲。
奇怪極了!
“他不是盲人。他一定看得見。”樹蔭下的年輕人肯定的說道。
不光他是這麼想的,連一旁的林一凡也是這樣想的。
然而,林一凡卻覺得這位盲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這人我知道,十年前瞎了眼,他精神還有問題。”
林一凡聽到這些話,心中一驚,因為這樣的人,他也認識一個。
滴滴滴......
身後的汽車開始催促起林一凡,他下意識的轉動手上的旋鈕。
電動車開始緩緩的前行。
“他叫什麼名字?”
對!他叫什麼名字?林一凡豎起耳朵,剛啟動的電動車幾乎又停了下來。
他也要聽一聽,是不是他記憶深處的那個名字。
“好像叫,林......林......林七夜。”
林一凡頭皮發麻,腦子嗡的一下,眼前一黑,直接連車帶人的跌倒了。
林一凡不敢相信,真的是他。
十年了,十年後又這樣的不期而遇。
......
十年前,在老家。
當時的林一凡只有七歲。
看完電影,被哥哥姐姐們嫌棄他年紀太小,不能帶去酒吧。
只好一個人摸著黑往家趕。
這讓他當時的心情很不好,原因很簡單,他害怕走夜路。
要獨自一人穿過林間的小道。
說來也怪,他總是在漆黑中似乎能聽到有人在同他低語。
這也是他害怕的主要原因。
可那晚的月亮出奇的亮。
讓原本心中的恐懼緩和了不少。
滿心的歡喜,還哼著歌。
不多時。
看見不遠處,躺在屋簷上看月亮的孩童。
林一凡還不知道這孩童就是林七夜,這名字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本想走過去打聲招呼,夏天來這裡避暑的同齡人可不多。
可突然,一道金光射來,射向了林七夜。
只見林七夜捂著眼睛從房頂上跌了下來。
林一凡抬頭看向了林七夜望向的方向。
天上的那顆明亮的月亮。
林一凡也看到了。
看到了在金色光暈下,一個長著六隻羽翼的天使。
天使微微的轉頭,金色的目光也向林一凡投射來。
林一凡害怕極了,他不想像林七夜那樣,傷了眼睛。
只退後了一步,眼前卻一黑。
一尊黑色的石像擋在了面前,接下了月亮上天使射來的金光。
這是一尊頭生尖角,背生肉翅和有一條尾巴的惡魔形態。
他就是地獄之主,撒旦。
當時的林一凡並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嚇住了。
只記得石像好像微微向他轉頭,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了。
拔腿就向家跑,家裡的大人都在打麻將,沒有注意到他的反常舉動。
可當天晚上林一凡就發起了高燒。
滿嘴胡話,什麼天使惡魔的。
也幸虧這場高燒,讓林一凡在床上躺了三天。
沒有機會像林七夜那樣講出實情。
要不也會落得像林七夜一樣,被關進精神病院。
今天又撞見了林七夜,他確定無疑那盲眼的青年就是他,就是林七夜。
而且,林一凡在林七夜的頭頂上看到了一個金色的小人。
這項能力也是從那晚之後獲得的。
自己認識的,且對自己友好的人,頭頂都是綠色小人。
普通陌生人都是藍色小人,這種顏色的小人也最多。
而橙色的小人他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在地鐵上,一個小偷被抓到後,他頭頂藍色立刻變成橙色,四處傷人。
還有一次是林一凡暑假打工時。
開會的老闆罵著罵著,頭頂的小人變成了橙色,不過只是在一瞬間,又變回了黃色。
黃色的小人是對林一凡有敵意或不友好的人。
憑著這項能力,讓林一凡趨利避害的避免了很多麻煩。
可就在剛剛,他看到了林七夜頭頂上是一個金色的小人,這是第一次見到的。
以前從未見到過的,這會是什麼情況呢?
不知是福還是禍啊!
心中默默想著,扶起電動車,向家騎去。
......
天邊紅色的晚霞鋪展開,染紅了半邊天。
林一凡回到家,家中靜悄悄的。
“媽!我回來了。”
而家中無人回應,可卻聞到了肉香味。
來到餐桌旁,餐桌上擺著三菜一湯。
同時手機響起,是母親的影片電話。
點開通話,母親的畫面和聲音傳來。
“兒子,回家了啊!我猜你這個時間就應該到家了。”
“媽,你們這是又出車了?”
“是啊!我和你爸給上京送點貨,這幾天你自己在家照顧好自己!趕緊趁熱吃飯,別讓飯涼了。”
母親滿心的都是關心與呵護。
“好的!媽!你和爸就放心吧!我這裡沒什麼事的,你們要多休息,讓爸別開長途,該休息就休息!”
“就是,聽見兒子說的了嗎?”說著鏡頭轉向了父親。
“聽見了,聽見了。兒子你在學校都還好吧!你沒在學校裡搗蛋吧?”
父親眼睛直視著前方的道路,臉上卻都是欣喜的笑容。
“爸,你說什麼呢?我不是小孩了。”
“知道!你十七了,馬上成年了。”
“兒子,不講了,要進隧道,沒訊號了。”
說著,電話就結束通話了。
林一凡在餐桌邊愣了片刻,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家裡又剩他一個人了。
年年都是如此,父母常年在外奔波。
自己要趕快上大學,找到工作,這樣父母他們應該能多休息休息了。
可隨著他一天天的長大,父母只比以前更忙了。
還說是要多掙些錢,要給林一凡娶媳婦買房用。
說實在的,真不用啊!
草草的吃過飯,收拾了飯桌和碗筷。
開始做作業,又是一堆卷子,今天又不知道要搞到幾點去了。
......
凌晨時分,作業終於結束了,躺在床上。
回想著白天下午,林七夜頭頂的金色小人。
這對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影響呢?
但腦海中也只是一閃而過,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可一進入了夢境,一陣陣“鐺鐺鐺”的敲門聲,就傳入耳中。
這是誰啊!晚上不睡覺在這裡沒完沒了的敲門?
林一凡走在一片黑暗中。
呃?是做夢啊!
嗯?就是有人在敲門。
一回頭,卻看到了十年前替自己擋下天使金光的黑色石像。
威嚴的撒旦,地獄之主,坐在石凳上。
石像還是那尊石像,林一凡十年前見過後,就再沒見過。
走到跟前,自己只到撒旦雕像的小腿處。
此刻仔細再看這尊碩大的石像,竟然有無數的鎖鏈將他鎖了一個結結實實,讓他無法動彈的樣子。
鎖鏈上燒錄著無法讀懂的文字。
伸手觸碰,手會被立刻彈開。
也許眼前這無盡的黑暗,更像是囚籠。誓要將這尊石像囚禁到世界終結的那一天。
然而石像卻歪著腦袋,微微仰起下巴,眼神中彷彿在藐視著世間的一切。
無論什麼,好似都不能澆滅他那無比狂傲的心。
背後六隻碩大的肉翅上,無數鎖鏈穿透而過,牢牢的鎖在地面上。
不知怎的,林一凡和撒旦對視後,似乎讀懂了這尊撒旦石像的意思。
只有無盡的殺戮才能解開石像上的封印,才能讓撒旦得以解脫。
而林一凡卻不想這樣做。
讓他解放一個惡魔,他做不到。
可這樣的念頭剛在心中出現,就有一個聲音在譏諷他。
“世間何為正道,不過是贏者通吃罷了。”
“你看到的,不過是他們想讓你看到的。解放我吧!”
林一凡沒有被蠱惑,轉身就要離開。
石像上傳來聲音,“你不相信?好吧!終有一天你還會來找我的。我們到時再見吧!”
林一凡剛轉過身,一粒紅色能量光球從石像的指尖飛射而出。
急速打入林一凡身後。
“許久未見,臨別前送你一個惑心術去玩玩吧!”
“這法術可以控制一切生物的靈魂意志,能控制多長時間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話剛說完,更多的鎖鏈纏了上來,讓撒旦不能再多說一句了。
林一凡一陣抽搐,全身就像無數的螞蟻在身上啃食一般。
石像說的什麼他一句也沒聽進去。
黑暗漸漸的褪去,全身的麻癢感慢慢消失。
可卻又身處在一片迷霧之中。
這又是哪裡!
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睡覺了。
濃霧中,一聲聲的敲門聲,又再次傳來。
“鐺鐺鐺......鐺鐺鐺......”
林一凡這次一定要找出這一直敲門的元兇。
抬眼,就在不遠處。
一棟古樸的透著現代元素的建築出現在眼前。
敲門聲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而走入這棟建築的正面,看到一道人影,正在使勁的一下一下的敲著門。
門口的大門上一行大字。
——諸神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