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內部的景象讓林一凡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哪兒是什麼惡魔領主的居所？分明是個被巨型史萊姆滾過三圈的垃圾場！

走廊兩側的燭臺歪歪扭扭，蠟油像融化的屍體一樣糊滿了牆壁，幾團疑似黴菌的毛球正在牆角快樂繁衍。

經過餐廳時，一股發酵了八百年的酸臭味撲面而來。

餐桌上堆疊的髒盤子搖搖欲墜，最頂上那盤燉菜裡甚至長出了會揮手的蘑菇惡魔。

"這是我們領主特製的……呃，生態培養皿。"老蝙蝠管家面不改色地踩過一隻正在啃骨頭的老鼠，"他說要觀察食物鏈的自然演化。"

莫妮卡的白影飄到一盤長毛的布丁前，突然尖叫："主人！這團黑色物質在對我比中指！"

林一凡默默往旁邊挪了半步，結果"咔嚓"一聲踩碎了地上某個黏糊糊的玩意兒。

從腳底傳來的觸感判斷，可能是塊風乾了三百年的乳酪，也可能是某種生物的化石糞便。

"會議室就在前面！"老蝙蝠熱情地推開雕花大門，門把手上的陳年汙垢"啵"地黏在他掌心，拉出半米長的晶瑩細絲。

管家面不改色地把這團不明黏液往褲腿上一抹，布料立刻被腐蝕出幾個冒煙的小洞。

林一凡盯著他露出腿毛的破洞，突然對地獄生物的免疫力產生了新的認知。

會議室倒是意外地寬敞——如果忽略地上那層能當沙畫玩的灰燼，以及天花板上正在織網的拳頭大蜘蛛的話。

"貴客稍等！"老蝙蝠突然一個箭步衝出去，從走廊拽進來一隻打盹的小惡魔。

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唰"地扯出小惡魔的舌頭，像擰毛巾似的擠掉幾滴口水，然後開始瘋狂擦拭桌椅。

"我們採用純天然清潔方式。"管家邊擦邊介紹，被當抹布用的小惡魔翻著白眼吐泡泡，"惡魔唾液自帶去汙效果，就是保質期有點短……"

林一凡盯著椅子上反光的黏液層，那玩意兒正在緩慢地蠕動，偶爾還"咕嘰"冒出個氣泡。

莫妮卡貼心地變出個防毒面具遞來："主人，要不我給您現場組裝個懸浮座椅？"

"不必。"林一凡突然露出惡魔式的微笑，拎起擦桌子擦到口吐白沫的小惡魔，輕輕放在管家剛擦完的座位上，"客人怎麼好意思先坐呢？"

小惡魔的屁股剛接觸椅面，突然發出"嗤——"的聲響，它的皮質褲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解了。

老蝙蝠的笑容僵在臉上，而林一凡已經優雅地靠在了莫妮卡用影子凝成的懸浮椅上，順手從懷裡掏出一瓶消毒液，開始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

會議室陷入死寂，只有天花板的蜘蛛"啪嗒"掉進管家衣領的聲音格外清脆。

老蝙蝠管家的嘴角抽搐了兩下，衣領裡的蜘蛛正順著他的脊樑骨往下爬。

他強撐著貴族管家的最後尊嚴，從懷裡掏出一卷發黃的羊皮紙。

結果紙卷"嘩啦"散開，爬出三隻正在打架的蟑螂。

"咳咳！這是本次會晤的議程......"他手忙腳亂地拍打羊皮紙，蟑螂們被震得暈頭轉向，其中一隻直接飛進了莫妮卡的白影裡。

"嘔——！！"莫妮卡的白影瞬間變成慘綠色，"主人！它在我體內產卵了！！"

"等等！我這就換一份！"老蝙蝠趕緊從另一個口袋摸出張相對乾淨的紙——至少上面沒有明顯的蟲蛀痕跡。

他清了清嗓子："首先，關於貴方提出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

"轟——！！"

城堡突然劇烈震動，天花板簌簌落下陳年的灰塵和不明生物殘骸。

一隻穿著蕾絲圍裙的食人魔慌慌張張衝進來："不好啦！地龍大人在護城河裡打滾！他說要幫我們'深度清潔水道'！"

林一凡從懸浮椅上站起身，優雅地撣了撣並不存在的灰塵："看來會議要暫時中斷了。"

"等等！"老蝙蝠撲上來想攔，結果踩到自己剛才蹭在地上的黏液，"哧溜"一聲滑出五米遠，臉直接拍在了那灘溶解小惡魔褲子的椅子上。

當他頂著滿臉紫色黏液抬起頭時，林一凡已經站在窗邊，饒有興趣地觀察著下方的鬧劇。

地龍正在護城河裡表演死亡翻滾，每次翻身都會掀起十米高的浪花，水底沉睡百年的垃圾全被翻了出來：鏽蝕的兵器、發黴的骷髏、甚至還有幾艘沉船殘骸。

"我們領主會生氣的......"老蝙蝠虛弱地抗議，話音未落，城堡西側突然傳來更大的轟鳴聲。

只見兩百頭地獄犬不知何時溜達到了軍械庫，正興高采烈地把生鏽的盔甲當飛盤玩。

黑妞的三個腦袋分別叼著領主的戰旗、襪子和疑似夜壺的容器，尾巴搖成了螺旋槳。

"汪！"（垃圾分類！）

"嗚~"（可回收垃圾~）

"嗷！"（有害垃圾！）

最絕的是小惡魔鼓樂隊，他們不知從哪搬來臺生鏽的管風琴，正在演奏改編版的《命運交響曲》——每當"噹噹噹"的重音響起，就有段城牆轟然倒塌。

林一凡轉頭看向滿臉黏液的老蝙蝠："我突然想到個雙贏的方案。"

他打了個響指，莫妮卡立刻投影出一份閃著金光的契約：

【地獄家政服務協議】

甲方義務：提供全方位清潔、消毒、害蟲消殺服務

乙方權利：可保留清理出的所有"廢棄物"作為報酬

老蝙蝠盯著條款最後一行小字（包括但不限於：藏匿的財寶、失傳的魔法書、領主私藏的成人雜誌），翅膀上的毛都炸了起來："這、這......"

窗外適時傳來地龍歡快的吼叫："找到啦！第三任南境領主藏起來的春宮圖全集！"

一本巨大的燙金畫冊被拋向空中，書頁嘩啦啦翻動，各種不可描述的魔法投影頓時佈滿天空。

正在冬眠的領主突然在睡夢中打了個噴嚏，鼻涕泡炸成了彩虹色。

林一凡把羽毛筆塞進石化狀態的老蝙蝠手裡："籤個字？我們保證處理得比專業保潔還乾淨。"

他指了指窗外——八爪不知何時也來了，正指揮著他的疫病惡魔們往城堡外牆噴塗"專業消殺"的廣告。食屍鬼們扛著鏟子高唱："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

老蝙蝠看著契約，又看看正在被"深度清潔"的城堡，突然發現領主最珍愛的馬桶正在被地獄犬當獎盃爭搶。

他顫抖著就要簽下名字時，一滴淚水混著臉上的黏液滑落。