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貪婪惡魔瑪門的氣息徹底消散，實驗室裡瀰漫的金幣碎屑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紛紛揚揚地懸浮在半空中。

陳牧野那具半機械的身軀突然停止了齒輪的轉動，胸口處發光的能量核心漸漸暗淡下來。

"咔嗒——"一聲輕響，他胸前的金屬護甲自動彈開，露出裡面精密運轉的機械結構。

無數細小的齒輪停止了逆向旋轉，重新迴歸正常的運轉軌跡。

林一凡的惡魔角上還殘留著女帝畫的血色星星，在黑焰中微微發亮。

他警惕地盯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陳牧野"，手中的黑焰時隱時現。

"陳...牧野？"林一凡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機械身軀緩緩抬起頭，那雙漆黑的瞳孔中，星辰湮滅的光芒逐漸褪去。

令人驚訝的是，他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久違的、屬於人類的微笑。

"謝...謝..."機械聲帶發出生澀的音節，帶著電音的沙啞。

就在這時，一團柔和的藍色光球從他的胸口緩緩升起。

那光芒純淨得不可思議，如同最清澈的海水凝聚而成，在昏暗的實驗室裡顯得格外耀眼。

光球中隱約可見一個縮小版的陳牧野身影，正對著眾人輕輕點頭。

"那是...他的靈魂本源！"安卿魚推了推破碎的眼鏡，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瑪門的契約沒有汙染到靈魂核心！"

藍色光球在空中輕盈地轉了個圈，像是在和每個人打招呼。

女帝踮起腳尖，試圖用手指觸碰那團光芒，光球卻調皮地繞開了她的手指，在她鼻尖輕輕一點，惹得她打了個噴嚏。

"喂！不許戲弄女帝大人！"她氣鼓鼓地揮舞著小拳頭，但眼裡卻閃著淚光。

光球最後停留在林一凡面前，裡面的小人影對他做了個敬禮的手勢。

林一凡愣了一下，隨即會意地伸出拳頭。

光球輕輕碰了碰他的指節，溫暖的能量順著接觸點傳來，讓他惡魔角上的紋路短暫地亮了一下。

"辛苦了。"林一凡低聲說。

光球這才依依不捨地飄向實驗臺角落的石盒。

在接觸到石盒表面的古老符文時，它像水珠落入海綿般被緩緩吸收。

石盒表面隨即亮起一圈圈藍色的波紋，最後重歸平靜。

"咔——"一聲脆響，陳牧野的機械身軀突然單膝跪地，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

但令人驚訝的是，他的嘴角依然保持著那個微笑的弧度，彷彿只是暫時進入了休眠狀態。

實驗室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直到莫妮卡的緞帶突然豎起，拼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符號："主人！靈魂儲存完整度99.9%！只損失了0.1%的...呃...好像是關於高數考試的記憶？"

"那個丟掉也無所謂啦！"女帝破涕為笑，一把抱住石盒。

林一凡和安卿魚對視一眼，同時長舒一口氣。

窗外，血月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正常的銀白色，灑下的月光透過破碎的窗戶，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所以..."綱手撿起地上變成鉛灰色的硬幣，在指尖轉了轉，"我們現在是不是該討論一下，如何應對貪婪惡魔瑪門了。"

硬幣突然在她指尖劇烈震顫起來，表面浮現出細密的裂紋。

綱手還未來得及反應，硬幣"砰"地炸成一團鉛灰色煙霧，在空中凝結成一隻眯起的邪眼形狀。

"小心！"安卿魚猛地拉開綱手，鏡片上閃過一連串符文。

邪眼緩緩轉動，瞳孔中倒映出眾人戒備的身影。

一個帶著金屬摩擦質感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

"真是令人感動的重逢啊～"

女帝的彩虹棒棒糖瞬間在手中凝聚："陰魂不散的守財奴！"

邪眼眨了眨，瞳孔裡突然流出金液，在地面匯聚成瑪門那標誌性的侏儒使者形象。

只是這次，他的西裝上佈滿了被撕裂後又粗糙縫合的痕跡。

"別緊張，這只是個留言。"使者做了個誇張的鞠躬動作，"我家主人託我帶個口信——"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整個投影突然扭曲起來，像是受到某種干擾。

使者的影像斷斷續續地重組，最終變成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形態。

那是個由契約卷軸拼接而成的人形，每張羊皮紙上都寫滿了血色的條款。

它沒有五官，但在應該是臉部的位置，釘著一枚不斷轉動的金幣。

"交易繼續。"瑪門的本體聲音比之前更加空洞，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用閻王殿，換你們朋友的完整靈魂。"

林一凡的惡魔角驟然亮起："你對他做了什麼？"

金幣突然停止轉動，露出背面刻著的微型陳牧野面容——那靈魂光球中缺失的0.1%！

莫妮卡的緞帶立即分析出結果："主人！這是記憶核心碎片！"

瑪門的聲音帶著戲謔："多麼精妙的機械身軀啊...可惜缺少了最關鍵的記憶齒輪。"

契約人形突然展開右臂，無數條款如瀑布般垂落，"三天後的血月之時，帶著閻王殿來我的地獄銀行。"

投影開始消散，但在完全消失前，契約人形突然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它從自己胸口抽出一根金線，輕輕放在了實驗臺上。

金線落地的瞬間，實驗室裡所有金屬製品同時發出共鳴般的震顫。

安卿魚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起金線，鏡片上立即刷過數十行分析資料。

"這是..."他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震驚，"陳牧野機械軀體的原始設計圖！"

綱手湊近檢視："上面有被修改的痕跡。"

林一凡盯著那根金線，惡魔角上的紋路忽明忽暗。

他突然伸手握住金線，黑焰順著指尖纏繞而上。

金線在火焰中展開，變成一張半透明的設計圖懸浮在空中。

圖紙上清晰地標註著三處被篡改的節點：記憶儲存單元、能量轉換器、以及...惡魔契約介面。

"原來如此。"林一凡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瑪門從一開始就打算把他做成活體契約容器。"

女帝氣得直跺腳："卑鄙！無恥！下流！"她每罵一個詞就朝空中揮一拳，粉色的火星四濺。

安卿魚快速記錄著圖紙資料："這些修改痕跡...用的是地獄的熔金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