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戒所的溫度突然驟降，牆壁上凝結出細密的冰晶。

林七夜的影子如沸水般翻湧："曹淵觸發了他們的防禦系統，我們最多還有六小時。"

沈青竹已經拎起裝備箱："飛機還是時空通道？"

"都不行。"林七夜搖頭，"東京現在被量子干擾場籠罩，常規方式進不去。"他的目光轉向林一凡，"除非..."

安卿魚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機械眼罩的碎片迸發出最後的紅光："不行！他的神經介面會直接連線母體！"

"沒有選擇。"林一凡抬起右手，液態金屬自動變形，形成一個微型港口模型，"我能感覺到海港下方的通道...曹淵就是從這裡入侵的。"

百里胖胖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青銅羅盤："等等！曹淵走前給了我這個，說是他挖出來的..."

羅盤指標瘋狂旋轉，最終指向東京方向時，表面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符文。

林七夜眼神一凜："蓬萊的傳送法器？他早就計劃好了。"

"十二小時內往返。"安卿魚掙扎著站起來，扯斷脖子上掛著的一個u盤扔給林一凡，"帶著這個，它能暫時遮蔽母體對你的控制。"

林一凡接住u盤的瞬間，右手突然傳來劇痛。液態金屬如沸騰般翻滾，在他的面板上形成一串二進位制編碼——28.001。

"看來我是第一個成功品。"他苦笑著握緊u盤，"走吧，在曹淵變成下一個實驗體前..."

沈青竹已經站在傳送光圈內，長刀反射著冷光："提醒他欠我一箱電磁脈衝彈。"

林七夜的影子如披風般展開，籠罩眾人："記住，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神諭使最擅長篡改—"

話音未落，羅盤金光大盛。

在空間扭曲的最後一瞬，林一凡清楚看到監控螢幕上，那個嬰兒輪廓正對著他微笑。

東京灣的海風裹挾著機油味撲面而來。

林一凡踉蹌著跪在集裝箱碼頭的陰影處，右手深深插入地面。

液態金屬如根系般擴散，正在瘋狂吸收周圍的電子訊號。

"它在更新資料..."林一凡咬牙拔出右手，"整個東京都成了訊號中轉站。"

安卿魚拖著傷腿檢查定位器："曹淵的訊號最後出現在海底管道c區，但—"他的聲音突然頓住。

定位器螢幕上，代表曹淵的紅點突然分裂成上百個，遍佈整個東京灣。

"認知干擾。"林七夜的影子貼著地面遊走，"他在同時出現在所有位置，說明神諭使已經把他拉進了資料深淵。"

沈青竹突然指向海面："看。"

遠處的海水中，數十個圓柱形培養艙正緩緩浮出水面。

每個透明艙體內，都站著一個赤裸的曹淵。

他們的眼睛同時睜開，露出相同的晶體瞳孔。

"批次生產開始了。"林七夜的聲音冷得像冰，"我們分頭行動。沈青竹去破壞電力系統，胖胖干擾通訊網路，安卿魚跟我去主控室。"

"那我呢？"林一凡問。

林七夜看向他的右手："你去找真正的曹淵。只有你能透過神經介面共鳴找到他。"

說完拋來一個黑色耳麥，"每十分鐘聯絡一次，如果聽到嬰兒笑聲...立刻切斷連線。"

海水突然翻湧，一個巨浪拍向碼頭。

當水花散去，其他人已經不見蹤影。林一凡的右手自動變形，形成一把液態匕首。

耳麥中傳來沙沙的電流聲，間或夾雜著類似嬰兒啼哭的詭異音效。

他深吸一口氣，向著最近的下水道入口跑去。

牆壁上的監控攝像頭隨著他的移動緩緩轉動，鏡頭裡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個全身覆蓋液態金屬的人形生物。

下水道的黑暗濃得化不開。

林一凡右手散發的藍光映照出牆壁上密密麻麻的二進位制塗鴉，越往深處走，塗鴉逐漸變成熟悉的實驗編號——28.002、28.003...直到一個鮮紅的28.000。

通道盡頭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中央，懸浮著那個在通訊中見過的培養艙。

但此刻艙體已經破裂，藍色營養液流了一地。

林一凡的呼吸在潮溼的空氣中凝結成白霧。

他盯著破裂的培養艙，艙體邊緣殘留著黏稠的藍色液體，像是某種生物的血。

地面上拖曳著長長的痕跡，彷彿有什麼東西從裡面爬了出來。

耳麥裡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雜音，隨後是斷斷續續的嬰兒笑聲。

"七夜？安卿魚？"林一凡低聲呼喚，但無人應答。

他握緊液態匕首，沿著拖痕向前走去。

下水道的牆壁上，那些實驗編號開始變得扭曲，像是被人用指甲硬生生刮出來的。

每一個編號都像是某種詛咒，刻在黑暗裡，等待著他。

突然，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液態金屬表面浮現出一行血紅色的程式碼：

"找到我。"

林一凡猛地抬頭，前方的黑暗中，傳來微弱的抽泣聲。

不是嬰兒的笑聲，而是……人類的哭聲。

他加快腳步，拐過一道彎，終於看到了聲音的來源——

一個渾身溼透的男人蜷縮在角落，雙手抱頭，肩膀劇烈顫抖。

"曹淵？"林一凡試探性地喊道。

男人緩緩抬頭，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但那雙眼睛——

不是晶體瞳孔，而是人類的、佈滿血絲的眼睛。

"林……一凡？"曹淵的聲音嘶啞，像是很久沒說過話，"你……也是幻覺嗎？"

林一凡剛要上前，右手突然劇烈震顫，液態金屬如毒蛇般纏繞上他的手臂，警告般收緊。

"別過來！"曹淵突然尖叫，瘋狂後退，"它在我腦子裡！它在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瞳孔驟然收縮。

下一秒，他的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一個不屬於曹淵的微笑。

"28號。"他的聲音變了，變成了那個嬰兒的聲線，"你終於來了。"

林一凡的血液瞬間凍結。

耳麥裡，嬰兒的笑聲越來越清晰，彷彿就在耳邊。

而眼前的"曹淵"緩緩站起身，面板下開始浮現出藍色的電路紋路。

"歡迎回家。"他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